“哎,魏廷,出手这么重干嘛,他们都是我大明的百姓,何必呢?”门外传来了一个苍老又有些疲倦的声音。正是魏忠贤。
此时两个亲卫扶着魏忠贤下马,将他搀扶到旅店的堂中,正好他看到了这一幕,便出言劝阻魏廷道。其实这些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蝼蚁,只是他现在懒得和这些人计较而已。
“是,主人!”魏廷道。然后他踢了老板一脚,扔下一个小布包,“我们明天一早就走,这是九千岁赏你的,还不快滚!”
老板闻言大惊失色,九千岁的名号,整个大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魏忠贤的钱你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收啊,本来尿都憋回去了,又是流了出来,老板在地上不断磕头,额头的皮都磕破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魏忠贤有些厌恶的挥挥手,都说魏忠贤可怕,难道我魏忠贤在民间就是这么个形象吗?魏廷看到了魏忠贤不耐烦的神情,一脚踹在老板身上恶狠狠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赶紧滚,晚了片刻我叫你人头落地。”老板捡起小包裹,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跑出了旅店。
一口气奔出了二里地,回头看看自己的旅店,里面灯火通明,他不禁后怕,竟然能在阜城这种小地方碰见闻名遐迩的九千岁。他又摸了摸腰间的小包裹,趁着月光打开瞧了瞧,不看不知道,他一阵心惊,小布包里竟然是两个二两的金锭,折合白银四十两。他不禁心花怒放,要知道,他一年拼死拼活也不一定能赚到四十两银子,没想到今天一天就挣到了。
他沿着官道向阜城方向走去,平时自己吃住都在旅店,这一下被赶出来还真没地方落脚,老宅倒是在阜城,只能先去阜城碰碰运气了,也不知道城门关了没有,毕竟身上带着这么一大笔钱,太不安全了。他一边想着怎么用这笔钱,一边哼着小曲一路小跑了起来。
“主人,上下检查过了,没有异样。”魏廷汇报道。
“你们小心过头了,想必咱家被发配到凤阳守陵的消息还没传到凤阳府呢,咱家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怕咱家的仇人知道了咱家失势跑来找咱家的晦气吗。魏廷你就让他们来,看看是咱家这麾下死士的刀锋利,还是他们的脖子硬!”魏忠贤尖声道。
“主人放心,有魏廷在,他们伤不了主人半根汗毛。”魏廷朗声道。
“魏廷,你很不错,比朝堂上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可靠多了,那群狗东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你也别主人主人的叫了,魏廷这样吧,咱家收你做义子你看可好,咱家在京师的时候义子多了去了,可是等到咱家倒了,这些玩意儿倒是成缩头乌龟了,这些人哪,想当年咱家鼎盛的时候,连顾秉谦这个糟老头子都要给咱家当儿子,哈哈哈哈哈。。。”魏忠贤狂笑的,声音有些渗人。
魏廷拜倒在地磕头道:“魏廷愿意做主人的义子。”
“好,魏廷,我就收你做我最后一个义子,魏廷还不改口。”魏忠贤坐在椅子上道。
“孩儿多谢义父!”魏廷推金山倒玉柱,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唔。好孩子,去把李朝钦叫来,再给为父拿点酒来,我和李朝钦小酌几杯。”不一会,李朝钦端着几个小菜和一壶热酒走了过来,带来的几个小太监厨艺都不错,不一会就在南关旅店的厨房用剩下的一些食材整了几个清新小菜。
“厂公,酒菜都准备妥当了,小的陪您喝几杯。”李朝钦弯腰道。
“好好好,你倒是个伶俐人儿,给我当了几年管家倒是委屈你了,以你的才能,去司礼监当个秉笔太监也没问题,倒是白白便宜了徐应元。”魏忠贤指指面前的座位,两人就在大堂之中相对而坐,李朝钦站起来将魏忠贤面前的酒杯倒满,主仆二人就着几个简单的小菜对酌起来。魏忠贤滋溜一声抿了一口酒,“这是咱家珍藏的女儿红,真是好酒,好酒啊。可惜这出了京师,府中酒窖里的女儿红可就白白便宜别人了。”
“厂公莫要灰心,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厂公尚需保重身体,存有有用之身,朝中还有很多我们的人,一时半会崇祯不敢拿厂公怎么样,假以时日,未必没有起复的机会,虽然小的读书不多,可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便若那三国时候的刘备,起起落落,最惨的时候被曹操打的差点全军覆没,最后不也是挺过来了,还当上了皇帝,所以厂公切莫如此,当静待时局之变。”李朝钦陈恳的劝说道。
魏忠贤诧异的看看李朝钦,没想到自己的大管家竟然有大才,一席话说的是有理有据,可是他还是不太明白,这次崇祯肯定是要对他下死手,只怕是到了凤阳也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就算崇祯年轻不明事理。他就不信东林那帮人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即便自己能安然到了凤阳他们也定然会有后招,毕竟自己不死,他们寝食难安。
李永贞派出的小太监打马狂奔在官道上,他一路询问驿站,得知一支一百多人的马队还在前方,他只能继续追赶,到了阜城驿站,驿卒说一个多时辰前确实有一支百余人的马队经过,看来不远了,小太监顺着官道再次飞奔起来。奔出四五里,看到迎面一个人走了过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准备去阜城县内过夜的南关旅店老板。小太监连忙拦住他问道:“这位老哥,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队百余人的马队经过?”
老板正在得意忘形的想着怎么花钱,猛然一人一马拦住了他的去路,马上的人开口问他话。他仔细一听,今天还真是奇妙,竟然又来了一个跟九千岁有关的人,百余人的马队,说的不是九千岁还能是谁。他仔细看看马上的人,年纪很轻,估计也就十六七岁,生的细皮嫩肉,声音尖细,带着斗笠看不清楚脸,虽然穿着平民服饰,可是胯下的马匹可是健马,不用想估计是九千岁的人。他立刻回答道:“您问的可是九千岁的人马?”
小太监猛然一愣,“你见过九千岁,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小太监急问道。
老板一听,果然是官府的人,听声音恐怕是个小太监。他连忙躬身道:“往前二里地就是南关旅店,鄙人就是南关旅店的东主,现在九千岁正在鄙人的旅店内歇脚。”
小太监一听,顾不上和他答话,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给他道:“接着,赏你的!”然后打马一溜烟的飞奔而去了。
老板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来,又是一锭五两的银子,还是成色上好的官银,他喜上眉梢,怪不得今早喜鹊叫呢,原来是今天我要发一笔横财啊。四十五两银子,这下可真是发了。一面想着,这脚步也是加快了起来。
就在小太监身后约莫两个时辰的路程,罗孟然三兄弟带着大队人马正在官道上疾驰,他们一人双马,换马不换人,根本未做停歇,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狂奔,争取要在一天之内追上魏忠贤的队伍,现在已经是戌时,再过两个时辰就是子时了,时间不等人,还是加紧赶路吧,一百八十名锦衣卫没有人说话,都是闷声前进,官道上只有轰隆隆的马蹄声。
“义父,义父,有宫里来的人求见。”外面传来了魏廷的声音,一百死士将南关旅店围的密不透风,他们有的人潜伏在房顶上,有的人待在二楼,有的人站在堂外,有的人站在围墙边,有的人站在院中,反正每个角落都安排了人值守,他们分成两班,五十个人一班,分成上下半夜,整个旅店的防卫可以说是非常森严。
小太监一人一马刚到旅店门口,就被门口的暗哨扑下马来,他大声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两个暗哨才押着他去找魏廷,魏廷问话完毕之后,将他带到了魏忠贤的面前。
小太监跪在魏忠贤和李朝钦的面前道:“启禀厂公,我是李永贞李总管跟前伺候的小太监,我叫李春,李总管托我给您带一封亲笔信,还请您过目。”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魏忠贤道。
魏忠贤将信纸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一句话,确实是李永贞的笔记,但是略显潦草,看来是仓促写成的。这句话是,圣上已派追兵,请公速走。
魏忠贤心中一惊,将信纸递给李朝钦瞧瞧,李朝钦凑近一看,不禁冷笑一声:“看来小皇帝还是不肯放过厂公,这是要斩草除根呢。”
魏廷问道:“李管家,信中说些什么?”
“崇祯派了追兵在后面缉拿厂公,恐怕现在离这里已经不远了。”李朝钦道。
“什么,义父,那还等什么,我立刻收拾行装,咱们现在就走。”魏廷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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