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叶府的大门,将士们已经列队完毕,府衙的差役在前方引路,蔡方和刘毅并排骑马而行,只不过刘毅的马领先半个身位,蔡方的官阶比刘毅低得多,自然要自觉的落后一些,况且赤电驹是万马之王,也不可能允许普通的战马跟自己并驾齐驱,赤电驹不过是打了一个响鼻,蔡方胯下的马就自觉放慢了步子。刘毅习惯性的拍了拍赤电驹的马头,“老伙计,你可比本将还要威风的多啊。”赤电驹唏律律的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刘毅的话。
“将军,金采被我们找到了。”庚子冷不丁的上前禀报道。“哦?此人在哪里?”刘毅随口问道。“在后面,被蔡大人的手下看管着,我已经将他绑起来了。”庚子答道。刘毅点点头,金采,一个没有听过名字的小角色,一个神棍而已。“等到了府衙在审讯审讯,若是做过坏事,便也处斩吧。”刘毅淡淡的说道。
庚子抱拳领命,到后面去了。蔡方问道:“大人要处斩何人?”“哦,没什么,跟黄老道一样的一个神棍罢了,正好也在叶府,被我的亲兵卫队给抓住了,就在后面,已经交给差役看管了,这样吧,这种小角色我也没时间管,反正是在苏州府的地面上,不如就交给蔡大人,蔡大人秉公执法,审问完他的罪过,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刘毅缓缓道。
蔡方连忙躬身道:“下官明白,一切按照大人的意思办。”
众人很快便回转府衙,蔡方急于在刘毅面前表功,连忙命人将人犯给提上来,反正就一个人,蔡方想着半个时辰就能把案子审完,同时还能在刘毅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废寝忘食的办公态度。反正刘毅对这些神棍没什么好感,随便审理一下,再给他判个秋后问斩不就行了。这种事情在蔡方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刘毅正要回蔡方给他安排的府衙客房休息,眼见府衙大堂灯火通明。不禁有些好笑,这个蔡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自己刚升了漕运协同,蔡方就忍不住在自己面前表现,看来他是认准了新军这条大船。要是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难道蔡方找医生给叶小鸾治病也是另有隐情?或者是他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自己跟也叶小鸾的关系?其实这一点不难理解,蔡方是堂堂的五品知府,为什么要对一个致仕官员的家事这么关心,论权力和地位,十个叶绍袁也赶不上一个蔡方。蔡方好像是有些殷勤的过头了。想想也是,蔡方是苏州府的地头蛇,苏州府内有些风吹草动,蔡方肯定都有办法知道,自己跟叶府有所交流,如果他真的怀了上新军这条大船的心思,肯定会多加留意。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要是蔡方上心了,应该很容易就能弄清楚其中的关系。
现在蔡方当着自己的面不休息,还这么努力的办公,看来是要做给自己看了。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他是自己扶上位的,除非是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要不然新军和漕运总督府在一天,蔡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会在知府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适当的时候还有可能向上挪一挪。不过刘毅也能理解,毕竟是上官在此,就算是后世一个职员在公司上班,领导来了也要假模假样的表现一下对吧,不装逼故意加两个班都对不起领导来视察。
刘毅想了想,既然蔡方非要搭台子唱出戏,那自己就陪他演一下好了。他掏出了怀表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的九点半,时间还早,刘毅并没有早睡的习惯,常年练武经历比一般人要充沛的多,而且在军营里经常会有紧急情况发生,所以刘毅的睡眠时间并不多,如果按照怀表上显示的西洋时间来看,一般是十一二点睡觉,早晨五六点就会起床,其实六七个小时的睡眠对刘毅来说已经足够。他叫上庚子,装作散步的样子,前往大堂。
“大胆刁民,为何要装神弄鬼!简直是无法无天,苏州府的地界上有你们这样的神棍简直就是百姓之祸。今日你从实招来还则罢了,若是抵赖不从,就不要怪本官的杀威棒不客气。”蔡方的酒意尚且没有消退,他吩咐左右将金采给带上了大堂,金采刚一被提上来就被几个差役按住,要他跪下。金采是一介书生,怎么可能跟几个差役抗衡,有心不跪,但是拗不过差役,还是被牢牢地按住跪下。蔡方一拍惊堂木大声的呵斥道。
金采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自己打死也不跟着叶绍袁出来走着一遭啊,就窝在小小的吴县,每天还能有不少银子的进项,听个曲下个馆子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如今可倒好,身陷囹圄不说,看样子今天这个知府大人也不是个好说话的,这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就嚷嚷着要对自己动刑了。“威。。。武。。。”差役们将杀威棒敲得震天响,口中喊着威武,营造了一种紧张严肃的气氛。金采立刻辩解道:“大人,冤枉啊大人,学生不过是在吴县给人占卜算卦,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是这么说,这天桥下面算卦的多了去了,那不得人人有罪啊大人。再说,给百姓算卦,学生也没多收钱,都是合理价格,您不信去吴县问问,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就行了。”金采愁眉苦脸的磕头道。
蔡方说道:“呔!说你有罪你不老老实实承认也就算了,竟然还头头是道为自己辩解起来了,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杀威棒伺候!”蔡方从桌上抄起一支令箭就扔了出去。几名工人端来一个长凳,将金采抬起平放在上面,两名公人一左一右站定,举起手中的杀威棒就要开打。刘毅站在远处较暗的地方看着这一切,这蔡方喝完了酒脸色红的都有些发黑,这么看起来搞得跟黑面包公似的,还真有几分派头。
金采大呼:“大人,学生冤枉,学生冤枉,您不能对学生用刑!不能!”蔡方一愣,方才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下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金采竟然自称学生,难道他有功名?“慢着!”蔡方一挥手,公人的杀威棒差点就要落下来,得亏蔡方喊的快,要不然一棒子下去,金采的屁股可就要皮开肉绽了。蔡方疑惑道:“你自称学生,难道你还有功名不成?”
金采眼珠一转,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自己可是有功名的人啊,在大明,秀才上堂只作揖不下跪,也不能吃杀威棒,自己怎么就这么傻,差点就挨了板子。有了这个身份当护身符,金采有了些底气,他回答道:“不错,大人,学生有秀才的功名在身,按照大明律,大人好像不能打学生的板子。”
金采越说越是神采飞扬,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自己可是堂堂的秀才,说不定努努力就能考上举人,再中进士,大明是读书人的天下,可别管自己干过什么,再说自己干的无非是些蒙人的把戏,跟黄老道那种黑心道士是远远不能相比的,还有,又没有百姓告状揭发,你就算是苏州知府又凭什么打我的板子。这下蔡方愣住了,这可怎么办,这个酸秀才,这么说自己还动不了他了?蔡方没有龚俊那么黑心,要是龚俊在这里还轮的上金采说话?你是秀才又怎么样,这地方龚俊就是土皇帝,就是把你在这大堂上杀了,只要这些差役不告发,谁能知道你死在了苏州府,而且这些差役怎么会闲的没事干告发,那可真是活腻歪了。金采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大人,我是个秀才,而且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在叶府,我也是什么都没做,大人也在,事情都是黄老道干的,我跟黄老道是八竿子打不着边,明明我是叶员外的客人,你们就这样把我抓起来,恐怕有违大明律吧,还不赶紧给我松绑?”金采竟然站到了蔡方的身前,质问蔡方,几个差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蔡方没给命令,他们也不敢轻易动这些秀才。
这一波公人已经不是龚俊在的时候的那一批,要是换了那一批,早就掌金采的嘴了,这一批做事比较有分寸,有时候手下人的行动基本就反映了主官的性格。金采正在趾高气昂的时候,突然感觉腿弯一痛,身体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他回头正要怒骂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大胆,竟然敢对秀才私自用刑。却看见了那个抓他的大汉,不是庚子还能是谁。刘毅在远处实在是看不过眼,吩咐庚子上去让这个混蛋长长记性。庚子可不管他是不是秀才,庚子只听刘毅的命令,将金采踢跪下后,照着脸就是几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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