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持续了很长时间,城头的尤世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声音消失,尤世威的拳头都紧紧握住没有松开,不知道刘延杰等人的命运如何,可是黑夜中他看不见清军大营的情况,只能睁着眼睛张望。尤世威一夜未眠,就站在城头,尤世禄想给他披上一件外套,他都拒绝了,一直到天亮,他发现清军在城下整齐列阵,一副要攻打城头的样子,尤世威这才面露喜色道:“好家伙,刘延杰干的漂亮,突出去了。”尤世禄连忙问道:“兄长如何得知。”尤世威道:“清军先锋未携带重武器,应当等大部队到来之后再发动攻击,现在全军列阵做攻城状,一定是为了泄愤,你看出兵的人乃是两黄旗,虽未见主将,但是我敢打赌,两黄旗若不是皇太极亲领,那就一定是皇族,十有八九是豪格,豪格此人年轻,性格较为暴躁,现在列阵必是昨晚受了重创,刘延杰果然有本事。”
尤世威话音刚落,下面的清军就一阵躁动,数千骑兵分开阵型,豪格骑着马来到了大阵前方,太子龙旗跟在他的身后。尤世禄一惊,果然是清国太子。可惜啊,城外全是骑兵,尤世禄也是勇将,若是此刻城内能有五千跟家丁装备一样的精锐骑兵,他现在就开门突击,斩了豪格,给建虏重创。豪格现在是真怒了,尤世威竟然如此卑鄙,派人偷营,虽然偷营的明军砍杀一阵就向北去了,并未恋战,但是造成的损失也不小,豪格估计这些人可能是突围搬救兵去了,这他倒不担心,大明哪里还有什么救兵,就算是后面几个镇的兵马来了,也是一举歼灭的事情,只是阴沟里翻船这件事情他忍不了,今天要找回场子。
豪格身后四个甲喇的兵马列阵,虽然是骑兵,攻城能力缺乏,但豪格少不得要给城头来一阵箭雨,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豪格亲率数名骑兵冲到城池下方,游离的弓箭射程之外,战马奔驰,虽然进入了火炮的射程,但是当时的火炮准头太差,不可能打中这种高速移动的个体目标。尤世威不动声色,随即大笑一声,指着豪格道:“哈哈哈,豪格小儿,可认得某家?建虏蛮夷,怎知兵法,我给你个忠告,回去给皇太极当你的孝顺儿子去吧。”“哈哈哈哈哈。”城头明军皆是一阵嘲笑,豪格头上青筋暴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抽出战刀,指着城头骂道:“老匹夫!本太子要你的人头!”尤世威也是傲然挺立,“有种就来取!”说完立刻回头吩咐尤世功等人道:“火炮准备,等豪格下令大军攻击的时候,立刻开炮,今天让他们领教领教我们的厉害。”
尤世功等人命令炮手压低身形,悄悄装填好炮弹,再将火炮缓缓推向垛口,避免下面的清军察觉。豪格和尤世威城上城下对骂一阵,豪格返回本阵,正要下令攻击,忽然数名骑兵奔来,正是彼得洛维奇和几个手下。彼得洛维奇年纪比豪格大得多,既然能当罗刹总司令,行事风格要比豪格沉稳,现在罗刹火炮未到,贸然攻城得不偿失,骑兵怎能攻下坚城,而且看城头明军的样子,早有准备,敢偷营的明军,一定是一群难缠的家伙。彼得洛维奇看到豪格冲动,立刻前来阻止。“太子殿下,不要冲动!”彼得洛维奇冲过来道。“我的小伙子们报告,皇帝将在今天下午抵达,有些耐心,等大军到了攻击也不迟,昨晚你已经损失了一些兵马,如果今天攻击不顺,你如何跟皇帝解释?虽然死的是清军,但是我以联军司令的名义劝说殿下,不要冲动。”
豪格这才醒悟过来,是啊,皇阿玛下午就到了,尤世威镇定自若,显然是故意激怒自己,自己可不能再上当了。豪格插回佩剑,咬咬牙道:“好吧,算尤世威今天走运,明日攻城,本太子定要亲自取他首级。”彼得洛维奇道:“也许不用明天,我的信使告诉我,皇帝将轻型火炮和我的小伙子们一起用战马运过来了,我想,既然他们能偷袭,今晚,我们罗刹军也可以偷袭。”豪格点点头,挥挥手,部队立刻后退。尤世威一拳砸在垛口上,闷闷不乐道:“罗刹人好生厉害,竟然能看出我华夏的激将法,此等敌人不能小觑。”
呜呜,悠扬的海螺号响起,果然不出彼得所料,下午,皇太极的大部队陆续抵达榆林城下,城头的尤世威眉头紧锁,他分明看见了黄龙大纛,这是皇太极亲自来了。皇太极并没有直接见豪格,也没有跟众将开军事会议,而是直接带着人来到了榆林城下,黄龙大纛跟着皇太极一起移动,这种冒险举动让所有的清军将领心头都是一惊,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可是大家不敢多劝,除了代善敢说两句之外,剩下的人早就臣服于皇太极的淫威。皇太极却摆摆手,对代善说他去去就回。他只带了几个骑兵,前进到重炮射程之内,尤世威也不客气,看见黄龙大纛来了,若是上天保佑能打死皇太极,榆林之危立解,建虏之患也解除了。轰轰轰,几声炮响,炮弹就在皇太极几人的附近爆炸,皇太极面不改色,吩咐身边一名懂汉话的骑兵前去送信。代善和一众将官几乎要吓尿了,要是皇太极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豪格立刻就要冲上去把皇太极劝回来,却被代善死死拉住,并告诫他:“皇上吩咐过了,他就是要在三军将士面前鼓舞士气,证明明军的炮弹根本伤不了他。”
代善心里清楚,皇太极这是要治好清军心中的魔咒,毕竟努尔哈赤就是被火炮打死的。每开一炮,代善就高举双手欢呼一声,带动了数万大军一同欢呼,城上连发十几炮,都没有对皇太极造成影响,尤世功不禁道:“大帅,这样打不行,距离远了,我们的火炮不是弓箭,没什么准头的。如此下去,只能徒增对方士气,让他们觉得皇太极乃是金刚不坏的躯体。”尤世威抬手示意火炮停止射击,那清军骑兵来到城下,大吼道:“尤世威将军可在城上?”尤世威扶住垛口喊道:“某家正是。”“皇上说,只要你投降,荣华富贵都可以享用,封你为汉军旗主,不会比其他汉军将领差。”骑兵道。尤世威大笑,“哈哈,祖大寿等人投降野人,数典忘祖,比那三姓家奴还不如,我尤世威一把老骨头还硬的很,不知道跪字怎么写。”那骑兵又道:“大同已经失陷,侯世禄战死,但我军并未屠城,皇上说,若是将军开城,保证全城军民安全,若是抵抗,全城俱焚。”
尤世威道:“我榆林镇边军就在边关,跟你们建虏北虏打的仗数都数不清,家家户户都有人命在你们手上,跟你们可谓是国仇家恨,你几句话就要我们投降,你问问我身后数万将士和全城居民答不答应。”榆林军铮铮傲骨,他们一起大吼道:“杀!杀!杀!”那骑兵立刻拨马返回本阵,皇太极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皇太极随即返回,当着全军将士的面下令道:“传朕旨意,攻破榆林,鸡犬不留,全军三天不封刀!”“万岁!万岁!万岁!”听到这个消息,士兵们疯狂了,皇太极既然跟李自成谈妥,要了西北四省,本来是打算采取怀柔策略,尽量不做屠城的事情,安定民心,但是其一,士兵们的情绪需要发泄,其二,也要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既然尤世威骨头这么硬,那就让榆林卫打个样吧。正好在陕西开杀戒,也是敲打一下李自成,米脂可就离这不远,让李自成看看清军的实力,让他收敛一点,不要以为打下京师好像就可以跟自己叫板了。
清军按照彼得的建议,立刻准备夜战,一队队罗刹兵在彼得洛维奇身边集结。重型火炮虽然未到,但是黑夜之中,城头即便有重炮,也不会有什么准头,彼得洛维奇觉得可以冒险,罗刹军若能第一个杀入城内,便可以放手劫掠一番。听闻明国京师有很多好东西,可是皇太极竟然轻易放弃了跟李自成平分京师的计划,让罗刹军损失了大笔财富,这个钱,皇太极要想办法给自己补回来,否则沙皇发怒,不好收场。另一面,刘延杰带领骑兵紧赶慢赶,来到沃儿都司,找到了以前关系不错的几个部落,他们的大首领叫赛罕,几个部落加起来有数万男女老少,控弦之士不少于八千。刘延杰想着,若是赛罕能鼎力相助,自己这里还有一千人,大家凑成一万人的队伍,还都是骑兵,人数不少了,定能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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