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港这种级别的战斗在青弋军的战史上根本不值一提,且不说对方是饥兵,双方的差别就跟原始人和近代人差不多,光是从人数上看,两军都有巨大差距,晋军麾下可是六个师的兵力,三万六千人,对方只有一万人,光是在人数上两军都是数倍之差,最关键的是,济宁州城内的一万正兵不能算数,因为江面上的舰炮完全可以封锁从城门到港口的这段距离,如果是抵近射击,也就是舰队靠岸的话,船上的舰炮可以做到直接轰击西城城墙。蔡广毕竟是武威将军,也算是大顺军的中高级将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他也不是没跟新军打过交道,九江之战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军中领教过新军火炮的威力了,他明白,硬冲肯定是当活靶子,只要死守城池,还有一线希望。
不过蔡广现在心里还算有底,吴汝义的十万大军就在城外,港口被攻击的时候,他已经派人去报信了,吴汝义肯定也会飞马报信给李过,接下来,就看李过如何安排了。最重要的是,兖州府之外还有田见秀的五十万大军,如果这二位大帅起兵来救援的话,那可是八十万人马,当面的敌军看起来人不少,可是怎么算也就几万之数,这人数差距可比当日的九江之战大多了。蔡广看得清楚,对方的先头部队登陆之后,陆陆续续有装备和人员下船,但是怎么看,大概只有两万多人的样子,当日九江之战,双方差距尚且不到十倍,如果他们八十万大军到来,人数差距会有三四十倍,最重要的是,今日之大顺军跟当日又有不同,攻下京师又接收了山东之后,大顺军的装备也在升级。正兵和老营兵之战力不可同日而语,就连饥兵,也换装了不少兵器,还配备了一些盾牌铠甲之类的防身器具,总比当时的锄头菜刀要强多了。
蔡广心里想的确实没错,饥兵溃散之后,大部分直接被火炮送上了西天,只有一两千残部踉踉跄跄逃回了城内,陆战队也没追击,这种小角色,没什么意义,还会将自己暴露在城头的火炮之下。随着晋军一声令下,步兵和炮兵开始登陆。虽然是六个师的人马,但是其中两支部队是水师,只能在运河河面上待命,并给岸上的部队提供有限的火力支援。实际上登陆作战的只有三个步兵师和一个炮兵师,一共两万四千人,晋军现在是完全明白了刘毅的用意,这两万四千人就是个诱饵,因为山东大地辽阔,支援部队不在济宁过河,也可以在其他地方过河,只有新军主动出击,打击济宁,才能最大限度吸引李过和田见秀的注意力,让他们产生用数十万主力可以吃掉这两万多新军的错觉,从而在济宁拖住他们,给大都督拿下定陶和归德争取时间。
既然如此,他们还不能龟缩防守,不能一鼓作气打下济宁之后,就缩在城内,而是要主动出击,打疼敌人,打的他们恼羞成怒,不惜一切代价围上来要吃掉自己,才能达成作战目标。晋军也随着炮兵师一起登陆,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指挥过陆战了,但是他的老底子仍在。跟蔡广一样,晋军心里也有底,他的底气还是来源于水师,如果陆战不利,他们可以且战且退,退到水师的舰炮射击范围内。这样他们可以得到成倍的火力支援,并且,炮兵师也配备了大杀器,方以智机炮虽然没有配属到排,但是为了作战,制造总局也是玩了命生产,总算是保证一个连一门,还有热气球,一个连也能装备一个,这些大杀器还没有经过战场验证,包括增程火箭,大杀器完全能在战场上检验一下,想想就让人兴奋。晋军搓了搓手,命令士兵们加快动作,一部分水师可以靠岸,抵近射击,清空西城区域。
数十名哨骑被放了出去,就算是步兵师,也配备了少量的战马和会骑马的士兵,用来侦查。哨骑一阵风似的冲出去,不久就带来了不好的消息,说是有大队流贼正在赶往济宁方向,目前距离他们不远了,并且有一队哨骑抓到了一个落单的传令兵,将他带回来问话。此刻,传令兵正五花大绑跪在晋军面前。一个士兵摘下火铳,抵在了他的脑袋上,晋军问道:“有什么说什么,我只问一遍。”还没等晋军发问,那人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吴汝义大军前来的事情给说了,并且简单说了下兵力配置,晋军挥挥手,示意将此人带下去。然后跟几个师长商议道:“如此,真是不巧,我们刚上岸,就碰到了十万大军,联合城内的一万多人,当面之敌十一万多,是条大鱼。”一个师长道:“大帅,那咱们?”晋军道:“原定计划不便,咱们就是要把他们打疼了,但是又不能太疼,大杀器一个不能用,先拿吴汝义开刀,他吃痛,一定会求援,等李过和田见秀的大军到了济宁,我们再大显神威,济宁城先不打,咱们将战场暂时放在这里。”众人一看地图,晋军指向了济宁西南的一片湿地,十里湖。
山东地方的地形图,早在多年之前,情报军就已经开始着手测绘了,虽然没有后世的卫星或者精密的科学仪器,但是凭借情报军将士们的双腿,这些年也跑了不少地方,远的不敢说,跟南直隶相邻的几个省份,地形基本上非常准确,甚至在总地图之下还有分地图,也就是情报军除了绘制山东全图之外,每个县城府城的地图也有一份,晋军手上的就有一张山东地图和济宁地图,这片湿地在山东全图上没有,在济宁地图上可是有。晋军道:“我们在湿地边沿列阵,这地方泥土松软,如果敌军悍不畏死抵近射击,可以抵消炮弹的力道。我们占住此地,轰击敌人,主动权就在咱们手上。”一个师长道:“那济宁城?”“济宁城暂时不用管,水师陆战队负责盯死济宁,但是不夺城,给流贼留个念想,打下来反而不好,我就是要给他们一种错觉,觉得再加把劲就能里应外合把咱们吃掉了,这样他们才能源源不断投入兵力。”晋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舰炮持续轰击了西城城墙,差点将城墙轰塌,西城守军死伤枕籍,蔡广不得不下令军队撤到城内,躲避火炮,只留下少量观察哨。只是官兵的套路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么猛烈的炮火掩护下他们为什么不攻城,两万多人硬是从城外掠过,前往东南方向,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主动跟吴汝义的人野战?他总觉得有古怪,可又说不上来。吴汝义的大军倒是按时到达了,在收到蔡广的求援信之后,吴汝义命令全军加快速度前进,九万饥兵在一万正兵的督促下,很快赶到了战场。吴汝义也不断放出哨骑,回来的消息出奇的一致,官兵根本没攻城,而是在十里湖列阵,仿佛在等待吴汝义发动攻击。吴汝义也不傻,这家伙同样参加过九江战役,知道新军火力强大,可是放着济宁城不要,在城外列阵是什么意思。他不敢怠慢,掐指算了算双方兵力对比,基本上是五比一的比例。对方只有两万多人,其中数千人在济宁西城,这明摆着是有锁死济宁守军的意思,还有两万不到的兵力作死在十里湖驻扎,要说吴汝义不心动,那是假的。
吴汝义初步判断了一下形势,数千敌军不攻城估计也是没把握,只能盯死蔡广,不让他派兵出城作战。那么自己的十万大军只要对付十里湖的一万多敌军就行了,可以先试着攻打一轮,反正已经派人跟李过大帅报信了,自己要是吃下了,就是大功一件,如果自己吃不下,大帅尽起大军来援,几十万大军围着打,一定能打下来。
吴汝义有些洋洋得意,要知道,每次大顺军跟新军对战都是吃大亏,这次自己要能完整吃掉对方一万多人,别说是制将军,恐怕副权将军都能搞一个。吴汝义思忖片刻,便命令全军转向,前往十里湖。十里湖说是在济宁城外,其实距离济宁城直线距离也就十里不到,只要不下雨没有雾气,天气晴好的话,站在城头能直接看到十里湖的战况。吴汝义十万大军旌旗招展,在十里湖北侧列阵,跟一万八千官兵对峙。晋军的阵型很简单,选择十里湖,除了地面能抵消火炮威力之外,背靠湿地,也不用担心敌军偷袭后方,只要将阵型拉扁,等于也没有侧翼,就是正面跟对方硬碰硬。新军的行动快吴汝义一步,吴汝义到达的时候,两个三八式步兵师已经列成了标准的五段击阵型,炮兵就放在他们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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