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芹稍微用点心就发现了唐明和张果果在隐藏性别,其他人也能。
而且张果果做工这么久了,认识她的人还不少,忙的时候他们只是私下嘀咕几句,说她越来越不像女人之类的。到闲了的时候,他们就舌头满天跑,编排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故事套在张果果身上。尽管一听就觉得不可能,但别人还是会疑惑地看张果果几眼,怀疑她比女人多长了些什么器官。
原本一直忽视她,在她换了装扮混入男人群里的时候一点也没发现的工头和管事也因此注意到了她。
他们注意到她的结果是,又开始明里暗里减她的工钱,他们总是觉得女人怎么能做到男人做的事呢?张果果一定是偷工减料或者谁帮她做了许多活。
知道自己的劳力价值的张果果绝不肯再白费力气,每次领工钱都要和工头理论一番,好在她只做短工,每天干的活都有数,但工头还是要挑出她许多毛病来扣张果果的工钱,并以此表明自己的结论正确,女人就是不行。
真想挑个良辰吉日给工头套麻袋一顿打。据理力争之后张果果领到的钱还是比其他人少。尽管愤怒但还是要生活,只是工作的时候少了点劲,她不再整天想着要怎么多做活,而是要想做了活要怎么多讨到钱。
这一天,张果果给商队卸完货,累得直接在货车旁边坐下休息,没多久,车夫开始修检车轮车轴,其中有个人像是在带徒弟,详细地讲解车子的构造,张果果竖起耳朵仔细听,俩人往下一辆车走,她也跟了上去。
全铁的车轮造价高,损坏也难修补,大部分车还是用木轮,怎么查看缺损,怎么修补,车夫找了个缺口给徒弟演示,张果果也认真地记着,这样子跟着他们走了三辆车,车夫才发现了旁边有个蹭课的。
车夫问张果果:“你能听懂?”
张果果以前学过木工,有一点基础在,把刚刚车夫的操作讲了一遍,基本没差。
车夫听她讲得有条有理,爱才之心顿起,问她叫什么名字。
“张果果。”
“张果果!”车夫对这个名字略微有些震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果果,“你是女人!”
显然,他是听过些夸张的流言的人。
他也觉得流言不可信,但见到传闻中的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从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又觉得这样盯着一个女人看似乎不太礼貌,但张果果看起来也实在太不像女人了。他觉得女人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四肢纤细,柔声细语,被男人看一眼都要娇羞地低下头的人。而张果果太不同寻常了,他以往待人接物的经验完全用不上。
思索了片刻,车夫对张果果说,“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哼!”张果果没理会他,那些流言,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总是一伙的,物以类聚,都是群狗东西。
车夫继续修检,顺便给徒弟讲解,张果果继续跟着听。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唐明还没回来。紫苏做的饭,几个人先吃了饭,张果果检查完两个人写的字,然后去路口等唐明回来。
她有许多话想和唐明说,所有的经历都想和唐明分享,她的喜悦或者悲伤,愤怒或者烦恼,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所有所有都想和和唐明说。
虽然开了医馆,但主要收入还是唐明做游医赚的,三两天出一次门,早出晚归,有时候回来都大半夜了。
在等待的时候,张果果思考要怎么说给唐明,肮脏下流的话语要去掉,奇诡的流言不说,受的委屈想被安慰,按捺的愤怒想要宣泄,她是识字的人了,说话要斟酌词句,显得有文化。
当唐明的身影出现在路口,张果果立刻上前接过她背着的药箱,俩人手牵手往家的方向去。
疲惫而缓慢的步伐,敲碎了夜的宁静。
在这温馨的时刻,张果果只想讲些有趣的事给唐明听,想让她听高兴的,其他不重要了。
紫苏和芝麻坐在门口玩翻花绳,看到俩人回来立刻去把饭菜摆上。
唐明一边吃一边问紫苏今天的事,“学的字都记住了吗?有没有病人来医馆?”
一些常见的病都教给紫苏了,医馆里备有常用的药,遇到问题先记下来,等唐明回来处理。
唐明一边吃一边听,恍惚中又回想起了母亲,总是在饭桌上讲故事给她听,她一边吃饭一边听,就着故事下饭。
许多事变了又有些没变。
紫苏虽然年纪不大,但学得快,已经可以帮唐明做许多事了,抓药、制药、煎药,都做得有模有样。
在大家都忙碌的时候,芝麻也会帮着做点扫地洗碗的家务活。大家都在努力地维持这个家庭。
秀芹也很喜欢这里的氛围,经常把绣活带到这里做,喜欢和唐明她们聊天,听她们讲远方的见闻,她在这里感觉到了自由。
秀芹以前认识的女人都住在条条框框里,被各种规矩束缚着,她刚认识唐明和张果果的时候觉得她们奇怪,但相处久了,她发现这种奇怪只是因为她以前没见识过,眼光也被那些规矩束缚着,现在她觉得她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了,甚至比一般人更洒脱自在,令人向往。
和唐明、张果果相处久了,秀芹也渐渐脱下了身上的规矩,作坊里许多人也开始觉得她奇怪,但她不在乎,自己舒服更重要。
和更好的人相处,自己也会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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