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为何不多睡会?”秦文曜脸上呈现出来的欣喜还是大于疑惑的。
文亦清没有直接接上秦文曜的话,而是直接为江州业的出现做了解释:“是我让江州业来的,屈将军为人直爽,不曾有苏将军的谋算本事,你将江州业带上会比留在我这要好许多。”
秦文曜无奈地笑笑,想来这世上也只有文亦清能拗得过他。
二人面对面站着,注视着对方的双眸,秦文曜想要开口,却又发觉自己想要说的早就已经嘱咐过文亦清,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文亦清望着眼前这身居高位的太子殿下,自己如今再次站在这宫墙下,想到那夜大雪,不知不觉中心境早已与从前不同。
文亦清上前与秦文曜走近一些,正想开口,看着他被层层布甲闷出了一头汗,从袖口中抽出手帕,为秦文曜擦了擦,秦文曜笑着握住文亦清擦汗的手。
就在这时,季京急急地提醒了一声。
二人转身,远远可望见帝王仪仗,皇上为表重视,亲自骑马在皇城外送行。
文亦清恐冲撞圣驾,慌忙地想抽回手退到一边去,秦文曜知晓自己该回到行伍中,却只觉得难以松手,两人发力,文亦清抽出了手,手中的帕子却被秦文曜扯了去。
眼见圣驾将至,文亦清本心中装着许多言语,在此时也只有成为轻声一句:“你平安回来。”
秦文曜握着手中的帕子笑了笑,转身向队伍走去,文亦清望着这挺拔的背影,与秦文曜相识已有许多日子,只觉得与传闻中满身戾气的衡南王世子不同的是,
在秦文曜眼中人被分为了两种,一种如杜家、白家还有许多不相干却逆他心意之人,所有的多疑与阴狠都用在了他们身上;另一种如同他手下的亲卫,或是江州业,或是这衡南地域的百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晓,在这些人面前他暴戾的性子能收住。
曾经自己坚定抗拒的东西也慢慢接受,自己在东宫在侧妃之位却受正妃礼待,自己觉着杂事繁琐,各事方都给杜颖盈打理,秦文曜又将他认为最好的全都放到自己手中,坐在这本不愿的侧妃之位,因为秦文曜,好似乎一切也没有那么糟,
文亦清站在这皇城的城墙上,望着整装待发的队伍,望着为首的秦文曜,此去凶险,裕安城又暗流汹涌,不知接下来面临的是如何。
在这裕安城里,好似乎人人都有着自己的不得已与苦衷,都藏着令自己苦心经营的秘密。
秦文曜离开裕安城也有些日子了,文亦清从与秦文曜的通信与快马上呈给顺衡帝的奏报中得知,衡南百姓见秦文曜亲临,民怨倒是不再有,暴动忧患不复存在,但瘟疫形势却未有好转,太医院一众人等短时间内也无法寻到方子。
顺衡帝也是日日寝食难安,据说人都瘦了几圈,偏又坐在那皇位上动弹不得,想要日日前往庙中祷告,又被太医院劝说勿要随意走动。
“皇上怎会是什么都没做?若真是什么都没做,怎会这瘟疫这般厉害却未传进宫内?我们又如何能这样闲散?进宫这般久了,这样的话还敢宣之于口。”文亦清数落着搀扶自己的黄雎。
“是,奴婢知错了。”黄雎低下脑袋,吐了吐舌头。
皇后依着太医院的意思,吩咐各宫不得随意走动,文亦清日日闷在殿内,除了看看闲书外,只有偶尔和宫人们说笑,日子也是无趣的很。
今日黄雎见日光甚好,便生拉硬拽着文亦清到东宫新开辟的花园走走,若是放在往常,文亦清是鲜少出偏殿的,她不想碰到杜颖盈。
这花园的角落放着存了烟灰的火盆子,闻着是焚烧艾叶的味道。
“这花园竟也焚烧艾叶?”黄雎略有些惊讶。自上次晕下了台阶,秦文曜便吩咐了登禧,文亦清是再未插手瘟疫事宜。
“听闻前些日子,太子妃觉着身体疲乏不适,请了太医后说自己不宜劳累,便将这些事尽数交给了登禧公公,登禧公公从来行事小心,这定是他的吩咐。”文亦清身后跟的小宫女插嘴道。
黄雎皱起了眉头,这小宫女真不懂事,何必提起太子妃呢?虽说这太子妃也没再为难过我们娘娘,可曾经还是想害我们娘娘性命啊。
正觉着,那小宫女大概也发觉言出得不得当,连忙说道:“太子妃就是仗着自己有身孕,娘娘得太子殿下盛宠”
“住口。”文亦清这话中也未带怒火,却有着不怒自威的感觉,除了贴身的黄雎外,她向来是少责怪偏殿宫人,如今出言,众人都暗叫不好。
见文亦清不再发话,黄雎转身对着那小宫女呵斥道:“这些话如何轮得到你来说?方才娘娘教育,你们听着也不知警醒点?自去掌嘴领罚。”
“不必了。”文亦清并不喜欢责罚宫人,只淡淡说道,“也不需这么多人跟着,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身后的宫人都离开,黄雎一脸担忧地看着文亦清。
文亦清看了看黄雎,只无奈地摇摇头道:“连你也觉着我与杜颖盈还那般不对付?我不知晓她心中如何看我,如今过了许久,虽说我始终无法在心里待之如姐妹,但也不曾有什么怨念了,她怀上孩子又怎会是她的错?”
“娘娘你可真是”黄雎嘟囔着,只觉得自家娘娘脾气可太好了,也不知记仇的。
二人不知晓的是绕过一树丛,杜颖盈正带着宫人坐在花丛前,她们的话都被听了去。
杜颖盈抿了抿茶杯,这杯中盛的是安胎的药茶,苦得杜颖盈皱起了眉头,放下茶杯,习惯性的将手放在了隆起的肚子上。
待文亦清二人走远,甘果对着杜颖盈不满道:“也不知是谁恃宠而骄呢。”
杜颖盈皱眉转头瞥了眼甘果,随后道:“恃宠而骄那有如何?终究是我们抢了别人的位置,若不是殿下没法直接将我这位子直接给她”
杜颖盈未再说下去,她仍旧是没有勇气面对这些,自己心中爱慕之人爱着旁人,借着家族的势力有了这姻缘,可就算是什么计策都使过,甚至曾害过他的心上人,却如何都抢不来他的心。
曾经是人人都提防着自己,护着那侧妃,如今日子久了,却也觉着这般也好,至少有了这个孩子。
想到这,杜颖盈轻轻抚着肚子,脸上露出笑意。
随后好似乎又想到些什么,面色变得凝重,前些日子娘家母亲来宫中看望,说得那些话,只令自己头晕目眩,请了太医来也是一时下不了床。
“本宫只要这个孩子平安,你们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也许有一天,她能助我保住这个孩子。
文亦清靠在软塌上,桌案上摆着一碗糖蒸酥酪与一碟子桂花糕,糖蒸酥酪快见底了,那桂花糕却一点没动。
黄雎快步走了进来,瞧见文亦清这般,叹了口气道:
“娘娘,你不是说宫里的厨子做的不及欢楼的好吃,怎的还吃了这么多?”
“如今瘟疫盛行,陛下都下了旨意,减少宫人出宫次数,我若是还为了饱口福,叫季京买来欢楼的菜品,旁人该如何议论?”
“是是是,可这也对胃不好,娘娘别贪食了。”
文亦清直起身子,只觉得好笑,捏着黄雎圆圆的脸道:“什么时候竟轮到你来劝我少食了?你也知晓多食有碍脾胃?你是怕我吃完了,你没得吃了吧”
“哎娘娘,娘娘,奴婢可是带着殿下的消息来的,奴婢从季京那听来便立刻跑来了!可不能再怪奴婢了。”黄雎连忙嚷道。
文亦清听后便松了手,示意黄雎说下去。
黄雎凑到文亦清面前,蹲下身子,低声道:“殿下已经布置好了,往后不必叫驿差送书信,只要悄悄地将信给季京,自有暗卫一路带去,要比驿差快上许多。”
“何须总是书信,他若是能早些了这瘟疫,何苦还劳累这许多人?”文亦清不以为然,只觉得有些兴师动众了。
黄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赶忙说道:“娘娘,奴婢方才听季京说起,欢楼被巡防营查封了,说是瞒着接待了衡南商客。”
“衡南商客?”文亦清皱起了眉,摇了摇头,“朱家姐姐不会这般不小心,她定是不会去接待什么衡南商客,更何况自衡南而来的官道被封得严严实实,由官兵把守,哪来的商客?”
文亦清忽然想起秦文曜曾说过幼帝或许藏在欢楼,顿感一阵心惊,随后连忙问道:“巡防营现是由谁管着?”
“杜家二公子杜崇禹。”
手中的糖蒸酥酪被放下,文亦清站起了身,却又不知该如何,她知晓这杜崇禹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娘娘,”一小宫女在门外,“二皇子妃求见。”
二皇子妃的穿戴是素雅的,文亦清是不喜欢平日里穿金戴银的贵妇人。
“娘娘勿要怪妾身总是不请自来,妾身听闻娘娘喜爱欢楼的糕点,正巧今日妾身家中设宴,请了欢楼的厨子,妾身便想着为娘娘带一份入宫。”
听着二皇子妃此言,文亦清心中一阵窃喜,正寻思着如何向这位二皇子妃打听消息,这正巧着话头就送了上来。
“本宫听闻欢楼因瘟疫被查封了,你竟还能请到欢楼的厨子,也不怕被人说闲话。”
二皇子妃顿时一脸不屑,说道:“娘娘大可放心这些糕点,不会染上瘟疫的风险,妾身也不怕旁人说,倒是那查封欢楼之人怕是别有用心,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话怎讲?”
“自瘟疫以来,欢楼便少接待客人到店里,都是使唤他们的小厮将糕点送到各府上,又或是将厨子请到各府去,便是这样的生意,也是鲜少做的,”
二皇子妃抿了口茶,继续道,“今日那做糕点的厨子进了府上不久,欢楼就被那杜崇禹查封了,那厨子一把泪地向妾身哭诉,说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衡南商客。”
“那你不曾与二皇子说起?”文亦清皱起了眉头。
“怎会不说,妾身命人带着那厨子去见他,本是说着好好的,谁知见了那杜崇禹,就是那厨子都被扭送回欢楼了,故而就只有这些糕点,娘娘勿要觉着妾身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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