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升起清晨的第一道曙光。
昨晚那一夜过得是无比漫长,沣兰和易子骏片刻不敢耽搁地朝前境军营中赶去。
易子骏当晚好不容易将沣兰连哄带骗地带出了险地,连伤口都来不及看一眼,就被沣兰那白眼狼给拖着上路了。
他们快脚进城,马市买没开张,就急哄哄地溜去牵走两匹马,留下足靛的银子,翻身上马,便朝城外策马奔去。
良驹可日行千里,何况这两匹马养的是肥膘体壮的,别人马市留着给人讲大价钱的,却不想,被这两个不速之客先一步骑走了。
两侧景物飞速往后退,出了固城一路向北走,多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嶙峋凸起的戈壁,再往前走,戈壁渐渐少了,余下平坦开阔的荒原,荒原如今覆盖一层厚厚的白雪,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边。
路上只有两马奔驰,周遭连一个人影也不见。
也是,前方常年征战,那个平头百姓会缺根筋到这等险境晃荡?就算是视财如命的商人,也会绕过战场找安全之处过境。
就说他们原本要参军入伍,也应该在固城内司兵马库械的部门报道,由那边登记入户再送往前线。可如今连固城的太守令都叛国投敌了,新加入的士兵也不知入的是己军,还是敌军?
幸而他们发现了这一事关军国大事的内情,既然固城已不可靠,他们只能前往前线军营,寻找可靠之人。
更何况,如今军营中的将军还是蓁凌的兄长,他一定有办法解此困局。
易子骏看着前方的身影策马狂奔,那赶马的速度,比起昨夜赶车逃命的速度也不遑多让。
即使背上的伤口还阵阵地犯疼,他也未曾喊一句疼,更不敢拖慢脚步。蓁凌那边还生死未卜,多争取一段时间,他活下来的机会更多一些。
沣兰那小子,想必恨不得飞过去将救兵拉到眼前了。
当然,更省事的是自己变成无人能敌的好汉,直接将蓁凌从敌人手中抢出来。
易子骏忍不住叹一口气。
三人中武功最好的都落入敌手,剩下他们俩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弱鸡,唯一会的招数还是半路上临时速成的。
这世道,真实得如此艰难。
他赶马的速度不减,嘴上朝沣兰大声问道:“你说萧侯是蓁凌兄长,是亲兄弟吗?莫不是旁支亲戚,那将军会尽心相助么?”
沣兰回头一瞪眼,对他的怀疑表示不满:“当然是亲兄弟。”
易子骏声音中带有微微疑惑:“可我所得知,当年鼎鼎大名的威灵将军,似乎只有一儿一女,那一儿是萧侯,怎的又冒出一个儿子来?”
沣兰惊得差点摔一个趔趄。
一路因着急紧张而板起的脸差点崩掉,该不会是露馅了吧!
她只得用之前想好的那套说辞,心虚道:“阿凌原有一妹妹,本是一卵双生的龙凤胎,只是妹妹小时候身子弱,刚出生不久就没了,他母亲心中牵肠伤感,总是将阿凌打扮成女孩的模样。许是外头谣言误传,才有了这一儿一女的说法。”
易子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如此,怪不得凌兄那身武功那般厉害,原来是威灵将军的后代。那就好办了,萧将军一定不会放任不管。”
说罢一路疾驰,只余急促的马蹄哒哒而过,两人两马奔像无际远方。
日头将近正午,终于看到前方军队驻扎的营帐,荒芜人境的雪原中央,蓦然屹立一个兵马聚集之寨,倒是十分显眼。
沣兰二人跑了半夜加一上午的路,还是快马加鞭,一刻也没有停歇,此时找已口干舌燥,浑身酸软。
他们一抬眼,看见前方大营门口明晃晃一鲜艳的旗帜,旗上一个大大的“都”字,在正午的太阳下熠熠生辉。
“终于到了!”
易子骏艰难地感慨。
两人皆是一幅凌乱的模样,饶是再俊之人,被风雪刮了半路,又一夜未睡,眼底顶着偌大的黑眼圈,都不会有什么好看的神色。
此刻他们看起来就像受过大难的乞丐,头发乱成一团,衣服碎片飘飘,脸上因睡眠不足而不郁狰狞。
那头军营大门口两边哨塔上的士兵瞪眼一瞧——
呦吼!哪来的难民,都逃到军寨来了。
又见那俩不明人士策马朝大门口驶来,离得近了,半点也不见惊慌失措的样子。
哨兵忽觉事情不对,连忙叫唤底下的士兵起来。
哨兵站的高看的远,能看见远方的事物。站在地下守岗的士兵终归视野有限,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前方出现两人两马,皆风尘仆仆样。
见对方还欲骑马往营里去,没有停下的意图。那守卫队长立刻聚集好人马一排横在大门前,支支□□整齐划一对外,队长站在排头,大吼道:“来者何人,擅闯军营者,一律就地格杀!”
其声势如洪钟,颇有气势。
沣兰他们只得下马疾步,朝士兵们抱拳道:“我们二人乃南都国百姓,本欲来此从军,却在固城得知一重要情报,特来报信。还请入内,求见萧侯萧大将军。”
那队长道:“将军岂是你等小民随意可见的?有什么情况直接告诉我。”
沣兰道:“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必要告知决策之人。还请这位小哥通融一二。若有半句虚言,任你们处置!”
队长见他一幅严肃神态,许是真有什么要事相告,倘若真耽误了军情,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他松口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不可随意走动。”
他又对后面那排小兵嘱咐一番,才提着枪朝里奔去。
俩人走道角落等着,易子骏向沣兰悄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让他直接通传岂不是更快些?”
沣兰道:“自己人出了叛军,还是重要城池的太守,倘若被下面的士兵知道了,势必影响军心。军心不稳在军队中可是大忌。这种事情只能告诉上方决策者。”
易子骏一脸恍然大悟。
沣兰又道:“这还是阿凌教会我的。”说着神情又开始低落。
易子骏一看便知道他又在担心蓁凌了,嘴里安慰道:“快了快了,这不马上要见到他哥了嘛。”
沣兰点点头,忽然转个话题:“不要轻易相信军中之人。那太守递出去的情报,恐怕少不了军中的潜伏的暗探。”
正说着,那边人出来了。
只见刚刚进去那队长领了一呼噜人出来。走在正中的那个人想必是他们长官。身着冷峻铠甲,体型高大,看起来虎背熊腰的,走近了却扑面而来一股战场上身经百战的铁血杀气。
他脸上是长久呆在险恶环境中的风霜,浓眉壮目,大胡子爬满了半张脸颊,很符合普通人心中对边关将士的想像。
可这人的年岁起码也过了而立之年,这么看都不像青年名声赫赫的萧侯,更何况,沣兰在他脸上,可没看到与阿凌半点的相像。
果不其然,那队长在旁边解释道:“咱们大将军不在营中,这是副将。”
那副将也豪迈道:“将军一时半刻回不来,将军不在,军中一切事物由我负责。你们有什么重要情报,速速报来。”
沣兰也不知萧侯多久才会回来,可阿凌那边已经等不及了,告知这副将,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她犹豫一番,才下定决心回禀道:“可否屏退旁人?”
那副将虽觉得他们来路可疑,却也不怕他们弄出什么幺蛾子。这里可是军营,周遭都是他的人,他也不见得这两瘦弱的毛头小子有何危险。
他退下旁人爽朗道:“这下你们可以说了吧。”
沣兰神情凝重道:“固城内混入了北羿国士兵,他们潜伏在城中和城内对接人拿取军中情报。”
副将只觉此事若真的,那可真是眼中,但是这等重要的事情军中不知,却从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口中说出,过于荒唐,一脸怀疑地问他:“你有何证据?我怎知你们不是敌人派来的暗探?”
沣兰见他不信,心中焦急,不免有些口不择言:“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但固城太守令那里一定有证据,他就是和敌方对接之人。他府里一定还有通敌的书信!”
副将听及此,脸上神情疏忽变化,怒目圆瞪,满脸赤红之色,大声呵道:“简直一派胡言!”
那边虎视眈眈盯着这边的士兵早就担心这两人对将军不利,听到副将的怒吼声,瞬间将他们围作正中,□□直指二人,只待将军一声令下,就要将这些可疑之人缉拿而下。
沣兰见情形瞬间倒势,只能朝副将恳切地表明诚心:“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句欺瞒!”
副将又道:“没有欺瞒?那便将你们的身份证明示来!且看你们到底是哪国人?”
沣兰与蓁凌为了前来从军,本弄了一身份的户碟文书,但是经过昨夜那糟,所有行李都留在客栈,根本没时间取回,谁还记得去哪拿那一纸文书?
易子骏更不用说了,他出门根本不会想到带什么证明身份的物件。
那副将看二人神情茫然,怒极反而笑到:“好啊,连真实身份都不敢亮出来,还敢冒充南都百姓?”
他对旁喝到:“将这两个敌军探子压入牢房,好生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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