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吗?”
郑斯澜“嗯”了一声,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尴尬的姿势,不由羞赧,挣扎着想起身。
“别动。”
殷盛一手放在他脖子后,一手放在他腰窝上,轻轻一压,郑斯澜马上想起方才殷盛教训他的方式,不敢再冒然造次。车库本就阴凉,车里开了空调,明明应该感觉到冷的,他却浑身发烫,尤其脸部。
“殷先生……”
“该叫我什么?”
郑斯澜沉默半晌,闷声道:“我们已经分手,没有关系了。”
“我记得,我从未答应。”
“……”
殷盛叹道:“当初你莫名其妙提分手,还躲起来,我怎么能接受?澜澜,就算你要判我死刑,好歹让我当个明白鬼吧。”
郑斯澜眼睛鼻子一酸,低声道:“不喜欢了,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哦?”殷盛将人扶了起来,直视对方,“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郑斯澜不敢看,垂着头,声音微弱,“对不起。”
“郑斯澜!”殷盛脸上俨然多了分愠怒之色,“你这样子,把我们过去的感情当成什么?又把我当成什么?为什么欺骗我,也欺骗你自己?”
“对不起。”郑斯澜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殷盛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调,“澜澜,告诉我,我不在国内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斯澜迅速冷静下来,忙回道:“没什么。”
“当真?”
“真……啊!”
殷盛竟直接将人再次按下,避开伤处,赏了一记“噼啪”作响的巴掌,虽不致疼,给人的羞耻感却极强,他还扬起手来,作势再打。
郑斯澜慌了,喊道:“哥哥,别!”他小时候虽然不是没挨过打,却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一张俊脸连着耳朵都通红了。
殷盛不让他起来,好整以暇般问道:“准备说实话了吗?”
“我……”郑斯澜绷着身体,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车内空气安静到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良久良久,殷盛无奈地退让一步,“不说就不说,我不问了。”他将西装外套盖在郑斯澜一览无遗的身后,起身回到驾驶座,启动车辆。
郑斯澜发现一路方向不对劲,连续喊了两声“殷先生”,结果对方理都不理一下,他只好改口叫“哥哥”,殷盛这才搭腔:“回江心。”
“我……我不想去江心……”郑斯澜知道对方在生着自己的气,但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执拗地坚持道:“我想回我自己那里。”
殷盛闻言,语气略重地“嗯”了一声,旋即调转车头,郑斯澜正要报上地址,竟听他说:“我清楚。”
“……”郑斯澜只能道:“谢谢……先生。”
两人一路再无话。殷盛果然准确无误地将车停在公寓楼下,郑斯澜暗暗吃惊之余,迅速起身拉上裤子扣好。
他下车,殷盛也跟着下车。他上楼,殷盛也跟着上楼。
“殷……先生,您不回去吗?”
殷盛盯着他,启唇道:“我不能来吗?”
“……没有,”郑斯澜拿钥匙哆哆嗦嗦地开了门,“请进。”
比起对方曾经送给他的那套带着空中花园的起码市值三千万的江心公寓,他这窄小的出租房简直寒碜得可怜,他甚至觉得让殷盛踏进来都是委屈了人家。
然而,殷盛一眼将屋子简陋的布置收进眼底后,神色如常,没有流露出一丝嫌弃,问道:“住得习惯吗?”
“嗯,”郑斯澜点点头,实话实话:“还好。”确实还好。比起小时候寄人篱下,比起之前跟别人挤在一个宿舍里,他现在起码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哪怕是租的。
“您坐。”
郑斯澜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局促道:“我这里没什么喝的,也没怎么收拾……”
殷盛似乎不在意周围如何,只看着他,说道:“没事。”
郑斯澜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感觉身后又被牛仔裤发硬的布料磨得生疼,顺势想到了个借口,“先生,我想先去洗个澡。”说着,他突然发觉这话在此情此景中竟像是某一种暧昧的暗示,忙窘迫地解释:“是拍戏出了汗脏,裤子穿着也不舒服……”
殷盛本没多想,反是郑斯澜的解释让他不由意会到什么。他难得“呵”的笑了起来,“去吧。”
浴室里,郑斯澜脱去所有衣物,背对镜子而站,扭过头观察自己青肿起来的屁股。尽管这一场戏的代价是累累的伤痕,好在效果很不错,而且单导最后像是认可一般拍了拍他的肩头,还许诺了两天假。又不是断胳膊断腿的,值得。
过了好一会,他打开花洒,从头到脚,细致地洗了起来。他故意磨磨蹭蹭,洗了好久。冲淋到最后,手指皮都发皱了,才不得不关水穿衣。
他擦干头发后,依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悄悄倚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但外面的动静早在他开洗时就已经停下。
殷盛走了?
郑斯澜暗暗猜测着,越发肯定,内心深处半是释然,半是遗憾。
许久,他终于开了浴室门,走出去时却被吓了一跳。原来,殷盛压根没有离开,还斜坐在布艺沙发上,枕着扶手睡着了。他走上前,轻轻呼唤。
“先生?”
殷盛没有回应。
“哥哥?”
殷盛还是没有回应,显然睡沉了。
郑斯澜半蹲半跪在沙发前,安静地端详对方英挺硬朗的五官,发现他那两个眼眶底下有些发黑,是没有休息充分才生出来的。
都那么有钱了,还忙得停不下来呀。郑斯澜轻轻一叹。
过去正式确立关系的那一年里,他不得不跟着剧组跑到其他大老远的城市拍戏,而殷盛作为盛泰集团的掌舵人,也得时常天南地北四处出差,他们真正聚在一起的日子并没有很多。
直到双脚开始发麻,郑斯澜这才意识到自己维持一个姿势偷偷看了人家多久,忙起身,将殷盛的双腿抬到沙发上,让他睡得更舒服一点,还进房间拿了被子给人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正想去小厨房弄点吃的,竟发现那个很久没用过的电饭锅正在煮着粥,还差几分钟就好了。
感动,愧疚,不甘……种种滋味从心头掠过,郑斯澜忍不住再次朝殷盛望过去。
要是可以没有顾虑,一直像这样待在一起就好了。可惜,他们注定不会拥有他想要的未来。殷盛是殷家的继承人,迟早会和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而他身陷泥淖之中,不过暂得片刻风平浪静。他始终是个自私怯懦的人,为了避免将来面临难堪的结局,宁愿选择提前中止这美好的一切,也不要越陷越深。
郑斯澜靠着墙壁,望着沙发上的殷盛,一直望到天色渐暗,对方醒来。
“澜澜,抱歉,我出差连续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的,殷先生。”
“又这么生疏地叫我,嗯?”殷盛站起身,走向郑斯澜,伸长手臂试图搂住对方细腰重续旖旎旧情,居然被避开了,不禁疑惑,“澜澜,怎么了?”明明睡着前,一切往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一觉醒来,情况完全变了?
郑斯澜退开到距离他至少两步外的地方,鼓起勇气直视对方,“殷先生,我想要真正的分手。”
“你说什么?”殷盛大惊,登时沉下了脸色,“你再说一遍。”
郑斯澜一字一顿地重复:“我想要真正的分手。”
殷盛想都没想,果断回答:“我不同意。好端端的,为什么又提分手?澜澜,之前就算了,气我的确生过,不会再怪你,我们一切如初。”
郑斯澜将指甲抠进手心,双眼微红,“我连提分手的权利,都没有吗?”
殷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有,你当然有!但是,郑斯澜,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郑斯澜强迫自己不要低下头,“我觉得我们一点也不合适,殷先生,请您不要再纠缠我。”
殷盛气极反笑,“郑斯澜,你……!”到最后,他什么话也没说完,竟然被直接气走了。
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殷盛的离去立马消失殆尽,只余郑斯澜一人失魂落魄。
不知过了多久,助理的声音响起,将他拉回神。
“郑哥,郑哥,你怎么在地上跪着?”
郑斯澜吃惊道:“小舟,你怎么来了?”
“是殷总他叫我回来的。”余小舟迟疑了好几秒,终究忍不住出声:“郑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和殷总之间……?”
郑斯澜喃喃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
余小舟察颜观色,发现对方此刻神情是少有的低落沮丧,啥也不敢继续问下去。其实,他心里一箩筐问号,明明在片场外他离开时这两人似乎有一段向来不为人知的情缘,怎么他一过来见到的情形像是两个人闹翻绝交了一样?这个瓜新鲜出炉不到一天,他还没吃透呢。
八卦的话不好多打听,余小舟干脆做起本职工作,“郑哥,我还没吃饭,过来时买了晚餐,和你一起吃吧。”
在餐桌上摆好买来的食物后,他起身去拿碗筷,看到电饭锅,不禁讶然,“咦,郑哥,你居然煮了粥呀?”
已经趴到了沙发上的郑斯澜声音低沉,“不是我煮的。”
余小舟正顺道将粥舀出来,听到这话,手不由一抖。他睁大眼睛看了一眼这平平无奇的白粥,心道:这瓜真大!
“郑哥,准备好了,你快过来吃吧。”
“你吃吧,我没胃口。”
“郑哥,听说你快一天没吃东西,多少吃一点呀,”而且殷总特意吩咐我过来,就是为了让你吃东西的,余小舟没把后面的话讲出来,将菜夹进盛了白粥的碗里,走到沙发前,“你不方便走动,我拿来给你吧。”
“小舟,你……”食物都送到了嘴边,郑斯澜怎么好意思拒绝,撑起身接过碗筷。
然而,就在筷子戳进白粥的那一霎那,他的一颗泪珠猛地掉落,恰好砸进碗里,把余小舟吓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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