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此刻表情已然是十分精彩,他万万没有想到闵观居然愿意献出虎牢关的掌控权。
虎牢关是接通关中和关外的门户,目前闵观的军事势力都在关外,若是将虎牢关交给元善,大军只能从晋阳那里绕到长安。
闵观看出了宇文述的疑惑,只是对宇文述说道:“用一个虎牢关,换取老夫在长安的安全。定边侯觉得如何?”
待闵观离府之后,宇文述就直接去了元善的府上。
此时的元善志得意满,闵观都不敢有动作,闵观党羽尽皆被打压。
看到歌舞升平的大殿,宇文述心中只好不停的叹气。元善看到宇文述前来,醉醺醺的说道:“老将军今日怎有空而来?”
宇文述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看了看四周之人,随后看向元善。
元善颇为恼怒,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挥手令众人散去。
“赵昭之事,彭城王做的有点过了。如今朝堂之上人人自危,依附王爷的官员,大多是趋炎附势之辈,真正善战之人皆在闵观门下,如今大王虽然看似在朝堂内大获全胜,可是朝堂外呢?”
元善不以为意,反而说道:“我在长安周边,重兵十余万,又掌控禁军,何人可与我争锋?”
“长安城又如何,虎牢天险如今并不在大王手上,闵观若是有恙,其河北部下随时可以杀入关中,大王又如此对待赵有志之子,闵观倘若肆意挑拨,并州和司州的赵有志旧部焉能不助闵观?”
宇文述苦口婆心的劝道:“昔日大王对赵有志不可谓不尊敬,忌惮的无非就是赵有志手中的兵马,如今赵有志虽死,但是其威犹在,大王可轻视赵昭,不可轻视赵有志的十万旧部,大部皆是和山胡对敌的精锐。”
闵观之言,其实也给宇文述敲响了警钟。他当初不愿和闵观一党,就是觉得闵观身为外戚,干涉皇权。故而选择与元善结党,但是元善如今之所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元善闻之,脸上之色变的沉重。他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定边候可有计较?”
“大王若是不放心赵昭,可调我孙宇文至回来和赵昭一同管理禁军,尽快让赵昭起复。”
“可如此,并州如何是好?”
“并州本身就是赵有志旧部盘踞之地,我孙本也难以指挥,昔日李恪连战连败,就是因为号令不尊。如今并州还囤积了不少山胡残部。郁久闾那桂,此人豺狼也。将摊子留给赵有志的旧部去解决即可。”
元善听后,脸色时明时暗,不多时,方才说道:“既然如此,就依定边候所言吧。只是赵昭此子,和陛下密谋害我,不杀他已是我大发慈悲,如今还要将他起复,他日若又与陛下合谋,该当如何?”
“我孙儿自会牵制。”
次日,朝廷颁布旨意,昭阳驸马赵昭经过调查是被人构陷,官复原职。
闵观也很诧异,宇文述没有将虎牢关的事情告知元善。
其实闵观也十分不忍割出虎牢关,但是当时毫无办法,虎牢关虽然是通往长安的道路,但是禁军掌控在没有道德底线的元善鹰犬手上更是让人心惊。
赵昭被起复的时候,正在府内饮酒,昭阳公主只是在一旁落泪。
待到朝堂旨意下来,赵昭起初还不信,再三确认之后,方才谢过皇恩。
“想不到元善居然会让我官复原职。”赵昭感慨道。
“夫君莫要如此想,夫君既不是闵观一党,又非元善一党,用来掌控皇城兵马最为合适。之前元善将禁军统领换成自己的心腹,必然引起了闵观的极度不满,此事定然是闵相极力周旋。”昭阳公主看的到底是比赵昭更加清楚。
赵昭闻言,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公主所言并非不无道理,可是闵观元善,皆是豺狼,陛下迟早被其所累啊。”赵昭不停的在那感慨。
“夫君有忠君爱国之心,是为幸事,可是也要为我们未出生的孩子着想。如果做不到和南朝韦然那般令人胆寒,就唯有韬光养晦了。”
听到韦然之名,赵昭不由的轻笑了一声,随后无意的拨弄着厅内的花儿。
“我父曾和我说过,我若有韦然一半本事,他早就让我入仕了。看来在我父亲心里,我连韦然一半都不如。”
听着赵昭自怨自艾的话,元芸上前抓着赵昭的手说道:“夫君并非是不如韦然有本事,只是母亲将夫君保护的太好了。忠勇侯之女亲自教育的儿子,文韬武略自然不是宫廷中的教育那般,夫君多多历练,他日必能超越韦然。”
并州方向,山胡部落营地之内。
郁久闾那桂和一个汉人正在帐中宴饮,那个汉人身材并不高大,但是处处透露着精明。
“感谢王先生给我们部落送来的棉衣和粮食,本王在此谢过了。”
王七一边陪着这位山胡可汗喝酒,一边说道:“大王时运不济,被郁久闾鸿鹄所败,我昔日也受大可汗之恩,怎能不尽心。”
“还是你们汉人好,懂进退,知分寸。”提到郁久闾鸿鹄,郁久闾那桂则是心中郁郁。
“大王不必如此,如今山胡部落在并州还有二十余万人,全民皆兵,并非不可,我今日前来,是有一策。”
“不知王先生有何妙计,能助我摆脱此等困境?”郁久闾那桂瞬间来了兴致。
“大王久居并州,早已引起闵观的警觉,而且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大王可令人入长安,让北秦派军协助大王回归塞外,击溃郁久闾鸿鹄,继承可汗之位。”
“本王不是没想过,但是朝廷之人又不傻,怎会如此轻易答应?”郁久闾那桂瞬间觉得有点扫兴,原来是这番陈词滥调。
但是王七则是笑笑,随后拍了拍手,瞬间从帐外进来数人,搬进来诸多箱子。
王七走到其中一个箱子旁,一把打开,顿时金光灿烂。
随后又打开一个箱子,尽是珠宝。
如此多的财富,让郁久闾那桂两眼都冒光。
王七见状,内心不禁一阵轻笑,随后说道:“这是我家王爷送给大王的礼物。”
郁久闾那桂顿时神色紧张:“王爷?哪个王爷?”
王七来自南朝,这个身份郁久闾那桂自然是知晓,可是王七是为韦然服务,这个身份只有郁久闾菩提知道。
“我家王爷乃是南朝秦王,韦然。不知大王可听说过。”此时的王七一脸自豪。
“原来是南朝猛虎,难怪王先生也气度非凡。”韦然之名,郁久闾那桂自然知道:“不知秦王将这些礼物送给本王所图为何?”
“我家秦王将这些礼物送给大王,自然是由大王自行处置。大王若想安心在北秦郁郁终老,这些财宝可让大王一时富贵,若想回到塞外,就可用这些礼物去打点北秦元善,令其发并州之兵。并州军皆是原北秦驸马赵有志旧部,征讨山胡部落经验颇足。大王只需点名要赵昭领军即可。”
南朝建康城内,韦然在府中和母亲喝茶。
李钰婉听说赵有志和长清公主元梦先手病故,也是自己大病了一场。
后又听说赵昭被软禁,也是忧虑不已。
韦然与赵有志有旧,于是方才差王七去办此事,其一可以让北秦继续大动干戈,耗费国力。其二可以想办法让赵昭远离长安,哪怕割据并州,也总比在长安强
“母亲放心,孩儿已令人去办此事了。王七做事小心谨慎,定然能说动山胡可汗。”
李钰婉闻言,心中稍安:“我与长清公主也算是儿时玩伴,昔日你外公和先帝征战之时,我便与长清一同在城中度日,当日还没有大秦的光景,元见也不过自称西秦王。”
“我与长清结识的时间,比与你父亲还早。如今他们在北朝竟然双双病故,我也不曾想到。幸而赵昭娶了昭阳公主,元芸此人。应该尚可,你说呢,淑儿?”
元淑则是恭敬的说道:“母亲说的极是,元芸若是男儿身,皇位定然轮不到元稹来坐。我与元芸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她在宫中口碑也是极好的。故而父皇才不愿让她过早的去联姻给朝中勋贵,只是无奈,若是元芸当初嫁给的是我们陛下,对我们更是有利,可是造化弄人。”
这等女子之语,韦然则是不置可否,在其看来,强大的武力是解决问题的基础。
“我儿近来获封秦王,陛下之意已经很明显,北伐未来几年内必定提上日程。”李钰婉唏嘘道。
“为了韦伯之遗愿,也必须要打回河北故土。”韦然此刻面色果敢刚毅,对李钰婉道:“江南虽好,哪里能好过故乡。”
“为娘只是担心,他日若北伐成功,我们一家应当如何自处。如今已是秦王大司马,若是再立大功,就是剑履上店,赞拜不名,加九锡。”
听到这几个字,韦然则是颇为疑惑。
“上一个享受到这个称号的,是曹操。”李钰婉此时莫名的有些心慌。
此乃篡位三连,权臣标配。
韦然此时则是坚定的说道:“待到北伐成功,我将辞去一切官位,带家人回到邺城老家,颐养天年。母亲不必担忧。”
李钰婉听后却笑了起来,韦然颇为不解。
“昔日元见也是和你一般想的,可是结果呢?受到北赵猜忌,故而割据长安自保。随后北赵为北燕所灭,元见本意是驱赶北燕,最终行至虎牢关,被你爷爷韦现,一把套上龙袍,架到营外,接受众人参拜。”
听到李钰婉这话,韦然不由的有些诧异,就连元淑也有些错愕。
“爷爷乃一世忠诚,怎会如此行事。”韦然十分疑惑。
“你爷爷也是被逼无奈,元见若是不称帝,他下面的八大柱石,何以自处?一辈子做个将军无法封爵,无法享受富贵。只是你爷爷和元见关系最好,这事情就由你爷爷来做了。”
说道这里,李钰婉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随后正色道:“所以我儿,你若真有归隐之意,北伐之时,就要逐渐的压抑手下大将和大臣的欲望了。让他们尊皇权,而非尊你。不然有朝一日,就算你不愿,众人也会逼着你愿与,娘的话你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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