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拓跋远心中思绪不宁。
他起身看着天上的星河,忍不住的说道:“今晚的夜色是真美啊。”
但是周边之亲信似乎是没有听清,只是问了一句:“将军再说什么?”
拓跋远见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的北秦大营之中,颇为安静,除了篝火和哨兵,其他人都早已经睡下,因为明日就要迎来一场生死大战。
此时裴突已经率领骑兵,出现在了北秦大营身后的山坡之上。
拓跋远虽然自大狂妄,但是并非全无本事,他在各处高点都安排了暗哨,但是无奈,多日的疲劳,让这群暗哨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被裴突安排的哨子轻松解决了。
裴突看着下方的北秦大营,随后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随后大手一挥。
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之声,南齐大军直接向北秦大营发起了进攻。
裴突率领三千骑兵一马当先,很快就冲入了北秦营中。
此时北秦士兵才在呼喊声中纷纷惊醒,但是等到大多数人拿起武器之时,裴突的袭营大军已经在北秦军营中肆意冲杀了。
幸好拓跋远并未睡觉,在劫营发生的时候正在帐内饮酒,故而很快就组织起了有效的抵抗,令人快速布置拒马,以免裴突在营内随意冲杀。
但是事发突然,故而拓跋远的阵型已经压缩在了极小的范围之内。
虽然漫山遍野突然都传来擂鼓之声,一时之间让北秦军觉得南齐大军已经倾巢而出。
其实这只是韦然提前的布置,令人在山上擂鼓,但是却没有冲锋。
北秦军在大乱之后,拓跋远发现并没有被合围,于是大喜过望,迅速集结人马,准备向北突围。
拓跋氏的家臣拓跋伟赶紧拉住拓跋远:“少主,向北突围难度过大,不如向东面突围,随后抛弃部众,我们从山路逃跑。”
拓跋远听到这话,只是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高山峻岭,随后便拒绝了拓跋伟的提议。
“如今唯有结阵撤退,方有活路,抛弃军队由山路逃跑,且不说能否求生,没有本地的向导,我们迟早也被困在山中,届时也是死路一条。”拓跋远冷冷的说道。
看着四处起火的大营,又看了看聚拢在身边的将士,拓跋远大吼一声:“兄弟们,向北突围,绕过义阳,我们就安全了!”
旋即拓跋远就亲自领军向北冲杀而去,此时的北秦数万大军被分割成数个战场,离拓跋远稍近的北秦将士都开始边打边撤,准备一起向北突围。
但是苦了离中军大营稍远的北秦士卒,军令不通的情况下,很多士兵都在困兽犹斗,压根不知道主将已经向北逃跑了。
但是这也给裴突的大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毕竟裴突所带的也并非都是精锐,战力本身也和北秦军相差无几,双方鏖战多时,随后赵曾率军一万前来支援裴突,在生力军的加入之下,北秦士兵才逐渐的坚持不住,纷纷放下武器开始投降。
而反观拓跋远,一路披荆斩棘向北而去,此时拓跋远身边只有三千余人,其余大军要么被南齐包了饺子,要么四散而逃,状况好一点的也和拓跋远脱了节。
此时天已经放明,拓跋远气喘吁吁的看着周边的士兵,内心不由的一阵哀叹。
士兵尽皆疲惫,而且不少士兵连铠甲都不全,可见昨天晚上的形势有多那么的慌乱。
拓跋伟此时建议道:“少主,不如大家休整一下,顺便等后续部队上来汇合?马上就要进入义阳了。”
拓跋远本不想休息,因为南齐军随时会到,但是看到士卒脸上疲态尽显,也只好说道:“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拓跋伟喝了口水,随后将水壶递给拓跋远,拓跋远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拿过水壶一饮而尽。
看着愁眉不展的拓跋伟,拓跋远拍了拍拓跋伟:“何须如此,我们突围的路上,并没有碰到齐军,想来或许是韦然考虑到闵观和我拓跋氏如今的关系,有意放走我们呢,不然王显早就应该在北侧安排守军了。”
拓跋伟想来想去,觉得拓跋远说的并非不无道理。昨日袭营如此成功,韦然又是名将,怎会放下如此疏忽,任由他们逃出包围圈。
但是就在众人舒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周边发出阵阵呐喊之声,北秦军士顿时大惊,纷纷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随后看见漫山遍野的南齐军旗帜,众人的心都落到了谷底。
张贵此时从前方缓缓而来,手中长刀指着拓跋远说道:“拓跋小儿,你张爷爷在此等候多时了。”
拓跋远还未说话,拓跋伟立刻一把拉住拓跋远:“少主,如今要么投降,要么趁其不备,不要过多纠缠,迅速冲杀出去。”
投降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投降的,拓跋远果断选择了率军出击,
张贵看拓跋远居然还敢主动发起进攻,不由的哈哈大笑:“是个汉子。”
随后张贵拍马上前,就要直取拓跋远,拓跋远到也不慌,直接提枪就上。
但是交手没两个回合,就差点被张贵一刀劈下马,幸好拓跋伟用手中长刀替拓跋远解围,随后数个北秦骑兵上前围住了张贵。
张贵没办法,长刀上下飞舞,好不容易解决了周边的骑兵之后,就看到拓跋远和拓跋伟率了千余人已经杀出了包围圈。
手下士兵还想追赶,张贵则是摆手让他们别追了:“沿路而下,定还有北秦将士要往北而去,我等一路慢慢搜寻即可。”
拓跋远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生怕身后张贵领军来追,于是一路狂奔不敢停歇。
半日之后,拓跋远才敢在一处有水源的地方停下来休息,此时部众在路上又跑了不少人,拓跋伟清点了一下,随后沮丧的对着拓跋远说道:“少主,只有五百余人了。”
拓跋远此时正在用水洗脸,听到这话,气的用手锤地:“如今距离北秦边境还有百里,如何是好。”
拓跋伟此刻也无计可施了,只能在那里不停的骂着宇文至。
“宇文至这个狗贼,居然不救,显然是想让我等死在韦然手里啊。”拓跋伟此时也反应过来:“我等若死在韦然手里,那么家主定然要找闵观讨要说法,届时我们在辽东起事,闵观后院失火,是宇文至最想看到的事情。”
拓跋远此时也默认了拓跋伟的意见,细想的确如此。
但是拓跋远还没休息多久,突然听到一阵惊呼,拓跋元循声望去,只看见负责把风的数十人,已经被人斩下头颅扔到了拓跋远附近。
北秦将士见到头颅后方才发出惊呼,拓跋远顿时从地上坐起,不由的抓起了地上的长枪,正欲翻身上马,突然只听到利箭破空之声,拓跋远身边战马应声倒下。
拓跋远顿时大惊失色,此刻脸上布满了惊恐,旋即听到马蹄之声。拓跋远向北方看去,之看到一个身着银甲的年轻将军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出现在了拓跋远的面前。
拓跋远当下大喝:“我乃辽东拓跋远,你是何人?”
韦然将长枪立于地上,看着不远处的拓跋远,只是淡淡的说道:“本王韦然,不知拓跋公子可曾听过我之姓名。”
“原来你就是韦然。”拓跋远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我们拓跋氏和贵朝并无仇怨,如今贵朝和东秦结盟,我们乃是东秦藩属,故而打算北归。”
听到拓跋远的鬼话连篇,韦然也不由的笑了:“拓跋公子莫要说笑,我来义州的时候,拓跋公子可是追击我军甚欢。如今怎的就成我们的盟友了?”
拓跋远一时语塞,反而是拓跋伟说道:“秦王殿下,如今拓跋氏和闵相关系还处于微妙之中,既然闵相已经和贵朝结为盟友,那么还请秦王殿下放过我等,不然届时闵相后院火起,于大家都不利。”
韦然冷冷的看着拓跋伟:“这位将军所言并非不无道理,但是将军也说了,闵观后院起火与我有何干系?”
拓跋伟见韦然油米不进,当下便准备提刀应战。
韦然看到拓跋伟准备反抗,只是当场笑了笑,随后将手臂高高举起,刹那之间就有数千弓箭手将拓跋远等人围在中间。
拓跋伟看韦然如此不讲武德,一时之间倒也慌了手脚。
韦然看着手足无措的拓跋伟,不由的笑着说道:“我想拓跋将军是误会我韦然了,本王并非正人君子,能少死几个人就少死几个人,识相的就放下武器乖乖就擒,其实你们拓跋家的人,对我并没什么用,死人倒还省我的事。”
拓跋伟一听这话,便觉得有点不对味。
难道韦然还和拓跋氏有私怨不成?
刚欲问个明白,拓跋远就不乐意了,拿起长枪就向韦然投掷而去,但是长枪刚到韦然面前,就见韦然只是直接拔出了腰间佩剑,只看到一阵寒光闪过,拓跋远的长枪顿时断为两截。
韦然旋即下令众人万箭齐发,顿时铺天盖地的箭雨向拓跋远等人而来。
拓跋远的亲卫见状纷纷用血肉之躯去抵抗韦然的箭雨,但是终究只是以卵击石,不多时,地上便丢下了无数尸体。
就连拓跋伟也身中数箭,到底不起,气若游丝。
拓跋远虽然被众人保护,但是也还是中了几箭,失去了战斗力。
韦然此时纵马来到拓跋远面前,拓跋远此时正坐在地上,根本无法起身。
韦然看着拓跋远,则是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太平剑,正欲一剑斩下。
拓跋远此时急忙开口道:“我乃拓跋氏的嫡长子,秦王不要杀我,家父可以给贵朝足够的好处。”
韦然的剑悬在半空中,但是嘴上则是说道:“拓跋公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你吗?”
拓跋远自然是全然不知情,韦然则是说道:“北燕太原王是我的老师,你们拓跋氏就是残害我老师的罪魁祸首。”
拓跋远此时颇为惊讶,沮渠无风的事情他其实知晓的并不多,刚欲说些什么。
韦然立刻又说道:“留着你,若是闵观来问我要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所以你还是死了吧。”
随着韦然手中之剑斩下,拓跋远顿时成为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至于拓跋伟,韦然看了一眼这个中年男子,令人将其带回城中,打算用其为人质和闵观交涉。
襄阳城内的宇文至,看到败退回来的宇文及,便知道拓跋远此刻在劫难逃。
司马临海此时则是建议道:“将军,可速将此事告知长安,就说拓跋将军在攻打义阳的战争中,不幸中了南齐的埋伏,恐怕已经罹难,韦然举全国之兵而来,我等实在无力救援。”
宇文至则是问道:“若是拓跋远没死,则该如何?”
“拓跋远就算不死,也必被韦然所擒,我已经看过拓跋远被围困的地点,处于山谷之中,除非韦然有意放他走,不然他绝无逃生之路,这点将军大可放心。”
听到司马临海这话,宇文至点了点头,于是开始写奏书准备呈送长安。
而义阳城内,韦然则是设了一个祭坛,将拓跋远的头颅置于祭坛之上。
看着桌上的韦伯牌位,韦然跪在地上叩首道:“韦伯,你放心,我有生之年,定然会斩杀拓跋氏和慕氏全族,来洗刷你当年所受的屈辱。”
就在这时,突然亲卫来报:“王爷,拓跋伟醒了。”
韦然随后说道:“把他给本王带到这里来。”
拓跋伟此时重伤刚醒,身体十分虚弱,被韦然亲兵强行拖拽到一处偏室之中。
拓跋伟一开始并未留意韦然所立的牌位,只是一眼就看到了拓跋远的头颅,差点又直接昏厥了过去。
韦然则是一把拉过拓跋伟:“你们拓跋氏喜欢反复横跳,左右逢源,是我见过最无耻的家族。”
拓跋伟此时方才看清韦然所立之灵位,上面大书:“太原王沮渠无风之位”
拓跋伟此时战战兢兢的问道:“太原王是你何人?”
韦然则是看着牌位说道:“此乃吾师。我已用拓跋远的头颅告慰其老人家在天之灵,你只是拓跋家的仆人,故而本王留你一命。你可以北归,告诉拓跋家的人,早晚有一天,本王会马踏辽东,将你们全部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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