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匹敌死后,由于贺拔盛推举了段匹敌之子为青州刺史,故而青州还算稳定。
虽然有部分地区的人对段匹敌的死因存在疑虑,他们人为段未央绝无杀害段匹敌的可能,但是人微言轻,在青州地区刮不起什么风浪。
由于淮北地区和青州接壤,于是韦然下令刘仁业在淮北地区开始传播青州刺史段匹敌是被其子段勿尘所谋害,再嫁祸给段未央的事实,消息一直传播到青州境内,这让段勿尘不由的暴跳如雷。
随着韦然的书信送到历城,段勿尘内心的怨气终于爆发。
他找来贺拔兄弟,将韦然的书信丢在地上,贺拔盛心头不解,捡起来看完之后不由的脸色大变。
韦然话中极尽嘲讽之情,将段勿尘比作猪狗一般的人物,同时扬言若不归还段未央的家眷,自己就要领兵来犯,又在信中威胁到,若是伤害了段未央的家人,届时攻破历城,段氏鲜卑和贺拔鲜卑鸡犬不留。
贺拔盛也是大为恼火,在府中大骂韦然,骂到正兴起时,突然得到消息,徐州刺史刘仁业率兵北上,陈兵兰陵,同时南齐水师进来在不其方向也有动作。
这让贺拔兄弟两人一时间慌了手脚,正准备向洛阳方向求援,就收到了来自闵世元的书信,令其放还段未央的妻儿,妥善送至徐州,不可节外生枝。
眼看外援已断,三人一通商议之后,都没有头绪。
此时参军沈秀眼见众人争执不下,起身说道:“卑职觉得,南齐为段未央出头,真实目的仍旧是为了青州之地,青州之地也是南朝故土,后乾时期被赵国所得,韦然如今整顿南朝,我闻之,南齐朝堂莫不敢不从韦然令,我等与他作对,恐怕现在不合时宜啊。”
沈秀看众人尽皆不言,又补充道:“我青州虽然地大物博,但是目前人心还未统一,尤其是韦然散播谣言,说主上弑父夺位,天理不容,如今段大将军刚刚亡故,部分人心浮动,若南朝趁此机会来攻,我等无法抵挡,再说段未央妻儿,其妻也是鲜卑贵族之女,不可杀之,不如将妻儿放给韦然,韦然短期内没有借口来攻,我等秣兵历马,在联合朝廷,到时也不怕韦然,如若韦然趁此借口发兵,我等实在难以抵挡,徐州大军从兰陵进攻,南齐水军从不其进攻,不其等地本就不服号令,届时大事去矣。”
段勿尘思索片刻,觉得也只能如此,于是就对贺拔兄弟说道:“我觉得也唯有如此,二位觉得如何?”
贺拔盛也觉得如今也不可和南齐作对,故而同意将段未央妻儿送到彭城,交给刘仁业。
青州之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是韦然对青州不可谓不动心,但是他也深知此时国力羸弱,不可擅动干戈,于是在收到段未央妻儿之后,就让刘仁业撤兵回到彭城。
光阴如梭,很快就到了南朝嘉义六年,过完年之后,南齐皇帝萧炬接受了西秦使者的好意,与东秦西秦同时交好,双方开放边境贸易。
从北朝回归的王七,在韦然的保举下,被封为扬州长史,兴献候。
之前萧炬的一系列改革,也在几年的努力下收获了成效,朝中的官员选拔和任用,也从举孝廉制彻底转为登科录取的制度,这给了很多寒门士子出人头地的机会。
和海外的贸易往来又大大充盈了国库,在袁慕之的建议下,萧炬在各州开设学堂,由乡里举荐资质好的孩童去乡里读书,同时为了保证孩童的质量,又将孩童的考试成绩和当地官员政绩挂钩,加上韦然一贯的铁血政策,整个南齐朝堂蒸蒸日上。
南齐朝堂之内,虽然反对韦然之声依然不绝于耳,但是萧炬秉承着处处偏袒韦然,但是又不随意打压官员的一贯作风,渐渐的南齐朝堂之上就呈现出了一种很古怪的氛围,即是众人一边弹劾韦然,一边执行着韦然的命令,萧炬一面处处袒护韦然,但是也会给弹劾韦然的人加官进爵,朝堂之上反而平衡了起来。
韦然本来打算在五月份发兵进攻青州,但是突如起来的变故,打断了韦然的步骤。
其母李钰婉在花园赏花时不慎落入水中,差点身死当场。
虽然被御医抢救了回来,但是身体却日渐孱弱,韦然于是便一直留在府中照顾其母,对外征伐之事也暂时搁浅。
李钰婉躺在床上,昔日冠绝长安的忠勇侯嫡女,富贵之态妙不可言的定南候夫人,如今却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韦然跪倒在床前,忍不住的就开始痛哭。李钰婉今年也不过四十五岁,当时女子普遍寿命四十六岁,但是像李钰婉这般的富贵人家,一般都能活到五十五岁。
李钰婉微笑着看着韦然,轻声说道:“生死有命,我儿不必如此。”
韦然则是哭着说道:“母亲,我本欲一统北方,届时我们一同回并州老家养老,将父亲和爷爷的遗骸重新安葬在晋阳,届时我们共享天伦之乐,可是如今这又是为何啊。”
李钰婉微微摇了摇头:“儿啊,我等从北朝流落南朝,如今已有十年了,你这一路虽然看似饱受磨难,但是还是太过顺风顺水了,一统天下这等事情,岂是那么容易的。你近年来忙于战事,有些事情母亲不好提,事到如今,也就和你说了,如今韦氏一门,人口凋敝,你膝下就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是也要多多考虑为家族开枝散叶。”
话说道这里,李钰婉又看向跪在韦然身后的三位夫人,微笑着说道:“母亲不是觉得几位媳妇做的不妥,其实当初你要娶嫣然公主,母亲虽然知道事不可违,但心头依旧不愿,不是因为嫣然不好,而是身为驸马有太多的羁绊,我人之将死,只求众位媳妇能多为我儿开枝散叶,如若不行,就让我儿多娶几房妾室。”
韦然万万没想到他母亲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当下不由分说就要推辞。
但是韦然还未开口,萧嫣然就答道:“母亲,生儿育女本就是我等为人妇的责任,夫君平日操劳军政大事,无心男女之事,我等只想着做一个贤内助,不给夫君造成困扰,故而也就听之任之,既然母亲都如此说了,我等自然不敢推辞。我和元淑虽然都为公主,但是如今更是韦家的夫人,若夫君要开枝散叶,我等自然也不介意多两个姐妹。”
元淑也是点头称是,看向韦然的眼神中也是多了几分心疼,韦然整日醉心于北伐,根本无暇男女之事,一个月也就和三位夫人同房一到两次,更不和其余贵族一般喜欢结露水姻缘,算的上是一个好丈夫。
但是今日李钰婉提起这事,众人方才恍然,韦氏一门在北朝被屠杀殆尽,虽然也有漏网之鱼隐姓埋名留在北朝,但是韦智一脉如今也就韦然和韦锐两个男子,倘若有个万一,韦府一门岂不绝后。
李钰婉见众女都没有反对,当下便要韦然发誓,定要生满五个儿子。
韦然对此也是哭笑不得,这种事情岂是发誓就能如愿的,但是在母亲的一再要求下,韦然也只能发誓自己一定会多生儿子,让韦府人口充盈。
随后李钰婉让众女出去,独留韦然一人在房内。
李钰婉用尽力气抚摸着韦然的脸,留着泪说道:“我儿多年来颇为辛苦,如今虽然权倾朝野,但是日后之路也是颇为凶险,陛下待我等不薄,我等不可负他。”
韦然此时叩头说道:“母亲,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等十年前就曾经盟誓,今生永不相负。”
李钰婉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又正色道:“我等不可主动负陛下,不可负萧氏江山,这点不仅仅是你,就连锐儿,以后的子子孙孙也要恪守此理,如今你位极人臣,若是锐儿长大之后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可让他入朝,若是他资质平平,不如功成身退之后,做一富家翁即可,”
韦然知道母亲之意,但是苦笑着说道:“我宁可锐儿资质平平,也不想他有经天纬地之才,陛下身体日渐孱弱,恐怕也就两年光景,届时主弱臣强,陛下也曾和我探讨过,幸好太子一直是由慕之教导,对我倒也尊重,我已令人去宫中,将红妆叫来了。”
韦红妆今年也已五岁了,如今乃是太子伴读,更是萧炬心中的太子妃,故而韦然也是极少见到。
李钰婉则是摆了摆手,说道:“儿啊,你近年来行事越发荒唐,和你父亲为人处世大相径庭,你父亲做事都讲究规则和秩序,而你如今却是意气用事,丝毫不给别人留活路,为娘怕你日后因此惹火上身啊。”
韦然听到这话,猛的抬起头,反驳道:“母亲,昔日你劝我要做个权臣,今日又何出此言。我若不在朝中树立无上权威,又如何号令朝廷,早日山河一统,此事母亲莫要再提,身后之事如今多说无益。”
李钰婉闻言,也就只好不语,突然李钰婉猛的咳嗽几声,随后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韦然见状,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急着说道:“来人,传郎中进来。”
但是郎中还未来得及进来,李钰婉的呼吸愈发的急促,随后眼神中满是哀愁和不舍的看向韦然,最后在韦然的注视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大门被推开,正好是韦红妆被元淑牵着走进了屋内,元淑还嘱咐道:“一会看到祖母,一定要听话。”
但是看到韦然趴在床头痛哭不已,元淑心中便已了然,想到自己孤身入南朝后,李钰婉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当下也悲从中来,随后哀嚎一声,竟然直接昏倒在地。
韦红妆看到突然昏倒的元淑,急忙喊道:“母亲,母亲,你怎么了。”
得到消息的众人此时全部赶来房中,元淑被太医安置到房内休息,太医仔细的检查过李钰婉之后,对韦然说道:“秦王节哀,太夫人已经去了。”
韦然此时双目无神,只是下意识的摆了摆手,随后令人将消息通知萧炬。
萧炬得到消息后,急忙唤来杨皇后,对其说道:“自古以来没有皇帝去大臣府中探望长辈的先例,忠杰夫人是你义母,你代朕去秦王府吊唁一番,过几日大丧之日,朕会亲自出行。”
忠杰夫人乃是萧炬给韦然母亲的诰命,因为韦然履历大功,封无可封,所以萧炬只能不停的加封韦然的家眷,以及扩充韦然的封地来以示恩宠。
杨兰此时才得知李钰婉的情况,得知其之前就病重的时候,埋怨道:“夫人乃我义母,陛下为何不早告知于我,我也好早去府中尽孝道。”
萧炬面露尴尬,当下便让杨兰速速前去,又嘱咐道:“你和韦弟知会一声,夫人的身后之事都由朕来操持,按照国礼安葬。”
秦王府此刻内外忙活不已,所有的红灯笼都被摘下,换上了丧事所用之物,建康城内众人都知道秦王母亲过世,无论是否和韦然有所结怨的大臣,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去府中吊唁,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建康城内的所有娱乐产业,有点眼力的也都选择闭门歇业,但是就是此举,引得了部分贵族子弟的不满,也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号称“寻花之变”的一场韦然单方面泄愤的闹剧,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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