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抑郁症。
大致猜到了,所以她并不太惊讶。似乎娱乐圈的人,动不动就会得个抑郁症。作为圈外人的夏知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为什么,鲜花掌声和金钱样样不缺,按说该是天天笑醒才对吧?
唯一令她感到有些吃惊的是,明明舞台上的周礼看起来那么自信、张扬,原来,抑郁症患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个样子。
“周礼,我能为你做什么吗?”夏知这样问他。
这时,周礼终于慢慢将脑袋抬起。看得出来,他正极力让自己表现的冷静而克制,可悲伤的神色还是藏也藏不住地顺着他的眉梢晕开。
其实,他的那张脸已经足以魅惑人心了。但只有看到他此时此刻的眼神,才能够理解那种令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吸引力。
夏知心想,大概没有女人能够抵得住周礼的这双眼睛——大而明亮,被泪水氤氲着,仿佛一谈清亮的湖水,深不见底的忧伤正一层一层地漫上来。
“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夏知再次问他。
周礼微微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轻声应道:“……没办法。”
“我不会放你不管,就算我没有办法做一些让你能够立马开心的事情,抑郁症可能很难开心起来,但我至少可以陪在你身边,你觉得呢?”
“没人陪在我身边。”周礼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就陪在你身边吗?我呀。”夏知指了指自己。
看着眼前的这个湿身帅哥,夏知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她在陪伴他,还是他在便宜她的眼睛。
“咱们不要再冲水了,好不好?”夏知这样对他说。
“水是热的。”
周礼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答非所问,但夏知并没有立刻张嘴问他“水是热的”是什么意思,反而是细细琢磨起了这四个字。
水是热的。
水是热的。
他是贪恋水的温度吗?
这样一想,夏知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可一直冲水也不是办法,周礼,为了国家水资源,咱们不冲水了,好不好?”夏知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学前儿童讲话似的。
“说出来也许你觉得很可笑,”这大概是今晚周礼抑郁症发作以来对夏知讲过的最长的一句话,“我只有躲在热水里,才感觉到温暖。”
看来他真的是贪恋水的温度。
“……你经常这样做吗?”
“有没有觉得我就是个疯子?”周礼看向她,双眸中闪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情愫。
不论是疯批还是病弱,但凡是个美人,她夏知都喜欢。
虽然当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不会啊,”夏知摇头,“我不会这样想。就像你说的,你只是病了,仅此而已。病了的话,那我们就好好养着。早晚这个病会慢慢好起来的。”
“好不了。”
她能够理解,处在这样一种抑郁的情绪之中,周礼是很难说出积极的话语来的。
“明天有工作吗?”夏知企图转移一些他的情绪注意。
“有。”周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尽管动静很轻,却仍旧被夏知听到了。她说:“明天又可以进账很多钱,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
“你的工作令你开心?”听周礼的语气,他似乎是在真诚发问,而不是阴阳怪气的反问。
“你知道我是什么工作吗?”夏知记得自己一直没有跟他提起过。
“不知道,你还没有告诉我。”
“是你没有问我。”夏知一直蹲在浴缸旁,她实在有些累了,便干脆一扭身坐到了缸延儿上,“我是老师。”
“老师?”周礼有些吃惊。
夏知看得出来,这多多少少转移了一些他的注意力,便继续说:“私立中学语文老师。”
“没想到……”
“你看起来似乎对于我这个职业,有些看法?”夏知微微蹙眉。
“不是,”周礼轻轻摇头,“你是理科生,成绩那么好,竟然去做了语文老师。”
十年前,确实是。
理科实验班的女班长,成绩名列年级前十,面容姣好被评为校花之一。
“怎么会是语文?”周礼问她,“你理转文了?”
很明显,他对她的事情颇感兴趣。
“你不要冲水了,咱们坐个舒服的地方好好聊行不行?”夏知拍了拍浴缸,“这太硬了,坐着难受。”
周礼的眼神微微变了变,是夏知读不出的朦胧。
“跟我聊一聊你,好吗?”他像是在请求。
“可以啊。”其实她很困了。
周礼终于抬手关掉了花洒。
夏知伸手入水探了探温度,温度不高,对于初夏的天气来说很是适宜。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颇显暧昧,直到对上周礼那双眼睛。
“夏知。”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夏知终于敏感地意识到,她和眼前这个抑郁症的成年男性之间有种微妙的感觉正隐秘滋生。
周礼的左手荡开水波向她的指尖探去,慢慢握住她的手,声音紧随其后道:“今晚不要放我一个人。”
听起来像是□□裸的性暗示,然而结合此情此景,夏知却陷入了判断的迷雾之中。
“陪你聊天?”她直问,“还是……陪你睡觉?”
周礼的瞳孔在001秒之间微缩了一瞬,很显然是被夏知“睡觉”二字给震惊了,他说:“你现在这么……放得开?”
“我是处。”三个字足以解释一切。
周礼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自己的初恋在十年之后坦然地讨论她是不是处女的问题。
“你刚才那句‘不要放你一个人’,很容易让人误会。”夏知的坦率令人称奇,“我以为你是在暗示要和我发生关系。”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心情,现在。”周礼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只是,一旦笑起来,他浑身上下便散发出魅惑人心的危险魅力。
我竟然有,可恶。
在这种时候。
那句“对不起”令夏知感到有些尴尬,她赶忙说:“不用道歉,很奇怪。”
周礼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水雾,让人捉摸不透。
“你先擦擦干。”夏知心想周礼擦身子她总不能在场看着,于是预备起身离开,而此刻自己还被他握着手,只好动作轻微地将之挣开。
周礼忽然从水中坐起,湿衣贴紧他的胸膛,将完美的身材暴露无遗,他一把拉过夏知,将之紧紧拥入怀中,小声呢喃:“你要走?”
夏知:?!
是谁的心跳突然变得这么猛?夏知深吸一口气才反应过来,竟是她自己。
“周礼,你确定自己是抑郁症而不是色狼病?”夏知想通过开玩笑的方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在意这突如其来的拥抱。
“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周礼的声音轻缓窜入夏知的耳朵,令她的耳尖一瞬间就烧了起来。
“我知道,但你擦干身子我总不能陪在一旁吧?而且,”夏知拍了拍他的背,“我得回客房换身衣服……被你这一抱,睡衣全湿了。”
周礼松开她,说:“答应我,换完衣服再来过来。”
“可以。”夏知打了个哈欠。
“困了?”
她点头,提醒他说:“快一点钟了。”
周礼目光灼灼,令人心动:“你是要睡觉……还是陪我?”
“陪你。”夏知回答得很干脆,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把你哄睡了我再睡,我好人做到底,行了吧?”
毕竟,面对周礼这张脸,没人能在这种时候做出“睡觉”的选择。
“你还有睡衣换吗?”他关切地问。
“没有,但我可以穿常服睡觉,不碍事。”
“那不舒服。”
夏知毫不在意,起身说道:“睡着了就无所谓了。”
她径直回了客房,留周礼在浴室里擦身。
等到夏知再次回到周礼的房间时,“嗡嗡”的吹风机正响个不停。
他还在浴室。夏知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感觉自己正处在昏睡的边缘。
周礼的床不大,但看起来非常柔软。听说大明星都很会享受生活,置办一张床花个几十万对他们来说压根不在话下。
夏知非常想躺上去一睡了之,只可惜她敢想不敢干。这床大抵是不会便宜,凭周礼的经济实力。不知道睡上去和普通床有什么不同。
这样想着,夏知走上前去摁了摁床垫是很软,又不是特别软。用是手摸不出差距的,还是要躺下一睡才知道吧。
困。
夏知擦了擦眼角因打哈欠而溢出的泪痕,心想,如果自己在周礼从浴室出来之前就假装睡着,他会不会就此“放过”她?
可“好人做到底”这句话她才刚说过,打脸来得太快总归是不太好。
算了,夏知强撑着困意,算了算了算了。她拍了拍脸蛋告诉自己,周礼的颜值还是值得她牺牲一晚上的睡眠时间的,明天动车上再补觉吧。
不一会儿,周礼从浴室里走出来。
“还是干干爽爽最舒服吧?”夏知笑着问他。
“我有几套没穿过的睡衣,你要不要?”见她穿着一身常服,看起来难免显得拘谨见外,周礼心里有一丝异样的难受。
“不用,我这样就挺好,这马上也要天亮了。”夏知擦了擦眼角。
六月的天,四五点钟就泛起了鱼肚白。当下已经一点多钟了。
周礼向她走去,轻轻地张开手臂:“可以抱你吗?”
夏知有一个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在做见不得人的职业,虽然抱住周礼怎么看都是她占便宜。
“肢体接触我看还是免了吧,”夏知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在这深更半夜的暧昧氛围里回归正常,“有床在此,万一咱俩谁没控制住,搞个一夜情就非常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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