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秀宫中闹成了一团。屋子里就如同狂风肆虐过般, 地上碎了的瓷器,玉器等东西都砸了满地,让人无法下脚。
玄色的长靴站立在门口, 太子掀开眼帘往前看去。
赵良娣跟疯了似的,手里还高高举着花瓶正要往下砸。而她那花瓶对着的人却瘫坐在地上, 衣袍上带着血。
太子的眉心立即就拧了起来, 大步往前走了过去。等那道身影靠近之后,赵良娣才像是反应过来。
她手一松,花瓶砸在地上, 啪得一道声响。
“殿下——”
赵良娣满是惊喜地看着前方的人, 一双眼睛里都是喜意。她太久没见太子殿下,自打上回来了长秀宫略微坐坐后就走了, 之后殿下就再也没有过来。
她被困在长秀宫中也不能出去。从未想过自己见上殿下一面都难。
赵良娣喃喃地迎上前,满脸委屈。却见殿下越过她, 直接往南殊那儿走。
她伸在半空的手直接扑了个空。
“受伤了?”太子蹲下来, 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身上的血迹不是她的后,这才松了口气。
可随即眉心就是狠狠一拧:“怎么弄成这样?”
他垂着眼睛往下看, 目光中似是恨铁不成钢般。刚刚人在太子妃那儿还好好的,不过一个时辰不到, 人就如此狼狈。
南殊抬起头, 眼中的水雾摇摇欲坠。她面上含着几颗泪却不肯落下, 只是抱着怀中的人道:“殿下, 叫太医。”
她怀中的孟秋已经晕了过去, 南殊的手捂着那伤口上,鲜红的血迹便是从那儿染上的。
太子往后瞧了眼,身后刘进忠立即带人上前将孟秋给挪开。南殊吓得不肯松口,刘进忠不敢强来只好往太子那儿看去。
“松手, 孤叫太医了。”太子偏头瞥见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眉心皱的越发狠了些。
他捏紧南殊的肩膀将人拉了起来,又从袖子里将帕子递给她:“自己擦擦。”
绣着鹤纹的帕子落在她手上,瞬间对面两个人面上全都变得微妙起来。
李良媛倒还有好些,微微有些嫉妒,却也只是笑了笑。
反而赵良娣像是看见了什么令她惊恐的东西,身子抖了抖,整个人都疯了起来:“凭什么?”
她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南殊,又看向太子殿下:“她不过是个贱婢而已,殿下为何要如此对她?”
贱婢两个字一出,太子面色就沉了下来:“她是孤新封的殊昭训。”
玄色的长靴抬起,越过地上那些杂物坐在了太师椅上。冰冷的眼眸看向下面,眼中深不见底:“你们两个谁告诉孤,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赵良娣被那股目光注视着,不敢动作,只是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凉了下来。
南殊站在赵连娣身侧,也不开口。只是她衣裙凌乱,上面还带着点点血迹,活脱脱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没人说话,太子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耐烦的敲了敲。
李良媛一直站在角落中,这时走了上前。
她跪在殿下的脚下,哭哭啼啼道:“殿下,您要为殊昭训做主啊。”她当真儿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殿下都来了。
本还在担心今日这事怎么传到殿下耳朵里,如今看来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良媛早就想好了一份说辞,跪在地上说的天花乱坠。
“殊昭训不过是来请个安,却没想到赵良娣像是疯了一样对殊昭训是又打又骂。嫔妾都与她解释过,如今殊昭训可不像以往还是赵良娣的宫女,如今是殿下的昭训。”
“可赵良娣非但不听,却是越发生气,大骂殊昭训,还拿起花瓶茶盏就砸。”她说着指着地上的烛台。
“这东西差点儿砸到殊昭训的脸,若不是那宫女挡了一下,只怕殊昭训要没了命。”
那烛台落在地上,尖锐的角上还带着血迹。
“殿下,殊妹妹好生委屈。”
李良媛想必是往日里来恨极了赵良娣,这些话瞧着中肯,却实际上处处都在偏帮自己。
南殊眼帘颤了颤,李良媛这个人她不喜欢,但是这张嘴她可是满意极了。
太子殿下听后许久没开口,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是么?”
短短两个字,却足以听出语气里的冰冷。
赵良娣似是被那语气伤了心,咬着牙倔强道:“嫔妾无错。”她有何错?是南殊这个贱人先骗自己在先。
隐瞒容貌,心机颇深,如今居然还爬到了殿下的床榻上!
她是个什么东西?
“娘娘无错,是南殊错了。”南殊见状走了上前,她对着赵良娣屈了屈膝:“是南殊不懂事,赵良娣不愿意见到我也是情有可原,还请赵良娣莫要生气。”
她屈膝后站直时膝盖抖了抖,像是哪里受了伤。素色裙摆染了不少血迹,整个人狼狈又可怜。
让人不仅去想,若是那烛台当真砸在她身上,那些血就是她身上的。
想到这个可能,太子殿下眉心一皱,瞬间便有些不悦。
可赵良娣正是怒火中烧。
她死死地盯着南殊的脸,二话不说上前推了她一把:“轮到你在这假惺惺地求情?”
那张故作可怜的脸,简直是令她作呕。
“赵良娣?”南殊被推的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儿摔倒。
“你安分坐着。”他抬手,刘进忠立即就端了把椅子上前送到南殊的身后。
南殊抬起头满脸无措。
赵良娣站着,李良媛跪着,殿下这个时候要她坐着?她怯生生地往殿下那儿看了眼,却对上那道幽深的目光。
那黑沉的目光带着压力,南殊脸色一白,听话的低头坐下。
赵良娣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这是她的地方,是她的长秀宫,是她的宫殿……
可如今她只能站着,看着这个曾经卑躬屈膝的贱人坐在自己椅子上。
赵良娣扬起下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嫔妾无错,嫔妾是一宫主位,殊昭训以下犯上,嫔妾不过是教训了她而已。”
这满屋子的东西都是她砸的,如今一条人命躺在那儿更是不知生死。
可在赵良娣眼里却是什么都没有,一句轻飘飘的以下犯上。
心够狠,手也够辣。
“一宫主位?”太子放下茶盏从椅子上起身。
他掀开眼帘看向刘进忠:“吩咐下去,降赵良娣为良媛,长秀宫中从此没有主位。”
玄色的长靴落在地上,太子殿下说完便往下走。
“殿下为何如此对我?”太子殿下的话像是一巴掌,扇得赵良娣回不过神来。
她呆呆地跪在地上,冲着身后的人喊道:“她不过是个贱婢而已,殿下要为了她当真如此对嫔妾?”
赵良娣伸出去的手都发颤,消瘦的身子跪了下来。整个人都抖动的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殿下为何……为何要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要将自己为良媛。
“论家世背景她自是样样都不如你。”太子起身,淡淡道:“但是不是贱婢,孤说了才算。”
“殿下——”
背后一声声激烈地哭喊,可太子殿下脚步未停。
琼玉楼中
南殊刚进屋内,竹青看着她身上吓得走不动道:“主子,您怎么浑身都是血。”
素色的衣裙上染了血迹便格外明显,南殊衣摆上都是,瞧着的确有些可怕。
“带你们小主进去收拾。”
背后一道声音传来,屋内的人面色都立即变了,连忙跪下:“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奴才们面上喜气洋洋,小主昨个儿才搬到这琼玉楼里,今儿殿下就过来看了。
可当真是受宠。
太子站在身后,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眉心紧拧:“去叫太医。”
刘进忠点头立即出门。
殿内那尊鎏金炉里吐着阵阵香雾,隔着一道屏风,竹枝与竹青正在给她替她收拾。
“殿下怎么来的这样巧?”南殊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
殿下今日来的也太及时了些,及时的不像是巧合。
竹枝捧着衣裳过来,放慢声音:“奴婢听见屋子里动静不对,便立即跑出去找人,刚出长秀宫的门就撞见殿下的銮仗。”
南殊眼神闪了闪。
“你的意思是殿下本来就正往长秀宫来?”
难怪殿下来的这样巧,刚好撞见这一幕,原来一开始就正打算来长秀宫。
她今日去给赵良娣请安殿下必然也是知晓的。那殿下过来是为什么?
给她撑腰?南殊摇头,殿下应当不会如此。
那是为了赵良娣?
南殊想到太子殿下的眼神,察觉不出半分。
但无论是为谁而来,赵良娣今日经此一闹,又降了位份,也算是恶有恶报。
“小主。”竹青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呼:“主子您这腰上是怎么了?”
南殊回过神,却见自己腰上青青点点好几处痕迹,有些地方还泛着红,边缘带着细细密密的齿痕……
而腰侧那一处,更是有一块拳头大小的青紫。
竹青抽着口气,正看着她腰间。
屋外,太子听见动静大步走了进来。南殊回过神,立即拉高衣裳将自己挡住:“殿……殿下。”
她外衣褪了,露出圆润细腻的肩颈,雪白的肌肤犹如瓷器般。一脸娇怯怯的坐在美人榻上,手中拽着衣裙正想拼命挡住自己。
太子幽深的目光沉了下来:“都出去。”
竹青与竹枝相互看了眼,两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出了门。
屋内安静下来,随后脚步声响起,直到她面前才停下。
轻飘飘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手拿开。”
南殊躲开那道眼神,握住衣裳的手收的更紧,羞耻的喊了声:“殿下——”
眼帘掀开懒洋洋的瞟了她一眼,又重新落回她的腰间,冰冷的语气不容拒绝:
“还是说你要孤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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