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清早天才微微亮。
竹青小心翼翼掀开天青色的帘帐,正想将手中的汤婆子塞进去,却见床榻上的人睁着眼睛:“小主,您醒了。”
竹青将汤婆子塞到小主的脚底一边道:“时候还早,小主您再睡会儿。”
南殊摇头从床榻上起身:“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天还没亮就走了。”竹青小声儿道:“殿下走之前还特意吩咐了,让奴婢不要吵到小主。“
之前小主说殿下会来她们还不信,没想到殿下居然真的来了。
竹青一想到这个乐滋滋的,小主一受宠她们这些做奴才的面上也风光。
“天没亮就走了?”南殊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昨日殿下生辰应当歇在太子妃那儿。
殿下既然半夜过来,天没亮又偷偷的走。只怕是不想让人发现,以免给她惹麻烦。
他之前可想不到这些……
况且,昨日晚上殿下并未碰她,只是单单的抱着她睡了一晚上。这可是她伺候殿下以来开天辟地头一遭,平日里哪回殿下来,不是恨不得折腾到清早。
南殊想到昨日晚上,殿下怀里一片滚烫,她都察觉的殿下快要忍不住了,没想到殿下居然真的硬生生憋了下来。
南殊想到殿下那看似承诺的吻,心中便清楚。
只要她日后不作死,殿下为着那碗长寿面,只怕也会宽容一二。
人逢喜事精神爽,南殊扶着竹青的手下了床榻,从窗棂看去外面一片雪白。
“下雪了?”
“昨日半夜便下了。”竹青蹲下来给她穿鞋,面上满脸喜色:“清早起来雪已经下了一晚,遍地都是白的。”
南殊站在窗棂旁看了眼,门口的海棠树被雪压弯了枝,而正前方的几棵梅花树已经抽了芽。
雪一下,再过段时日便要过年了。
南殊昨日晋了良媛,身份地位一变待遇自然也就不同了。良媛之位便可传轿撵,如今下着雪南殊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她打扮好,坐着轿撵去的广阳宫。
雪还在下,紫禁城的甬道上没一会儿就飘起了白。小太监们拿着扫帚,立即扫的干干净净。
南殊坐在轿撵上,到广阳宫时正好瞧见前方走路的孟昭训。
孟昭训瞧见她微微退开,微屈膝着身子行礼:“叩见殊良媛。”孟昭训消瘦了不少,扶着宫女的手走在路上,哪怕是穿着斗篷都能瞧得见里面的消瘦。
南殊的目光落在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上,又想起昨日她躲在紫藤花架子后看向她的目光。
“孟昭训倒是早。”自打上回孟昭训因为跟着自己受罚之后,孟昭训便再也没有跟她一同去过广阳宫。
哪怕是住在一起,也从未碰过面。
如今倒是看出来了,孟昭训能忍,这么大的雪为了躲开她都起的早,今日若不是她早起再加上坐着轿撵,根本碰不上孟昭训。
孟昭训扶着宫女的手起身,微微仰着头这才能看见坐在轿撵上的南殊。
从昨日知晓她晋升良媛后,她便一整晚都没有睡着,眼下带着明显的乌黑,显得格外憔悴。
“给太子妃请安,自然是要早的。”孟昭训
瞥开眼。
南殊越是尊贵无比,便越发显得她低微入尘埃。她如今要狠狠的掐紧手心这才能克制不住颤抖。
“倒也是。”南殊扶着竹青的手下去,没在看孟昭训直接走进了广阳殿。
她今日来得早,进去菜发现广阳殿内已经坐满了,昨日裴良娣出了事。看样子整个后宫人人皆知。
南殊进去的时候还听见她们嘴里正在说裴良娣的事,见她进来了也没人停。
她站在大殿中央,由着屋里的宫女解下斗篷。碧色的斗篷上绣着秋海棠,斗篷一除露出里面穿着薄袄来。
她骨架小,身段又比旁人消瘦些,但该有的地方有。夏日里穿着留仙裙,只瞧出腰肢细。
如今薄袄一穿,该细的地方细,该股的地方股,俏生生的走上前,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
“嫔妾叩见太子妃。”
正前方,太子妃侧耳正在与身边的贤贵嫔说话,听见声音转过头,目光落在南殊身上顿了顿。
“殊良媛起吧。”要说昨日线下生辰,最大的得益者还是这位殊良媛。
短短半年就晋升为良媛,这是多少人等了许多年都等不到的,没想到她跳了个舞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多谢太子妃。”南殊起身,跟着宫女往下走。她位份升上来坐的位置也跟着变了,恰好就在李良媛身后。
李良媛正在喝茶,见南殊坐下不咸不淡的笑了笑。殊良媛爬的太快,但若不是她,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愿也不可能解开。
她想了一晚上心中依旧有些复杂,但无论如何殊良媛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就是了。
“裴良娣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太子妃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如今如何,这事也要等殿下处理。”
裴良娣如今还没醒,起码也要等人睁眼才是。
太子妃说着,又将目光放在南殊身上:“殊良媛升了位份,琼玉楼太小倒是不适合住了。”
良媛虽不是一宫之主,但地位也不低了。琼玉楼位置偏,地方也小,当初住两个昭训没什么,第升了良媛在看便有些不够看了。
南殊闻言手却瞬间掐紧:“多谢太子妃。”
良媛不是一宫之主,她此时若是搬出去,自然住的不是主殿。
与其搬出去受人限制,倒是不如继续住在琼玉楼,日后晋升良娣一起搬。
“但是琼玉楼嫔妾已经住习惯了,倒是不想挪地方。”南殊说着笑了笑,远处,孟昭训的手心却渐渐捏紧了。
她抬头看着前方,殊良媛坐的离自己越来越远。此时她甚至看不清她的脸。
琼玉楼对她而言是她个噩梦,她时时刻刻都想离开。可对殊良媛而言,此时机会就摆在她的面前,触手可得。
孟昭训掌心都要掐破了,指尖都泛着白。
正前方,太子妃那儿目光轻飘飘瞟了一眼:“琼玉楼临近莲花湖,风景虽美但是冬日里偏冷。”
“但是既然殊良媛不愿意搬,日后有机会再搬也一样。”太子妃说完后,又说了些别的。
南殊仔仔细细看过她的脸,见她面上神色不变,一时不清楚作夜殿下离开太子妃是知晓还是不知晓。
请安结束,南殊随着众人出去,李良媛捧着手炉走到南殊身侧:“裴良娣的事你怎么想的。“
南殊瞥过头,就听她道:“裴良娣早晚会醒,总不能吐口血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李良媛对于裴良娣的恨意太久,且她是个小气的人,裴良娣没有责罚对于她而言这口气并不算是过去。
“那就要看李姐姐对她的恨意有多深了。”宴席上南殊劝了她一次,这回必然是劝不住。
干脆道:“等裴良娣一醒,姐姐跪在大殿门
口,到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姐姐心中应当都有数。”
为了责罚裴良娣,李良媛必须说出自己母亲的身份,这样方可名正言顺。
该如何选就看她自己的了。选择权在李良媛手中,端看她自个儿怎么想。
南殊回了琼玉楼,早起的时候竹青在炭盆里塞了几颗板栗,回来后刚好烤的正香。
她一连吃了几颗,午膳便有些吃不下了。到了下午人刚醒,便听见小福子乐颠颠的冲了进来。
“小主,裴良娣醒了。”
“人如何了?”南殊刚醒,声音还是绵软的,喝了口水又道:“殿下去了吗?”
小太监摇着头,语气里带着笑:“裴良娣伤了心肺,日后都得咳嗽度过。”
“至于殿下……”小福子道:“李良媛跪在门口将殿下赌住了,求殿下责罚裴良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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