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话音刚落下,南殊的眉心就跟着皱了起来。哪怕是不抬头,都能察觉到四周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如今东宫上下,谁都知道殿下只宠爱殊良媛。”周承徽自打被裴奉仪的死吓晕过去后,大病一场人也跟着憔悴了。
那张脸少了往日里的张扬夺目,可说话依旧是伶牙俐齿:“我们见殿下一面都难,别说是受宠了。”
“这若是比讨殿下欢心才能得到,太子妃娘娘倒不如直接说给殊良媛罢了,还省的麻烦了。”
周承徽这话说的酸溜溜的,一股子醋味。
眼神时不时的看向南殊,却克制不住的是眼中的羡慕。入了这深宫,谁不想受宠,为家族争光?
可入宫都快一年,只有刚入宫时伺候过殿下两回。之后就没有再单独见过殿下。甚至还有几个入宫后就没见过殿下的。
她们说出去是殿下的妃嫔,可只怕背地里奴才们都在笑话。
周承徽羡慕又嫉妒地往南殊那儿看着:
“之前珍贵嫔盛宠之时,殿子虽也时常去荣华殿,但偶尔也会去去旁人那儿。可如今轮到殊良媛,倒是只霸着殿下不放了。”
周承徽冷笑着看着南殊:“殊良媛本事大,我们这些连殿下面都见不到的,可见是输了。”
南殊只感觉周承徽的目光像把刀一样落在她脸上,眉心不悦地皱起。她知晓这后宫中的女子入宫之后要想见家人可谓是千难万难。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机会才难得。
如今太子妃一说谁受宠,她便成了肉中刺。南殊掌心掐紧,抬起头。
目光先是看了太子妃一眼,随后又落在周承徽身上:“殿下去哪岂非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南殊之前位份低,说话做事自然谨慎许多。可如她是良媛,而周承徽位份要低一级。
再让对方压在她头上,也未免显得太懦弱了些:“周承徽若要是对殿下不满,下回要是见到殿下,必然要跟殿下提一提才是。”
南殊神色冰冷,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完,又低头抿了抿手中的茶。
“你……”周承徽猛然抬起头,一脸怒容的看向南殊。她哪里敢对殿下不满?她这分明是对她不满!
可她倒是好,仗着自己受殿下恩宠,倒是威胁到她头上来了。
周承徽伸出去的手指发着颤,哆嗦了好几下硬生生的放了下来,咬着牙狠狠道:“嫔妾不敢。”
她本就不受殿下宠爱,若是再让殿下听到这些,这辈子都不用见到殿下了。
周承徽逞能,吃了个闷头亏。一张脸白了又白,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开口了。
南殊瞥了她一眼,眼神冷淡。随后又将目光看向正前方的太子妃:
“嫔妾出身卑微,既无家人,也无父母。”南殊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太子妃屈了屈膝:
“这入宫探望的机会难得,嫔妾就不参与了。”
正前方太子妃幽幽叹了口气:“正是因为机会难得。本宫不好厚此薄彼。”
“殿下这段时日事务繁忙,我们作为嫔妃不能为殿下分忧,至少也要学会排忧解难才对。”
她看着底下的寥寥几人,握住茶盏的手收紧着。
珍贵嫔盛宠数年,后宫人人自危。她不可能让这东宫再出现下一个珍贵嫔。
从广阳宫中出来,南殊胸中的那口气才算是吐了出去。
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看着身侧的人:“你觉不觉得,太子妃今日有些不对劲?”
“啊?”竹枝在一旁替她拉领口,出门之前两个嬷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让小主冻着了。
眼看着那狐裘遮住了领口,只露出一张雪白的脸出来。竹枝心中松了口气,这才道:“太子妃今日强势了些?”
往日里太子妃并不多管这些,就连侍寝的事她心中知晓,也是极少插手的。
一来,她自己也忙,殿下再宠谁初一十五也会去她那儿。
二来就是她地位高,任凭是谁受宠都越不过她去。太子妃不在乎这些。
南殊看的出来,之前她受宠时太子妃是喜闻乐见的。
毕竟她位份底,对太子妃而言她受宠总好过于旁人。
可这回南殊却总觉得太子妃是在有意针对她。
南殊想来想去也没想清楚这是为何,看着竹枝狐疑的目光,她叹了口气:“但愿是我想太多。”
可太子妃那儿有没有问题暂且不清楚,但探亲一事还有机会,这可让其余的妃嫔们开始活络了起来。
太子妃说的也对,她们都是殿下的妃嫔,伺候殿下是她们的责任。
就算殿下不宠爱她们,可谁能又说到准以后?
再说了,殊良媛如今是受宠,可之前也并非无人受宠过。
死去的赵良媛,裴奉仪。还有如今尚且在床榻上躺着还没出月子的珍贵嫔,哪一个不是曾经受恩宠的。
殊良媛是美,美得跟个天仙似的,可那又有什么用?人都是贪图新鲜的,吃多了大鱼大肉,也想换换清粥小菜。
于是,太子殿下处理政务这几日,后宫的汤水,糕点跟流水一样往太宸殿送。
之前太子殿下明确说过不喜欢,可也不知是谁开始带的头。光送东西便就罢了,甚至于大雪的天,还有不少妃子们扶着宫女的手在太宸殿左右门口来回的晃。
等太子殿下处理政务后出来,便瞧见太宸殿门口堆的满屋子都是。
他又疼的揉了揉眉心,看着一桌子的食盒:“这些都是什么?”刘进忠这几日拿食盒拿的手软,听见殿下回答,苦笑着道:“殿下,这都是各宫的小主送过来的。”
怕殿下发怒,刘进忠赶忙又加了几句:“小主们听闻殿下这段时日辛苦,特意送来关心关心殿下。”
“哦?”平日里他虽不喜欢,但今日罕见的是来了兴致。太子殿下低下头,目光往桌面上转悠了一圈。
妃子们送的也并非只是汤水,糕点之类,有些会花样的还送了亲手绣的帕子,香囊。
甚至于还有一件狐皮大氅,玄墨色的狐皮上一针一线绣了祥云,密密麻麻的针线一看就是动了心思的。
太子殿下的目光从那大氅上挪开,饶有兴致的问道:“琼玉楼中送的什么?”
“这……”刘进忠忽然满头的冷汗滴滴往下掉。支支吾吾地站在一旁开不了口。太子殿下还没察觉,依旧是有兴致的看去。香囊,糕点,甚至于还有长靴。
太子殿下的目光一一看了过,见刘进忠没回,还催促道:“孤问你话?”
咚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刘进忠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膝盖砸在地板上,此时他也顾不上疼,额头贴着地上满脸恐惧:“回……回殿下,这儿没有……”
刘进忠眼睛狠狠地闭着,索性直接来个早死早脱身:“这儿没有琼玉楼送来的。”
四周像是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周围许久都没了声音。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头顶压下,刘进忠瑟瑟发抖着,过了许久才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冷笑:“没有?”
那些食盒下面其实都挂了各宫的玉牌,太子殿下一一看过去,的确是没有琼玉楼的。
眉心一扫,可他依旧不信邪。身侧伺候的小太监瞧见殿下的目光,只得弯着身子将那食盒一一打开。
糕点汤水一一看过去,太子殿下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拳头下的掌心收紧着,心中只觉得冷笑。
什么都有,就是没那碗清汤面。
她就只会做这一种,她还不给自己送。
太子殿下死死地咬着牙,一张脸上神色越来越难看。身侧的奴才们吓得瑟瑟发抖,就在刘进忠等人额头上冷汗直流时,就听门口小太监禀报:“刘公公。”
小太监不知道殿下也在,叩门推开后进去,瞧见殿下吓得腿都软了:“殿……殿下。”
“何事?”太子殿下如今心中正憋着一股火呢,开口的嗓音不痛快极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磕着头:“琼玉楼来人送了东……东西,奴才,奴才不知该不该收。”
“琼玉楼?”太子殿下揉着眉心的手放了下来。
刘进忠听到这儿立即松了口气,天知道这几日他收东西收得头都疼了,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这么好听。
抬头看了殿下一眼,瞧见殿下的脸色后,刘进忠心领神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弯腰出去了。yushugu
刘进忠一到门口就只感觉后背一阵冰冰凉的,他也顾不上这个,立即问:“人呢?”
小太监刚打发走人回来,见刘进忠这样子吓得立即指着门口。
“糊涂东西!”刘进忠抬脚踹了他一脚,顾不得外面还下着雪了,伞也不撑就往雪地里跑去。
门口,孟昭训拎着食盒苦苦哀求着侍卫,她这几日日日都来,可别说是人,她的东西都没入过太宸殿内。
次数多了,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孟昭训正满脸失落,刚转身却听身后的声响:“小主。”
“小主留步。”刘进忠急急忙忙地赶上前。
雪下得太大,前方的人又撑着伞,刘进忠冒着大雪追上来,着实是没发现这背影与往日里不同。
跪在地上头也没抬,立即就道:“殿下传您过去。”
“咚”的一声,食盒掉在地上,飞溅起雪粒子。
刘进忠抬起头,就见孟昭训瞪大双眼,发白的脸上渐渐地浮起红晕。
双手哆嗦着,激动道:“果……果真?”
刘进忠傻眼了,身后,跟着出来的太子殿下冷笑一声。
冰冷的目光狠狠地往这处看了眼,太子殿下连銮仗都忘了叫,怒气冲冲往琼玉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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