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和太傅成婚三月以来,我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事情是这样,有官员上折子,大意是:到了甄选侍君的时候了,陛下您快批准吧,各地男子都收集好啦,就等您选啦。
我将那些折子压下来暂且不提,我最近又是和自己太傅成婚,又是违背祖训的,短期再违背一条祖训到底是叛逆行为有些过于密集了,我打算过段时间再违背,至少也给众爱卿一点时间缓缓。
结果我当天晚上去太傅宫里的时候,去得晚了些,倒也没想到会听到映竹与太傅的对话。
“丞相您今日可是听到了,那侍君甄选……”
“映竹。”太傅出声提醒映竹慎言。
“映竹只是觉得,丞相本不用受这委屈,陛下今晚都不来了,这离您们大婚才刚过三月啊……”
我只是被迫加班了而已,怎么就成了渣女了?
我正打算走进去,就听见太傅略严肃的声音:“那是陛下,岂敢妄言。”
我突然定住,我从没像现在这样理解太傅的那一句“只要陛下还心悦臣”的含义,太傅心底还是将我看作君主,我不可抑制地想,太傅与我成婚,心甘情愿又有几成?我从来自傲于自己的识人能力,突然间我开始怀疑起来。
我想要复盘那些我带着滤镜看待的太傅予我的情意、还有我感受到的情感反馈,去掉滤镜后到底还剩多少。
我思绪纷杂,看着眼前的这扇门,突然没有了推开的力气。
这一晚,是成婚以来,我第一次独自度过的夜晚。
我第二日索性就答应了,其中存了两成试探的心思,其余剩下的全是生气。气太傅低估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气古代的观念。
直到我坐在甄选侍君的现场,我的心情都很复杂,这段时间以来太傅对我的态度说变好像也没有变,说不变好像又变了。
甄选进行到一半,我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示意来福先暂停一下。带了零星几个人去了附近临湖的亭子,去透透气。
我拿过团扇,无聊地去逗水面下的鱼儿,来福催过我两次,我装没听见,明显是不想回去,最后来福索性也放弃了。
我坐着,想着怎么赖过今天,就看见了个沉不住气的,那人离亭子不远,我见他衣物样式与太傅接近,仪态还有远看的五官也都有些像太傅。
我让来福叫他进来,那人进来行了跪礼,脑袋始终埋着。我用手挑起他的下巴,细细地审视他的五官,我嗤笑一声,“东施效颦。”
我放开他,不想再看,却不想抬头瞧见了太傅。太傅离得有些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搓了搓手指,我起身正打算去找他,结果太傅却转身拂袖而去。
等到了晚上,我瞧了瞧殿外,最终还是没沉住气,我问来福:“正君呢?”
来福说他不知道。
我瞪他,不知道不会去打听吗?
最后,我还是去了正君殿里,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开的好。
当我站在太傅殿门前的时候,映竹却说太傅已经睡下了。
他怎么睡得着的?
我打算硬闯进去,映竹却拦住我,倒也忠心。
我端详他片刻,故意大声地说:“映竹,朕突然发现你长得也挺好看的,当朕侍君如何?”
映竹被我吓傻了,当即跪了下来。这时太傅才将门打开。太傅的脸色不大好看,我心里也有气,将他往后推了推,进殿后转身关上门。
我和太傅相对而站,却相顾无言。殿内的灯都灭了,我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瞧清殿内的情形。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成为女皇这条路是绝对不可能轻松的。
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他重新教我为人处世、让我懂得为君之道,在我跌跌撞撞走向腥风血雨的战场的时候,一直站在我身旁。
在我问他是否一定要用自己的婚姻换取权利的时候,他说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可是又斩钉截铁的说:“若陛下不愿,臣可以想办法。”
想到这里,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太傅接过,问我:“这是什么?”
“和离书。”
“什么是……和离书?”
“若丞相是因为朕是君主,迫于无奈才……委身于朕,就……”
太傅打断我的话,举着和离书问:“就拿着这封该死的和离书出宫是吗?那之后呢?”
“是。之后朕与丞相就只是君臣,若丞相还愿意侍朕为君的话。”我不想闹到两败俱伤的地步,趁现在我还能控制住……
“好给你和你的侍君腾地方吗?”
我有些诧异地抬头,倒也不是这个原因。太傅将和离书甩在我脚下,我被惊得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门上。
太傅倾压过来,“还是陛下以为,我会随意对待我的婚事?”
我突然偏到了太傅和朱奇奇曾经的婚约那里,直到太傅用他的吻将我拉了回来。
太傅吻得有些凶,我险些站立不住。
“陛下还有空想别的吗?”
太傅将我打横抱起来,我赶忙抱紧太傅的脖子,“丞、丞相,我们的事还没说完……”
“一会儿说。”
我瞪大眼睛,一会儿哪还有心思说。
我抓住太傅的手,“等一下。”
太傅一只手撑在我上方,另一只手却也没有收回去,他停下来,却是以一种稍稍强势的姿态。
我有些不大适应,动了动,然后对他说:“我今日看到的那个郎君,长得倒是不错。”是的,我就是故意的。
太傅没有说话,我继续说:“我想……”
“陛下想将他收入后宫?”
“嗯,丞相同意吗?”我又往里缩了缩。
“这是陛下的事,不用过问臣。”太傅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下一秒太傅的手就动了起来。
我硬着头皮开口:“明天还有政事要处理,今晚我就先回去了。”
太傅这下没有说什么,也没什么动作,我只好自己起身。可我刚一动作就被按了回去。
我有些懵,听到太傅说:“陛下现在是在臣的床上,这样做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我一听,突然就觉得委屈极了,本也不想哭,可眼泪就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样,“你才过分!你就不应该同意!你还同意!你就这么想看我和别人亲亲我我?我看你对我也不是真心的,这世上哪有男子会容忍心爱的姑娘和别人躺一张床上的?行,你不是同意吗,我这就让来福把人叫过来,我、我们三个人一起!”
太傅将我的泪擦去,“陛下慎言。”
哪知道我听到这句话更是生气,“你既然这么想教、朕、做、事,那朕和你和离好了,从此以后你就只是朕的好!太!傅!”
太傅肯定知道了我之前那些都是故意的,我突然就很讨厌这种场面,在太傅面前,我好像永远都是先乱了阵脚的那个。
我挣扎着要起身,也不顾什么体面不体面,手脚都用上了,可效果却是不怎么好,因为男女体型和力量的差异,我被轻易地“镇压”。我压低嗓子说:“大胆,你可知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平常有臣子犯错我便是这样的语气。
“陛下……”太傅显然是有些手足无措,“臣……我不想当陛下的太傅……”
我偏过头没理他,太傅低头试探地吻在我嘴角,我说:“太傅此举不妥。”
太傅猛地僵住,过后又低头慢慢吻过,他说:“成儿……是梦吗?也好……”
我有些奇怪地看过去,却察觉到一丝之前被忽略的酒香,太傅应当是沐浴过。
我眨了眨眼,突然有了个主意,我娇娇弱弱地凑过去任凭太傅动作,我攀着他问:“太傅之前也梦到过成儿吗?”
“嗯……”
“那太傅有对成儿做这些事吗?”
“好像有过……”
“那成儿欢喜吗?”
“嗯……”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正当我想试探一下太傅都做了些什么梦的时候,太傅突然停下了,将我衣衫掩好,动作小心地抱在怀中。
就亲了亲?抱了抱?没了?
我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转身面对太傅,我还想着之前的事,我的事还没说完呢。但看着太傅,到底是没吵醒他。
第二日我比太傅先醒,看着他被光叫醒,皱着眉头缓了好久,应当是醉酒的缘故,头有些痛。接着目光慢慢清明,没过多久太傅的脸便红了,这应当是记起昨晚发生的事了。
我没说话,直到我俩洗漱完后,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太傅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说:“陛下,昨晚……”
我放下碗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太傅的脸又红了。我故意说:“正君是想说当你还是太傅的时候,夜里经常梦见朕的事吗?”
我看映竹震惊地瞄了一眼太傅,然后极快地垂下眼。
太傅看着我,眼神里带了些许示弱的意味。我这才让周围的人都下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臣……不想陛下册封侍君,可作为正君,臣实在没有立场阻止陛下,也怕……遭陛下厌弃。”从我这个角度,我能看见太傅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那你可明白我昨日为何生气?”
“明白。”
“那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余成成只看得上你季长安一个,也绝干不出左拥右抱的事。我将你看作夫君,不是臣子,你可明白?”经过一晚,我的气基本上消了。太傅的窘态我也看够了,这会儿心情甚好。
太傅点点头,走过来将我抱起,往床榻走去,
“季长安,这可是白天。”
“娘子今日休沐。”
“我还有政事处理。”
“一会儿我帮娘子一起。”
“一会还要选侍君。”
“打发了便是。”
“季长安……”
“叫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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