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愔无从解释快要爱死了是有多爱,像快要死了那样爱,是为了对方愿意死了的那样的爱。
这种爱似乎都带着些绝望的盲目,而爱就是盲目的,而非理性。
那段日子总是在下雨,像是天空在流泪。
这是似乎是一个矫情的比喻,可有时候矫情也意味着一种真实,一种过分的真实。
大雨仿佛要要整个城市淹没,寂静的城市只剩下雨声。
兰愔与顾粲撑着伞携手走在雨中,无论发生什么,生活都要继续。她们需要食物,需要生活用品。
整个城市似乎只剩下了一些活死人,病毒不只有一种,所以丧尸的种类也不只有一种。有些东西兰愔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丧尸,但她找不到更恰当的名称来称呼她们,所以只能把她们统称为“丧尸”。
对付丧尸的方法就是“爆头”,顾粲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把□□,每天耐心教导兰愔。
如今她们出门都为了保险起见都带枪,虽然顾粲在这个世界里体质特殊,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们还是要万事小心。
兰愔发现她们开始认真起来,哪怕你把眼前的一切都当做是游戏,可这么具有真实感的游戏玩得久了,你依然会认真。
哪有什么“游戏人生”的人啊!游戏人生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具备反思的能力,我们很难不“认真”地生活。
就像如今,兰愔虽然想把这一切简单地当成游戏,但她和顾粲还是认真地活着,她们带着武器走在大街上,她们害怕丧尸的攻击,哪怕知道死后还会到达另一个世界,她们还是本能地畏惧死亡。
顾粲表现的越来越像“人”,拥有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跟那个最初的“神明”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兰愔认为这或许是好事。
两人走进一家大型超市,拿了所需的东西出来,在路上却遇上了丧尸。
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几个,甚至不是几十个,而是几百个。
这几百个丧尸同时出现,兰愔还是第一次见。
她将沉重的黑色□□抗在肩膀上,瞄准离她们最近的丧尸,扣动扳机。
一个丧尸倒下了,其她的还是无所畏惧地缓缓向两人移动。
她们浑浊呆滞的眼球,像是要脱离眼眶,身上的腐肉散发着恶臭。
兰愔有些慌了,她们的子弹有限,怕是一时间无法对付这些丧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同伴壮胆,丧尸们对顾粲也不像以往那么恐惧。她们缓慢而坚定地逼近两人,像恶狼围捕脆弱的食材动物。
兰愔看着这些可怕的物种不断靠近,有些担忧地望着顾粲。
顾粲面对危险的来临一如既往地淡然,兰愔发现她身上起了一些变化,虽然她的外貌没有什么改变,但她周身的气场冷了下来,是真的冷。
兰愔甚至能感受到这种变化,就连周围的气温都降低了。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兰愔感觉自己像站在一块冰山旁边。
“夏冰山”这个久远的外号,在这里去却分外应景,兰愔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顾粲的手背,真的好凉啊,夏天要是这样的话连空调都不要了。
丧尸们也感到了顾粲的变化,在离两人不到两米的位置停住了。
兰愔原本以为她们不敢再靠近,过了片刻,丧尸们还是向着两人缓慢移动过来。
连顾粲都对付不了她们,岂不是要必死无疑。
兰愔对着丧尸接连开枪,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她的枪法已经非常准了。
一具具丧尸应声而倒,可似乎是她的举动激怒了丧尸,她们一个个发出了嘶哑的吼叫声。
兰愔不知道这群莫名其妙的生物居然还会叫,甚至还会愤怒。
也许是进化了,兰愔和顾粲不断后退,可她们的路已经被丧尸们堵死了——她们被包围了,像是被鲨鱼包围的船只。
顾粲身上的寒意更甚,兰愔甚至发现了她眼里闪过的一抹红光,丧尸们终于止住了脚步,靠近的几个被顾粲用长刀劈开。
顾粲用刀开辟出一条道路,牵着兰愔的手突出了丧尸的重围,回到了家中。
虽然这次有惊无险,但兰愔还是担心了起来。
夜里,白天的影像混进梦里,形成了恐怖的梦魇,把兰愔拖进恐惧的深渊。
兰愔冷得发颤,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啃咬着自己的脖子。
她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发现顾粲真睁着明亮的眼睛幽幽地望着她,她冰冷的嘴唇贴在她的脖子上,兰愔感到凉到了心里,她猛地挣开顾粲,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兰愔剧烈的反应让顾粲怔了一下,她微微皱起眉毛,神色不悦。
淡如薄纱的月光下,她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杀意。
兰愔瞬间清醒过来,疑惑地道:“阿粲,你怎么了?”
顾粲抹抹嘴角:“没事,我只是感觉渴。”
“渴”兰愔有些费解,将床头柜上的水递给顾粲,顾粲喝了几口,两人复又躺下睡觉。
这次兰愔却怎样也睡不着了,方才顾粲看她的眼神让她感到心惊,顾粲说她渴了,可看样子她又不是想喝水,那她究竟是想喝什么?
难道是……血
兰愔被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顾粲难道感染是吸血鬼病毒?
可她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像影视剧里的吸血鬼一样面色白得像纸,除了让丧尸不能靠近外,也没有什么超能力。
兰愔正胡思幻想着,背对着她的顾粲忽然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她,兰愔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顾粲的声音在夜色中流淌。像一条幽深的河。
“我……我想你……”
“想我”顾粲嘴角勾起,似乎很愉悦。“为什么深夜不睡觉想我?”
“我……”兰愔轻声道,“我生命中的每个间隙都在想你,哪有什么为什么。”
“我的大宝贝嘴可真甜。”顾粲声音里带着愉悦。
她凑近兰愔将她搂在怀里,兰愔缩了缩还是任她抱着了。
顾粲的身上凉凉的,虽然不及对抗丧尸时的冷,但还是缺少属于正常人的温热。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着,不得不说,在顾粲怀里兰愔还是感到平静,纵使顾粲的身上有点凉,她还是有些昏昏欲睡。
正在半睡半醒的迷蒙中,她又感受到了颈项上那冰冷柔软的触感——那是顾粲的嘴唇。
兰愔迷茫地睁开眼,感受到顾粲的牙齿啃咬着她颈部的血管,这是一种让人只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兰愔双眼猛地睁大,奋力挣扎起来,顾粲却将她紧紧箍住了。
“顾粲是我啊?”兰愔在黑暗中大叫。
她感到了颈侧传来的剧烈疼痛,有血流了出来,她能感受到顾粲在吸食她的血液。
算了……
兰愔停止了抵抗,刚开始的剧痛已经变成了麻木,就这样下去吧……
反正她们会在下一个世界醒来。
第九十二章只要有你就够了
兰愔摘下全息游戏头盔,顾粲不在她身边。兰愔看了看周围,安静的的游戏体验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连祁洛也不见踪影。
兰愔赶快去顾粲的办公室找顾粲,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兰愔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在办公室的里间,兰愔发现了躺在靠椅上戴着头盔的顾粲,她像是沉浸在深深的睡眠中,对兰愔的到来毫无反应,兰愔走过去,轻轻呼唤她,试图将她叫醒,可她没有反应,兰愔摇晃着她的手臂,可顾粲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兰愔瞬间慌了神。
她把顾粲的头盔摘下来,看她双眼禁闭,但眼球快速运动,显然很不安稳。
奇怪,按理说摘下头盔,断开设备人应该可以迅速醒来,可无论兰愔怎么呼唤,顾粲就是没有醒的意思。
兰愔焦急地呼唤着她,甚是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可顾粲就像陷入了昏迷没有半点回应。
兰愔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回过头一看,祁洛正站在她身后。
“阿陌和我走吧。”祁洛对她说。
“什么”兰愔不解地望着她。
“你知道我是谁吗?”祁洛望着兰愔,那眼神似乎是要穿透兰愔的灵魂看向她的内心。
“你是谁?我在这之前根本不认识你。”
说完,兰愔开始细细地打量着祁洛,从她细微的神态来看,总觉得有点熟悉,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阿星啊!”祁洛皱起眉来,脸上有着悲伤和失望的神色。
“阿星”兰愔心里咯噔一声。
阿星……难道是尹寒星怎么可能,尹寒星现在正和季若离在一起,她被季若离带走了,她怎么可能变成祁洛呢?
“我是尹寒星。”祁洛见她不信解释道,“你所看到的那个,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个尹寒星并不是真的,她是你意识里的尹寒星,你只是看到了你意识碎片中的我,甚至可能是你想象中的我,你能明白吗?”
“怎么可能……”兰愔不敢相信,“我与她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我怎么可能连真的假的都分不清”
祁洛笑了,这笑容很苦涩,却都有一种嘲讽的意味,像是在嘲笑兰愔,也像是在自嘲:“你分得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吗?你知道自己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游戏世界吗?你这么判断那个尹寒星就是真的”
“那我怎么能判断你就是真的”兰愔问。
她不想轻易地怀疑自己原本信任的人,如果原本信任的人竟然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或者是一段游戏数据的话,她会觉得崩溃。
“我们现在还在游戏里,”尹寒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初是顾粲将我们带进游戏的,她用囚犯来实现这种危险的全息游戏。后来,她喜欢上了你,所以她看不得我们亲近,因此不准我进入游戏,也不准我见你。”
祁洛说着露出一个悲伤的神情:“沉浸在这种游戏里可能对大脑造成损伤,甚至可能让人发疯。阿陌和我走吧,和我回到现实。”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是怎么进来的”兰愔问。
“季若离帮我的。”祁洛道,“她也是那所监狱的囚犯,她已经刑满释放,而且背后有些关系。在现实中你和顾粲都陷入了昏睡中,这样很危险,你们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兰愔记得顾粲说,季若离只是一个npc,难道她是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的活人到底谁对谁错,谁真谁假呢?
“和我走吧,季若离不会让我留在这里太多时间。”祁洛催促道。
“那顾粲呢?”兰愔问。
祁洛的面色阴沉下来:“她不值得你爱。”
“为什么?”兰愔执着地问,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这样一个发明了这种游戏的怪物,真的值得你喜欢吗?而且是她把你带进游戏的,你先在被困在游戏中是她造成的!”
“所以呢”兰愔反问。
祁洛眉头紧皱,一脸恼怒的神色:“你不要忘记,在现实中你并不爱她,你是到了游戏中被她制造的种种幻相所俘获,才爱上了她。”
看着兰愔固执的样子,祁洛叹息道:“原来我们是互相抱有好感的。”
兰愔看着她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记忆中的尹寒星,虽然外貌完全不同,可从细微的神情来看,还是和记忆中的尹寒星有些重合。
兰愔相信她说得话,可她不想离开顾粲。要离开她也要和顾粲一起离开,她不能将她独自留在纷乱的意识世界。
“我不能走。”兰愔坚定地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我都不能走。”
“你……”祁洛对她的固执无能为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为什么要让我单独进入游戏?”兰愔指的是那个叫《末世》的游戏。
“不是我不想和你进入游戏,是顾粲阻止了我。”祁洛道,“我本想和你一起进入这个恐怖游戏,再设法将你唤醒。可顾粲她强行让我从游戏里出来。”
兰愔望着还在沉睡的顾粲:“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她还没醒”
“我不知道,”祁洛道,“也许她的意识已经错乱了,她被困在了某个意识的角落。”
兰愔靠近顾粲,轻轻握住她的手:“在这个分不清真假虚实的世界里,不要相信所谓的真相,要相信所爱的人。”
兰愔望向祁洛,原本站在不远处的祁洛消失了。
也许祁洛说得是真的,但兰愔无论如何也不能抛下顾粲。
……
顾粲望着床上的尸体,呆呆地坐在床边。
鲜血染红了淡蓝色的床单,青年纤细白皙的脖子此时血肉模糊,那双美丽的眼睛永远闭上了。
顾粲不忍心看她,她居然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她从天黑坐到天亮,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惊奇地发现她居然想不起任何事了。这种纯然的空白持续了几秒钟或是几分钟,顾粲的大脑里忽然涌现出大量的记忆片段,这些片段有些是真实的,有些也许只是她的幻想,她无从分辨。
这些记忆太满了,让她的头隐隐作痛。
她究竟怎么了?她知道自己恐怕是制成不了多久了,在她疯掉或死掉之前,她要见到她的兰愔。
她很庆幸,自己还记得她。
顾粲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刺向自己的颈部动脉,霎时间鲜血如注……
她回来了。
顾粲睁开双眼,周围一片明亮,她的头盔已经被拿掉了。
兰愔就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脸上是担忧的神情。
见她醒来了,紧紧抱住她。
顾粲也回报着她,两人似乎要把对方勒紧自己的身体里。
良久,兰愔才把她放开,把祁洛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粲发现自己的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难辨真假,她也说不清这个祁洛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尹寒星。
“都不重要了,”兰愔怀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只要有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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