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无忧见着李梦梅如此戒备, 其实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试想当年刚成亲,他出来这公主府里时,不也是如此的么?
因此并没有一丝害怕, 反而利索的起身,一面召唤着那些木偶一般的侍女进来给李梦梅奉茶。
李梦梅没有一丝放松戒备, 只狐疑地打量着上官无忧,心里甚至怀疑, 难道这也是李梦山的阴谋?
“你一直在公主府?”他看着那侍女进来上茶,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这个时候才冷静了些。
上官无忧满肚子的委屈要同他诉说,千盼万盼,如今是盼来了人。可是一听他这样问, 一时有些担心起来,如果自己照实说了,他能信自己还好, 可若是不信, 反而觉得自己被劫走这段时间, 怀疑自己不洁呢?
即便现在没有怀疑,那将来呢?更何况他身边女人本来就不少,若是那些女人为了争宠,拿自己诶劫走这事儿来陷害自己呢?
她不允许自己的名声上有半点污点。
于是上官无忧思量再三, 终究还是将这些事情都吞回了肚子里。“自然。”回得斩钉截铁。
原本就已经怀疑李梦山的李梦梅顿时一副我就知晓的表情,丝毫没去怀疑上官无忧这话的真假。
但这也不怨他没有去怀疑上官无忧, 实在是这上官无忧从来未曾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过一句假话。
也正是这般,他连那怀疑的心思都没有起, 如今满腔的怒火都已经转移到了李梦山的身上。
这一刻只觉得和李梦山是注定不死不休了。
李梦梅原本还想, 好歹是自己的兄长, 将来自己大业既成,必然是会留他性命一条,可是如今看来,果然是自己太过于仁慈了。
他抓了玺儿不说,又欺瞒自己。
这个时候李梦梅不免是有些恼怒,自己不该这么久才来公主府的,不然也不会被李梦山骗这么久。
“是李梦山的意思?”他逼问着上官无忧。
上官无忧却是不懂他这忽如其来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又见他眼睛通红,便有些害怕地了点了点头。
李梦梅气得不轻,扭动着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该死!”然后骂了一句,转身便出了寝殿。
殿门口卷进来的冷风吹得上官无忧浑身寒凉,见着他就这么走了,心里后悔不已,想着李梦梅好不容易才来一趟,自己却没将他给留住。
但作为一国公主,她又不可能像是别的女人那样低三下四去求他回来,只能咬牙恨泪让人关上了房门。
李梦梅是负气而来,怒气而去。
待他走了,那暗处的沈煜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行人来这双月州后,便在这公主府里安顿下来了。这公主府修建也有骆家的手笔,沈煜在青丘州的时候和骆家合作,如今让骆家全身而退,他自然也有这公主府的图纸。
所以他们一行人都是在那机关暗道中。
只是刚才那李梦梅忽然来此,的确将沈煜惊得不轻,还以为上官无忧会将青丘州之事告知于李梦梅。
那么这一切的努力,只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又或者他们今日直接将这李梦梅和他那个贴身的心腹给神不知鬼不觉杀了。
只是如此一来,李梦山那里就没有人去正面帮忙对付了,沈煜原计划坐收渔翁之利只怕也行不通。
却没想到,大家都准备着要动手了,那上官无忧最后关头竟然什么都不说。
也正是她什么都没说,反而让李梦梅又怀疑起了李梦山。
反正沈煜也是虚惊了一场。
不过这一场担惊受怕没有白挨,不过两日便收得消息,李梦山手下的好几桩生意都出了问题。
如今李梦山执掌李家,从年初就开始水逆,样样不顺,先是那青丘州出了事情,本来是打算先沉寂一阵子,等那青丘州的风声过了,再重新安排人过去也是一样的。
反正没了曹大人还有什么王大人李大人,李梦山是不相信没有人不爱钱权的。当时只想着打理好手头这几桩生意,年底虽不能将青丘州的损失补上,但怎么说也不会太差。
只是如何也没想到,接二连三受到挫折。
这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传到沈煜这里的。
双镜禀完后,又道“想来那晚李梦梅来此见到长公主,果然认定了是李梦山所为,如今难免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所以那李梦山做什么,他都要横插一脚。
不过这还不算是此番收到的最令人震惊的消息,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信函递给了沈煜,“那阿古果然有问题。”
沈煜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两个字,却引得他微微皱眉,随后朝双镜吩咐道“多安排几个人盯着些,不过叫大家注意安全。”
还有沙和尚他们那些隐卫也出现在了这公主府附近,有的还直接进来了。
也不知道是要杀长公主替他们的家人报仇,还是想伺机杀李梦梅。
所以双镜问着沈煜的意思,“他们若要对长公主动手,咱们要出手么?”
沈煜垂着眼帘w52ggdco,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回了一句,“不必多管。”他自己的人手总共就那么些,都用不过来,还去管长公主的生死做什么?
更何况从明玥点头,同意送上官无忧回这双月州的时候,上官无忧这个长公主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不过长公主这一辈子,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头,便是死在今年的冬日,也是值了的。
双镜得了这话,方退下去,只吩咐藏在暗处的众人都退回去,不必再管那长公主的安危。
只是却没有料到,不过是两三日,这双月州今年第一场雪落下之时,公主府忽然着火了。
大火燃起来,大家第一时间是去救火的,可是后来发现火势太大,奴仆侍卫们便从各门匆匆逃出。
场初雪对于这熊熊大火,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天亮后李家那边才慢吞吞打发人来救火,只是已经于事无补了,这场火燃了两天才熄灭下来。
彼时雄壮宏伟的公主府,已然成了一堆冒着黑烟的废墟。
沈煜他们也是起火那夜离开的公主府,如今在一处寻常小院落里安顿着。
只不过他却是刚刚才回来的。
“火是那些隐卫放的,长公主若是被烧死了,也是报应。”双镜一行人不眠不休查了那么久,终于还是从沙和尚那边得了确切的消息。
的确是那些隐卫来找长公主报仇。
可长公主也没死,她被救走了,沈煜当时便一直跟在后面,没想到救走她的人,竟然是北戎人。
沈煜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们要将长公主作为什么筹码了。
万安帝就算再怎么希望上官无忧死,但是为了脸面,只怕到时候北戎人提什么要求,他还是会满足的。
可如果这废墟里能找到长公主的尸体,那么北戎人手里的上官无忧,就没有半点价值了。
所以他回来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人想办法弄出一具尸体冒充上官无忧。
追查隐卫的事情,不在他的行事范围里。
双镜立即便去安排。
只是李家兄弟的龙虎相争,因为公主府大火,上官无忧被烧死一事,暂且停了下来。
毕竟接下来他们都要共同承担万安帝的怒火。
但即便如此,他们没有继续再像是沈煜所计划的那样斗得你死我活,可是上官无忧的死,给了万安帝一个更名正言顺的借口。
到底李家还是撑不下去了。
李梦梅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去想别的了,他只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和李梦山一起承担公主府失火、上官无忧葬身大火的罪责,他只想赶紧找到儿子,先隐匿起来躲过这一场风波。
可他已经如意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直事事顺心呢?沈煜让在李梦山的别院暗道中能找到了李玺,但也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顺便将这近来发生的事情,以及公主府大火之事,一一写在信笺上,寄给了青丘州的明玥。
而这个时候已经要过年了,信到的明玥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二。
这个时候三师姐才带着宫染夜他们回来。
且说当时秦夫人立即就派人去追那上官玉卿了,但到底是晚了一步,那上官玉卿压根就没在城门外等三师姐他们,而是熟门熟路跑回陇州自投罗网,在那黑矿里等宫染夜他们。
说起此事,三师姐就愤怒不已,“真是那朱门大户里娇养出来的蠢货,也不用脑子想一想,他叫那些人抓到第二回,还能有第一次的好运么?”更何况那黑矿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压根不是本地官员家的公子。
却叫他骗了一回,还好吃好喝安顿他几日,自然是心中有气。
所以那上官玉卿傻乎乎地跑回黑矿里,当天就被打断了腿,可即便如此也没叫他闲着,他就算下不得矿,也在矿外拿着榔头敲矿石。
秦晚风叹着气,毕竟现在人送去了自家养着,给他爹娘白捡事儿。他既是生气那上官玉卿不长脑子,但想起上官玉卿如今那光景,又可怜他。又见明玥急切地想知道当下的情况,便接过三师姐的话,“我们混进里面的时候,他那腿都要废了,两只手上满是血泡。也亏得他当时已经两天没进一滴水,那嗓子眼干得声音都发不出来,不然的话我看他当时那样子,险些是要叫出我的名字了。”
他们本来是想办法混进来的,若是叫上官玉卿这一喊,必然叫人怀疑。
明玥听着他们这话,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也如同上官玉卿这般。
说好听点那叫天真,可实际上就是蠢而已。
可她想不通,这上官玉卿也不是整日在那府上,苦也算是吃过一二的,怎么还会有这等操作?
“那如今怎样,可有性命之忧?”到底是那五义王府的独苗苗,明玥也怕他真死在这外头,秦家打发人去上京通知五义王府接他的信只怕这个时候也到了。
别到时候五义王府那边来人接了,他却已经死了,那秦家当怎么解释?
“死不了,只是也不大好。”秦晚风回着,只不过他们也是尽力的了。毕竟他们到黑矿里的时候,上官玉卿已经提前到达三天了,拖着那被打断的腿在矿上干活,又无人医治,等他们和在外的三师姐一起将这黑矿一网打尽,救他出来之时,那骨头都长歪了。
所以只能找大夫给他重新打断接一起。
本来这也好好的,只狠狠痛一回就好,偏那上官玉卿觉得大家是故意折腾他的,硬是将那腿上的夹板给拆了。
那官道就算再怎么平稳,可马车里仍旧是有些起伏,所以毋庸置疑,那骨头又错位一次。
于是他又被接了第二次骨头。
所以他这腿就算真养出来了,以后除了能像是正常人走路之外,想继续练武什么的,想都不用再想了。
说到这里,秦晚风将头垂下,“绑他的事,我们认,但我们都已经将他送了回去,是他自己不要命往那陇州黑矿去,到时候五义王府真来了人,要讲道理我也不怕。”心想要是五义王府真要将这一切怪到他们三人身上,那大不了自己把这腿打断还给上官玉卿就是了。
只是这些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来,到底是怕影响大家的心情。
可即便是他们这次大捷归来,三人还在那陇州挣了不少名声,明玥还是因他们绑上官玉卿这事儿责罚了一回。
又想着他们跟三师姐去这一趟陇州,连这年三十都没赶回来,便让散了,早些各自回家去。
等着这些个孩子散了,三师姐才和明玥细说起那黑矿里的光景。
“除了这般大的少年,还有不少从别处拐来的女人们,专门给那些工头们供乐的。其中有一个见着鹿哥儿,便抓着他不放。”
明玥顿时坐直了身子,心想难道是鹿哥儿的亲戚?
却听三师姐说,“我还以为是鹿哥儿认识的人,可是鹿哥儿却道不曾见过她,偏那女人拽着他就是不放,说曾经她兄长和阿煜是同窗,姓宁。不想她一提这个,鹿哥儿更是不理会她了。当时又忙,我也没顾得上问。”路上又叫这上官玉卿折腾,压根就没得空去问鹿哥儿。
不过她说是姓宁,和沈煜还是同窗,明玥倒是想到了一号人。
只是想来那宁公子虽然读书上没什么建树,可是他们兄妹俩也算是有些家底,那宁落雪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怎么会叫人拐骗到黑矿里去做那等营生呢?
见三师姐还一脸疑惑,又怕她再去问鹿哥儿,便道“我是想到了一个人,但和我们家并不熟悉,鹿哥儿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认识肯定是认识的,虽也是隔了几年,但当初那宁姑娘意图嫁到沈家来,鹿哥儿怎么会给她好脸色?
更何况她那会儿都被救出来了,求鹿哥儿作甚?难道鹿哥儿还能把她带来这青丘州么?自然是由着地方衙门送她回雍城才是。
三师姐听明玥这样说,也没有多疑,只道“既然不相熟的,自是管不过来。”便没再提起此事,又晓得明玥收到青丘州的来信,也就起身告辞,“我也去好好休息两天,这点苦命银子也不好挣。”
待她走后,明玥才将沈煜的信给展开看。
见着沈煜提及上官无忧被北戎人救走后,他为了以防万一,免得将来明玥身份瞒不住,到时候也就被动,所以在火堆里准备了一具尸体冒充。
明玥看过后,并没有责备沈煜没去救人,反而自作主张宣告上官无忧的死。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人活着,跟死了是没有两样的。
更何况去救她,还要沈煜以身犯险,的确是犯不着了。
反正她这个不孝女早就已经注定了的。
所以将信直接烧了。
她没有母亲了,反正又不是今日才没有的。
因此倒也没有多难过。
这过年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时不时处理些商行的事务,以及澜州那边来的信笺。
又想公主府没了,想来李家覆灭的日程只怕也被提前了吧?
只是转眼这上元佳节都过了,已经到了正月底,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的阿酒忽然冒出来,一脸神秘兮兮地朝她小声说道“夫人,给你看个东西。”
明玥疑惑,下意识朝她手里看去,却见她手里空荡荡的。
阿酒反应过来,哈哈笑道“那东西有点大,您随我来。”说罢,将明玥引到了那关着牲畜的院子旁边的小杂院。
然后推开房门,示意明玥往里看。
里面是个被绑得和粽子一样的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期以来没有吃好休息好,那眼窝深陷得十分严重。
明玥虽没马上认出她,但从她身上到是看到了李相思当初在井里关着时的影子。所以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朝阿酒问“从双月州带来的?”毕竟阿酒过年后就不见了踪影,明玥问过外祖父,说她有事出去了。
此刻看到这阿媛,便猜想莫不是去了双月州。
“在咱们青丘州逮到的。”阿酒笑着答道,一面解释,“本来我也要去双月州的,只是才出这莲城,就收到了消息,说她和那狻猊往咱们青丘州来了,既如此我也懒得再跑,就在青丘州蹲守。没想到这两人太慢了,叫我等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月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阿酒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将其给惊醒过来,头一件事情就是挣扎着探寻四周的环境。
而她这一系列的举动,自然是弄出了动静来,明玥也侧身朝她看过去。
“是你!”这段时间她已经从狻猊口中得知明玥还活着的事情,但也从来没有把明玥放在眼里,毕竟她有那样一个蠢笨的母亲,能聪明到哪里去?
所以也是托了上官无忧的福,大家都极少将很多事情怀疑到明玥的身上来。
可此刻阿媛看着明玥如今依旧被娇养得一如自己和李梦梅给她下毒之前的样子,心中还是猛然升起一股妒忌。
她不缺明玥的美貌,虽然她们的美是不一样的,可是阿媛厌恶明玥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明明她将这上官明月有的一切都给了红豆,可是红豆就是怎么也养不起这贵气。也叫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出生就注定了的。
所以她才要除掉明玥,她不允许有人比她的红豆还要出众,哪怕她当时也觉得这明玥的脑子大概和那上官无忧一样蠢笨。
可为了万无一失,她还是劝动了李梦梅。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想伸手摸自己人老珠黄的脸颊,想着大概那时候她正是风华绝代,李梦梅确实是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了,所以为了讨好自己,才对明玥动手的。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抬起手来,最后只能用那一双满含怨毒的眼睛盯着明玥,似乎仅凭着这眼神,也能让明玥死于葬生之地一般。
而此刻明玥也慢慢朝她走了过来,“你一定想不通,为什么我还会活着吧?”而且还活得很好。
“李梦梅不会放过你的。”即便是同样不会放过自己,但只要想到有朝一日明玥也会死在李梦梅的手里,阿媛心里倒没有多难过。
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李梦梅,看着年少的李梦梅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名满天下,那时候她也是与有荣焉;也看着他一点点培养那些势力,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满手大权在握。所以她对于李梦梅大概是带着滤镜一样的。
因此从来没有想过,李梦梅会败在李梦山的手中。
那么,李梦梅自然也不会放过明玥了。
想到这里,哪怕自己身为阶下囚,明玥就居高临下在自己眼前,她也没有多难过了。毕竟最终大家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所以她发出一声冷笑“你的死期不远了。”
“是么?”明玥轻应了一句,似在沉思什么,忽然露出些惋惜之态,“可惜了,这里不是澜州,不然叫你看看,当初你的红豆是住在什么地方。”
但凡一切有关女儿的消息,都总是让阿媛方寸大乱。此刻亦是如此,听到明玥说女儿住的地方,一时皱起眉头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面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小心翼翼了些。
明玥说的,多半是当初红豆在雍城住的宅子吧。
哪料想竟然听明月说道“年轻就是好,你看她当初被关在那井里这么久,若是不给用点药话,仍旧是活蹦乱跳的,但你肯定就不行了,你终究是老了,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把你关在哪里好。”
“什么井里?”阿媛想起女儿的尸体,狻猊说她生前,必然是总被关在那潮湿之地。
在此之前,他们都觉得是地牢,那乌云台附近一定环境阴暗潮湿的地牢。
可是现在听到明玥的话,她忽然有些害怕起来,甚至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一面只摇着头,“不,不可能是你。”
她的眼里,明玥没有那样大的本事。
这一点明玥也是承认的,她除了这张脸出挑些之外,是真的一点本事都没有,全靠丈夫躺赢,连带着这炮灰命运都被改变了。
她看着眼前摇头否认的阿媛,深深知道对于阿媛这种人,有时候刀刃的伤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反而是那些她最害怕的事情,才更像是利箭一般,能深扎入她的心。
所以她一言一字,极为清楚地告诉阿媛,从李相思在澜州被自己抓到,再到送去双月州乌云台。
等着她说完后,阿媛已经彻底地崩溃了,双眼充血,似癫似狂地叫喊着,“不,不,不是你,你这个蠢货,不可能是你。”
但这还没算完,那些话对她来说不算是致命。因此明玥还在继续说现在李梦梅的即将迎来的结局。又说李梦梅不知道沈煜是自己的夫君,还送了大把的银子来给沈煜,不但如此还给沈煜了李家在青丘州的消息,方便沈煜将这盐田之案早些结了。
“你说若是李梦梅晓得沈煜是我的夫君,是不是要被活活气死过去?”
一个李相思已经让阿媛承受不住了,明玥现在又彻底将李梦梅在阿媛心中的形象毁坏,阿媛如何能接受得了?李梦梅神一样,他怎么可能会输?怎么可能会被人骗?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所以阿媛露出些希望,仰头看着明玥。
“你觉得呢!若是不信就好好活着,过一阵子就有结果了。”她没有直接杀了阿媛,犯不着手上直接沾血,只仍旧叫阿酒找个井将她关起来。“她能活多久,便多久。”死了就扔到城外那乱葬岗去。
反正曾经他们也是这样对自己的。
至于那狻猊,已经为救阿媛死了。
本来他们一路从双月州逃出来,狻猊就已经受了重伤,到这边后又为了保护阿媛,终究是没撑过去。
要说这狻猊,似乎也没有多坏,他活着好像就是为了李相思母女俩。
只是可惜最后他一个都没护住,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二月初,厝木就从山上下来了,急急忙忙就归还了借的一部份皮毛,余下的只说冬天的时候没撑住,还是拿去用了,所以打算等春天过后,再给补上。
想是去年年初的那场暴风雪太大,使得去年的冬天温暖了不少,这莲城甚至雪花都没落一瓣,院子里的梅花早早就开了。
如今听到他的话,又见他满脸忐忑和不安,便安抚道“此事不急,倒不必为了着急还我东西,就叫大家去冒险。”更何况他们春天是不涉猎的。
厝木应着,又给了她不少雪山上的珍贵药材,“这事儿原本就是我们欠了您的大恩,如今又要晚些才还您皮毛,耽误您生意了,虽然这些东西抵不了多少,但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他又怕明玥不要,只强调道“我们部落之间相互借东西,晚了都会给些补偿。”大祭司说,这么多年了,曜族人接触的夏人和北戎人都不少,但头一次遇到这样善良犹如神女的人,所以再三叮嘱,不可怠慢,更不能把人得罪了,更要知晓感激。
所以部落之间相互凑出了这些药材。
希望沈夫人能感受到他们的诚心。
明玥自是收下了,只是对于这个民族,她又多了几分悲天悯人的心情,有一种试图想要改善他们这生存环境的冲动。
三师姐听说厝木又来了,生怕明玥吃亏,不想这一进来就是满屋子的药香味,一时也是十分疑惑,“这是?”
鲁老爹正围着这些箱子查看药材,每拿起一株就忍不住发出啧啧的感慨声音,由此可见这些药都不是凡物了。
果不其然,只听鲁老爹说道“这些药价值千金,可不比那些皮毛差,是拿来抵债的么?”
明玥摇着头,“说是延期还余下的皮毛,所以拿这个做利息。”说到这里,只朝也有些瞠目结舌的三师姐看去,“如今看来,倒是咱们误会了人家。”
三师姐也没想到,这些曜族人如此老实实在,又捡起那些老参看,“那你如今怎么打算的?”
只是才拿起就被鲁老爹一个箭步上来,轻脚轻手给她接了过去,“你粗手粗脚的莫要给我乱动。”这一个根须都是好东西,不能叫她弄掉了去。
三师姐撇了撇嘴,在明玥身前坐下,本来不打算碰了,却又见着几个琥珀混在那些个药草中间,便去捡起来,“这个也算药材?”
鲁老头看了一眼,不是易碎品,便没去拦她,一面解释道“在曜族人看来,自然是药。”
“暴遣天物。”三师姐将那琥珀举起,只见里面的那小虫子仿佛活的一样,栩栩如生。
“你喜欢便拿去。”明玥极少看到三师姐戴首饰,寻常装扮也只将头发随意竖起来,所以也是难得见她有喜欢的东西。
“当真?那我就不客气了。”三师姐自是高兴地笑纳了,不过也不好意思全部要,就取了一个。余下的交给明玥,“你收起来,别到时候叫你鲁爹给拿去磨成药粉了。”
沈煜也喜欢送自己这些东西,琥珀也有,但每次东西都太多了,多到没有让人一件一件仔细去看的欲望。
所以明玥也是第一次这样仔细观赏琥珀,只觉得神奇不已。一面答着三师姐方才的话,“还能怎样,他们几时给,我便几时要。”说着看了看这些药材,“只是他们的便宜我也不忍心占,回头让人安排些日用品给他们送到河边去。”
又说起三师姐才接的案子,要去汝州一趟,便想着既然都到汝州了,那离澜州也近了不少,便她帮忙带些东西给卢夫人和杨氏他们。
二月飞快就过了,三月到了这踏青的季节,明玥也寻着时间想带孩子们出去玩一趟,这个时候五义王府的人也来了。
上官玉卿已经能勉强下地走路了,只是仍旧需要拐杖,秦道几不在府上,秦夫人一个人大着肚子,明玥十分不放心。
生怕五义王府怪罪她,但自己又不方便去,便托付云绮过去。
没想到她倒是白担心了一回,五义王府那边倒是看得开,只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反而觉得这么多年麻烦了秦家。
如今上官玉卿遭了这一劫,该是涨了记性,不会随便离家出走了。
五义王府的队伍待了差不多天左右,就浩浩荡荡走了。
不想过了半个月不到,上京那边就来了消息,说年前北戎要和夏王朝和亲,他们要嫁一个郡主过来,但却要一个公主嫁过去,还要拿一城池做嫁妆。
这自然是引得皇室朝廷都不满,更是有那主战派要去讨伐北戎,好好打消他们这嚣张气焰。
万安帝也有意趁机收复北方六州,于是鼓励少年郎们操练起来。
于是那上京迅速挂起一阵从戎风,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皇室子弟,都纷纷进了城外大营。
消息传到青丘州的时候,宫兰亭也被调往北方去。
如此也难怪,上官玉卿伤了腿,五义王府一点没怪罪秦家了。这若是没伤了腿,作为皇室子弟,少不得是要去那军营里了做做样子了。
可运气不好,万一真被打发到北方去和北戎人打,那是有去无回的。
所以这对于上官玉卿来说,可不就是塞翁失马么?
那边要打仗,连宫兰亭都被调过去了。而且这两国边界线那样长,即便是战场离这青丘州隔了好几个州府,但是双月州也属于边界,过了那一大片无人的戈壁就是北戎地境。
她又好几个月没见着沈煜了,即便是有书信来往,但也难免担忧。想去看看那头如今到哪一步了,又担心到时候反而给沈煜拖了后腿。
于是到底还是给忍住了,只是也不敢让自己太闲,瞧着那市场上的青稞好,价格也相对不错,就买了不少,计划着到时候拿去澜州卖。
澜州那边人不吃青稞面,但可以用这青稞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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