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的早饭,也被突如其来的拉练消灭的无影无踪。
“集合!”
当教官的嗓门声飘过宿舍的上空,苏合最大的错觉就是把它当成了一个梦。
“限时两分钟!迟到的,五十个俯卧撑!”
我可以口吐芬芳吗?
不,你不能,你需要立刻穿上鞋子,然后麻溜的滚到教官面前。
门外,毫不夸张的说,大家跑的如救火一般,以至于苏合刚下台阶,就被这浓厚的氛围所感染,跑的那是叫一个英勇无畏,热泪盈眶。
我真的没有哭,真的。
操场上的大灯,虽然只有一颗,也足以像个鸽子蛋一样闪耀全场。
“报数!”
“一!”
“二!”
“三!”
“……”
“四十!”
后面黑压压的一片,苏合没有回头,却知道那一声是陈年喊的。
“我们一会儿啊,跟着那个前面的队伍,班长举着旗子,北门出!啊!北门出!”
“再强调一遍,北门,都给我清醒点!”
队伍鸦雀无声,教官还在吐槽前面走错门的队伍,突然又转过身来吼道:
“怎么教你们的!教官问问题!不会回答吗?”
“清醒了!”
苏合被大家喊的吓了一个激灵,看了看前面的队伍,还在陆陆续续从北门出着,后面排的旗子至少还有四五面,应该还能眯个两分钟。
想着想着,苏合的眼睛又闭上了,在这短暂的一分多钟里,苏合还在嘀咕着大家怎么那么安静,殊不知,教官朝大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等苏合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崩已经弹了上来。
“可抓着一个没醒的。”
苏合的脑门疼到了失语,
“清醒了吗?”
苏合说不出话来,
“回答!”
“清醒了!”
“要是不清醒,出来做五十个俯卧撑。”
“报告教官!清醒了!”
教官用手扶了扶苏合的帽子,
“有进步!”
等他转到另一边,苏合的眼睛已经翻到了天上去,
凌晨四点的风还是有些许清凉。
队伍有序的行进这,穿过大街小巷,教官们跟在队伍的一前一后。
道路两旁灯火通明,这是苏合第一次和这个城市近距离接触,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这里的一切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就进了学校,熟悉的是这里是大家口中从小说到大的首都。
又开始新生活了,是的,又一次开始了,
按照要求,今天的任务是二十公里,一开始大家喊着口号,唱着军歌,斗志昂扬,好不精神!
就算是有点困意,脚也不能停下来,尤其是两个班级的交界处,一旦掉队,影响的可是整个班。
没错,我们可怜的苏合就站在这个位置,当然旁边也少不了,噩梦!
“苏合你怎么回事?还能不能跟上!”
“能跟上教官!”
“步子迈大点!”
“是!”
穿着学校发的胶鞋,苏合觉得脚底像火燎一般,两侧磨得生疼。
走着走着,路灯熄灭了,走着走着,路上的上班族多了起来,旁边的包子铺也开了张,当然,火辣辣的太阳也要准时,这回不仅是脚底了,脑袋也开始冒烟了。
“同学们,看到前面的那个旗子了吗?”
苏合压根抬不起头,有气无力的跟着说了一句,
“看——到——了。”
“咱们走到那就休息!”
胜利就在前方,不能停,一定不能停!
“苏合,你是想加入别的班是不是!”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旁边的人已经变了,从排头变成了排尾,这次不仅是自己班的人大笑起来,就连前面的班也知道了。
接下来,苏合是彻底蔫了,大家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前面的队伍已开始坐下了。
“掉头,坐在这边!”
“休息五分钟!班长去旗子下面领水!”
“是!”
苏合的眼皮已经抬不起了,这次不是困的,僵硬到不能弯曲的腿,只能找个稍微高一点的台阶靠着。
太阳毫不吝啬的照在脸上,防晒什么的,自然是不会有。
是错觉吗?苏合虽然闭上了眼睛,也能感受到阳光从自己的脸上移走了,勉勉强强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那颗棕色的痣。
陈年把外套脱了,撑在了苏合的上方,
你是?在为我遮太阳吗?
终究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又想起了昨晚那个独自一人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热的,她瞥见陈年的脸庞红红的,风穿过外套,落在苏合的头发上,她开始贪恋起了这份清凉,同时,也开始贪恋起了,这外套的味道。
“水!”
班长递了两瓶水过来,苏合接住了,转头准备递给坐在上一个台阶的陈年,碰巧这时陈年低下了头,就是这么不凑巧的,嘴唇亲到了她的耳朵,那只耳朵,在一瞬间,肉眼可见的充了血,苏合也莫名的慌了起来。
“那个那个,喝水吧,别举了。”
说着便拧开了瓶盖,递给了陈年,陈年的用左手接了过来,右手还撑着外套。
她的下颌如量好的角度般分明,高挺的鼻梁上还能看到一点细密的汗珠,嘴唇干干的,却露出诱人的唇色。
陈年喝了几口,瓶子就空了,
“纸。”
苏合递了过去,
“脸上是有汗吗?”
“嗯,鼻子那里。”
陈年接过去,擦了擦鼻子上的汗珠。
“橙子味。”
“这个纸有味道吗?”
苏合又拿出了一张纸,闻了闻,
“竟然真的是橙子味。”
今天走的着急,就随手拿了。
“真不错!”
“嗯,真不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她的眼睛真是好看,如琥珀般的棕褐色,每当看向你的时候就像发着光,灿烂的令人动容。
“昨天说好的去吃早饭呢,也耽搁了。”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彼此内容,话到嘴边又都有些收敛。
这段友情的开始,和以往相比,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连相处的过程,也说不上来的,异样。
“集合!”
陈年收起了衣服,阳光一下子又变得刺眼了起来,苏合重新戴好了帽子,走到了队伍前面。
“都休息好了没有!”
“休息好了!”
“调头!出发!”
队伍里又响起了军歌,这次的歌声更加响亮,历时四个小时,终于结束了。
躺在操场上,就像躺在床上一样舒服,帽子盖在脸上,好不惬意。
操场入口,断断续续的到了十点,所有人才到达完毕。
“都起来!军姿半小时!”
这次不是一个人的哼哼唧唧,而是成片的怨声载道。
“这一点苦都吃不了!还是练的少!军姿一小时!”
这一声下去,同学们又火速的恢复了战斗力,
“慢一秒!多加一分钟!”
“三二一!开始报数!”
一圈下来,教官还在队伍里巡视着,时不时拽一下同学们的手,如果被拽开了,说明没夹紧,军姿不合格,俯卧撑五十。
每次教官出现在苏合面前时,都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次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难道那是新的惩罚人的工具?想到这,苏合的手夹的更紧了。
如果天随人愿就好了,不过大家也知道,事实往往是相反的。
教官直接就站在了苏合的对面,
“张嘴!”
“听到没有!”
苏合又被吼的一激灵,乖乖的张开了嘴。
目光不能斜视,只凭听觉,苏合感到他从那个黑色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然后扣开,接着,自己的嘴里就被放了圆圆的一颗。
清凉迅速从味蕾蔓延开来,
胖大海!
“这次嗓子不会被热坏了吧?”
“谢教官!”
苏合喊得声音太大,差点没整个吞下去。
“闭嘴!”
“是!”
接下来的时间,每个同学都在期待着,教官慢慢向后方移动着,四十粒胖大海去了最需要它们的地方。
最后还剩下两粒,教官扣了一颗放在了嘴里,手里最后一粒明晃晃的在大家面前晃着,沦为了教官逗大家的工具。
“谁表现好,这最后一粒就给谁!手都夹紧了!我可开始检查了!”
太阳逐渐到了头顶正上方!苏合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吞咽能力了,手就像扣在了裤缝上,甚至连教官的扒拉,也能成功的一动不动。
“很好,苏合,非常棒!”
“张嘴!”
最后一颗胖大海,让苏合扛住了最后十分钟。
十二点,校长站在看台上发表讲话,具体是什么庆祝拉练成功,苏合都不记得了,只有那句,下午六点集合发枪打靶子,这是标注在苏合大脑里的最后一行字。
“解散!”
“鼓掌!”
等解散的那一刻,苏合迈着沉重的腿,往操场外走去,风又把那个味道送到了身边。
“一起吃饭吗?”
苏合本想摇摇头,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可又想起昨天好像答应了一起吃饭的事。
“吃吧。”
“出去吃?”
以为会在食堂,压根没什么胃口,一听到陈年说去外面就来了兴致。
“好啊。”
“那我搜搜外面有什么好吃的?”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只想吃凉的。”
“这有一家店,她们家的冰淇淋好评还挺多的。”
苏合把脑袋凑到了陈年手机上,陈年并没有躲开,手指还在往下滑着,
“看着不错。”
“那我们就去这一家!”
“嗯嗯。”
“可它下午两点才开门。”
陈年脸上多了一些惋惜的小表情。
“那我们就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再过去。”
“好。”
“我收拾好了在五号楼等你。”
陈年是唯一一个被分配住在五号楼的大一新生,虽然找辅导员说过调寝的事,但好在学姐们都很好,最后这事也不了了之了。
坦诚相见的日子总是来的如此快,不过大家都是女生,早晚都会看见。
这次倒是轮到陈年扭捏了,直到拧开了花洒,才把浴巾扔到一边去。
苏合挤出洗发露,揉着头发,揉着揉着,总觉得右边时不时传来一些,炙热的目光,对,没有感觉错,真的是炙热的目光。
“那个,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沐浴露啊?”
“刚才出来的急,忘拿了。”
陈年慌忙擦了一下眼睛,把沐浴露递给了苏合,这次直接背过身去。
苏合还沐浴露时,她也没把身子转过来。
“我洗好了,出去等你。”
“嗯。”
抹完这个沐浴露,苏合觉得已经完全沦陷在这橙子的甜气里,无法自拔。
外面的阳光还是太过强烈,等苏合下来时,看到陈年的头发都快被吹干了。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慢了。”
“没有,正好在外面吹吹头发。”
“别动!”
苏合踮起脚尖,手臂伸了上去,这是陈年第一次在别的女孩身上闻到自己的味道。苏合穿着一件低胸的裙子,她隐隐约约能看到……
“花瓣落在头上了。”
陈年赶忙抬起了头,上面的花开得正好,风吹过,不时有花瓣飘下来,
“还挺香呢。”
苏合低头嗅了嗅,陈年的嗅觉也被填满了,不过当然不是因为这一朵小小的花。
“我们走吧。”
“嗯嗯。”
回去的路上,苏合时不时的看向陈年,因为她的脸实在太红了,以至于所有的话题都变成了,
“你是不是中暑了?”
“没有吧,还好。”
“但是你的脸特别红。”
“是有那么一点点热。”
“你有解暑的药没?要是没有我回去给你拿点。”
“不用了,应该不是中暑。”
苏合还在问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陈年的脸越来越红。
“五号楼到了,我们两点见。”
“好。”
苏合答应后,陈年快速穿过了那条小径,不见了踪影。
“还说不热,还是带点解暑的药吧。”
“藿香正气水,你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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