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教案翻了又翻,可越看,那两人在校园里抱着的场景就越发清晰,索性合上了。
“苏老师?苏老师?”苏合只觉得肩头被人摇晃,醒来发现竟是组长,
“不好意思,睡着了。”
“下午还有一节课,再坚持一下。”
“是。”说着便接着组长给的新教案,
“怎么了?”苏合还没反应过来,组长的手就摸到了她的脸上,
“你好像发烧了,我去拿体温计。”苏合只觉得身体懒懒的,捏了一下手指,也没有力气。
“快,量量。”
苏合接过体温计,把它放进去时才发现浑身滚烫,
“喂?陆老师吗?今天晚走会儿,代苏合一节课。”
“不用,我可以。”苏合看向一旁的组长,可眼皮真沉啊,
“那就这样说了,嗯,挂了。”组长又回过头去看苏合,
“还能坚持吗我去车库开车,稍等一下。”
没等回答,苏合就不省人事了,后来听同事们说,没想到组长能有那么大力气,直接把她抱下楼……
等醒来,就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里,组长倚在一旁的凳子上打着电脑,苏合不想耽误她的时间,
“组长?您先去忙吧。”
“醒了。”
“嗯。”苏合挣扎着想坐起来,又被组长按了下去,
“还剩一点,一会儿就滴完了。”苏合这才发现手上还绑着针,
“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不用麻烦了。”
温度虽降下去了,苏合的脸倒从红扑扑变的惨白了,
“还是喝点水吧,不远,我去接。”
苏合的内心想抗拒,不仅是因为麻烦组长,她的心已经没有感觉了,她想抗拒所有对她好的人和物,她想自生自灭,她想,这个世界把她忘了吧。
“想不想吃点东西,一会儿带你去吃。”
组长一边看着点滴,一边把水递给苏合,
“没什么胃口,我一会儿直接回去吧。”
“吃点热的,有一家粤菜,他们家的粥滋补身体,我带你去。”
还是拗不过,护士拔针的功夫,组长已经订好了位置,
“我手机呢?”苏合的手还在按着血管,
“来的太急了,如果没在身上,那就还在办公室。”
苏合上下摸索着,卫生棉球落在了地上,
“血!”
直到组长叫了一声,苏合才抬起自己的手,血正顺着小拇指往下滴,
“这护士会不会拔针!”
这是苏合第二次见到组长发火,第一次还是上班迟到那次。
“是我没按好。”
幸亏床头还有棉球,组长又给苏合按上了,
“我自己来。”
“还自己来呢?乖乖坐好。”
苏合把头低了下去,不想让组长看到自己泛红的眼角。
乖乖,这个长了刀子的词。
b城的冬天,永远黑的那么早,仿佛赶早敞开怀抱,让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休憩。
组长把自己的大衣放在一旁,为苏合盛了一碗粥,
“尝尝这个海鲜粥。”
“谢谢。”
苏合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入口中,稍微减轻了嘴中的苦涩,只是面前的人,却迟迟没有动筷,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如盯着猎物一般……
没等苏合张口,对面的人抢先发了声,
“我喜欢你。”
这一下,苏合连勺子都拿不稳了,她终于明白最近组长的一些举动是什么意思,可组长又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女生,
“喜欢吗?我还看不清什么是喜欢。”苏合放下手中的勺子。
“喜欢就是很想对一个人好,想做很多事让她开心,遇到危险的事想保护她,所有美好的事都想和她一起,是幸福,是快乐。”
“那痛苦的,就不是喜欢了?”苏合盯着组长的眼睛,每当问问题时,她总喜欢盯着别人的眼睛,这让她有一种透过□□,心与心对话的感觉。
组长笑盈盈的眸子,突然暗淡了下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苏合苦笑了一下,
“那喜欢有保质期吗?”苏合又问,
“保质期?我可以认为是大家口中的新鲜感吗?”组长的神情变得严肃,做好了好好回答的准备。
苏合点了点头。
“新鲜感大家都会有啊!”
“那新鲜感过后呢?”
“新鲜感过后,好的感情会留下,不好的……当然就散了。”
“可笑。”
“?”组长没明白苏合说的可笑是指?
“喜欢这个词本身就很可笑啊?你不觉得吗?喜欢的定义应该是介于谎言和谎言被拆穿之间,可笑的词。”
“只不过大家都在这个谎言里,看不清这是一个谎,所谓保质期,就是距离谎言被拆穿的时间罢了,长久的,能互相欺骗一辈子,不长久的,连欺骗都觉得是浪费时间,自然就散了。”
组长又一次沉默,
“我可以点酒吗?”苏合冲她笑了笑,那双眼睛突然变得魅惑,
“喝酒驱寒,你要想喝,就点点儿。”
酒过三巡,组长还要开车,一口没动,
“以后啊?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喜欢啊,爱啊,我不相信!”苏合喝大了,坐在包厢里东倒西歪,险些把酒撒一身,组长在旁边拿着毛巾照顾着,
“为什么不相信?”组长拨了拨苏合额前的头发,
“没见过,像我这样的人,没见过。”
组长还想说什么,苏合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那张迷人的脸越凑来越近,近到她能看清有一根睫毛,落到眼尾,她想伸出手帮她摘掉,又被一把推开,
“我见过的爱情,充满了暴力,顺从,屈服,她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来为施暴者辩护,我是为了孩子啊?我离不开他啊?这是你的长辈,这是你的爸爸……”
苏合沉默了,组长也不敢说话,
“她们总说,他是你的爸爸,这一句就是免死金牌了,是我的爸爸,所以他的施暴对象是妈妈,需要承担责任的应是我,心里充满愧疚,永远背着这份痛苦的只能是我,为什么呢?因为妈妈是为了你……”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苏合手中的酒瓶倒到了地上,组长慌忙扶了起来,
“不会有人会认为他们有错,永远不会。”
“苏合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组长想抢过杯子,竟没抢过,
“组长,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心里配有爱吗?我配让人喜欢吗?”
“配的,你当然配让人喜欢。”
“哈哈哈,你想让一个死人,相信这个世界是活的吗?”
“心里没有爱,这个世界就永远是死的。”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手机还在机构呢。”
苏合的又哭又笑的样子,组长看着,心揪的不行,坐到车里,又把她的药装进了自己包里,以免饮酒误食。
“苏合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组长不知道的是,这点酒,对于苏合来说,只是一个说话的工具罢了。
她想死在今夜,就在今夜。
在还能骗自己一会儿时,死掉,带着沾染欺骗和谎言的,短暂的喜欢,死掉。
至少,此刻它存在。
楼上的灯一盏一盏灭掉,最后只留了一间房,陈年仰头看着,四肢冻的通红,
“姐,接到我老师没?”
“还没,你确定给的时间是对的”
“是啊。”
“那我在等等。”
“还等什么啊?这个点苏老师早回去了。”
陈年的拇指已经没了知觉,手机也没扛住,无论怎么按都没反应。
早上就发出的好友申请,现在也没通过。
正准备转身走进咖啡店时,一辆黑色的车打着双闪,猛的漂移了过来,溅了陈年一身雪水,
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从车上下来,似乎还没来的及看到站在一旁的陈年,便向楼上跑去,
本想算了,可又像有什么东西吸着似的,听,是后窗的啜泣声,只有两声,足以让陈年移不开脚步。
陈年看着车窗,明明什么都看不到,目光却舍不得离开。
她不知道车里的人此时也正看着她,用那双贪婪的,又只能流出绝望的眼睛看着她。
怕不是花了眼……苏合的手指滑着玻璃,想看的清楚些,
“您好?有什么事吗?”
等陈年转身,组长已从楼上下来,右手扶着车门,正面对着陈年,
“没什么事。”陈年看了她一眼,突然发现她手里握着的,正是苏合的手机,那个小草莓,不会认错,
“请问你拿的是谁的手机?”
“这个?”
组长冲她摇了摇,意思是这个?
“我同事的。”
说完便坐进车内,发动了车子,留下陈年疯狂的开着手机,还是没能开机,
陈年快速跑向路边,碰巧过来一辆车,前面的乘客刚下来,陈年便坐了上去,
“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辆车!”
“你上来那么急?刚才的那一家还没付钱呢?”
“我付我付!麻烦您快跟上!”
“好嘞,遇上个大主儿。”
车子发动了,陈年的目光还没从前方的车上收回来,
“咋了大兄弟?抓小三啊?”
陈年没吭声,司机就当默认了,重重的咳了两声,
“坐好了大兄弟!我最看不惯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不是,可能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我们追上再说!”
司机一个急转弯,前方的车突然出现在眼前,奈何这恼人的雪又下了起来,什么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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