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下坠……
在看不见的黑暗里下坠了好久,仿若跌入了无底深渊,也像极了她曾经跳入过的那个山口,总也望不到头。直至后来“砰”的一声落在了松软之上,她才惊觉自己活了下来。
还好。
摸了摸屁股下的东西,是一堆杂草,也不知为何会有这么多,但它又高又厚的,形成了个缓冲地带,若非如此,那她必然是死路一条。
没办法,既然掉下来了,就想想办法吧!
她掸掸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慢慢向前摸索而去,如此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的……可摸了半天,也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能出去的口子。
这根本就是个完全封闭的地洞啊!
她开始绝望起来。
但深深一想,也不想就此放弃,便又只好闭上了眼睛,将眼前的一切视野归零,再次启用了那最后的希望——知微。
于是脑海里又羽化出了那个‘小我’,手一挥,幻境里的无数平面图便自动组成了个立体空间。她让自己的第一视角穿墙而过,穿地而过,飞至天上,又瞬间降落……经过了一段时间各个方位的勘察后,她约莫着,这地洞的纵深怕是有几十丈之高了。横向的尺度暂时算不出来,因为那是片绝对黑暗的土地,而且就算能算到那里,也断然看不清一切。
真是令人难过。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瘫软了下去。
看来是这次真的出不去了……
本来想要走出困局呢,所以才孤注一掷地下了山,可就在刚刚启程的初期就掉入了个死胡同中,还真是命运弄人。
她很不甘心,但又能怎样呢?
自己居然被困宥在了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无奈之下,她又只好知微起了地上的环境,本以为或许能找到些人来,但同样,半晌过去了连半个身影都没有找到,看来也没什人能救她了。
——双重打击。
此刻月色熹微,能看到的事物不多,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大概清楚了下这片地界的基本情况:原来自己所处的森林灌木高耸,亭僮葱翠,方圆直径近千里,位于的正是寻苍山的西南部地带。
寻苍山属于周国的领域,但与周国各城并不相连,是以从严格意义上说这座山也不在周国的管辖范围内,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森林作为中央枢纽连接了寻苍山与周国的柏上、照丸二城,若非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比如有熟人带路或是有精密地图作为引导的话,一旦从这二城进入森林后想要找到回去的路,其实是很难的。
可能也正因如此,便更难找到寻苍山的位置了,也算是为隐蔽门派做了最强的助攻,想来这便是寻苍门为何落脚于这一带的原因。
所以她初步判断此处应该就是门里人常说的雁不归地带——赤谷森林。
对于这片森林,她也有幸见过一些书籍上绘制过的粗略景图,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亲自来过。
还记得下山时她随意找了个马车,只叮嘱车夫几句“尽快离开寻苍山便好”,故而一路上也未操心过马车的前进方向,更不知现在到了何时。或许那个车夫是个不善言辞的主,听到客家有此需求便不再多问,贸贸然地闯入了这个森林,以求走个捷径。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无法考究的事了,毕竟车夫已经消失很久,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黑衣人给吓的。
所以只能靠自己了啊!
于是就在快要丧失求生的意念时,或许是上苍真的开了眼,竟让她无意中按到了个底部的机关,随之一声巨响便在这憋闷的空间中爆发了出来。她回眸一看,自己旁边的墙壁竟訇然中开,对半向里,移出了扇大门——
瞬间,灯火通明!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她狂喜不已。
刚一走进去,里面的烛火便摇了起来,那些光线幽幽暗暗的,整体营造出的空间感阴衰至极,让人很不舒服。
同样的,几座焦腐了的大木架子也映入了眼帘,只是那些架子东倒西歪的,上面的杂物还竟都是些匏尊器皿、奇花异草或野兽皮毛之类,不过它们好像年代都有些长了,也不知为何会堆积在此,但很明显,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这可真是太好不过!
她好奇心渐起,顺道拾起一些,判断了起来,却发现都是一些什么诸如——天枫树的果实逐黄、大漠禁区的植物亚布、南大州辟象的皮毛、禄蛇的蛇皮之类的奇怪东西。
她忽然一个战栗,觉得事情有些诡异起来:
虽然这里摆明了是人为的洞穴,但那大木架子上的东西可真不一般!除了种类繁多和样式诡异外,竟还都是些极难搜寻之物,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寻至一至两件已实属不易了,又更何况有人能搜集这么多,聚集于此呢?
即便说那上面已经腐坏了不少,但仍不能排除它们还是有些疗效的,而且其中的大多数都可以被用来下猛药,不可以被随意使用。这让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还在山上的时候,那时她没事就往致知楼里跑,其中有本书叫做《云端·奇花异植录》,曾经也阅读过很多遍,里面不少的琪花瑶草总能让人大开眼界。虽说不敢以专家自居吧,毕竟她也没真正系统地学过医术,但现在也自认是半个学者了,还是能识得绝大多数的植草的。也正因如此,当她见到这些绿绿黄黄的东西时才会本能地找出来,哪些,是用来救以重疾的。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乱七八糟的皮草虽然看起来毫无关系,但彼此之间好像也有些莫名的关联,这种杂乱无章的摆放她可从没见过,难道是这主人在配什么奇怪的药方?
那他是医师?炼丹师?还是江湖术士呢?
不管是什么吧,他其实都应是身体力行地花了不少时间,才以至于搜到了这么多的罕见珍品。另外,从那上面的蜘蛛网和剽尘来看,此人是许久未归了吧。
哎……
虽然暂时出不去,但种种的迹象都表明了冀望仍在,这总比一点出去的机会都没有要强得多。
于是她又有了一些对生的渴望。
可刚把视线转回木架子上时,一个八面形状的瓶子又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定睛一看,还真是怪了,那瓶子的缩口明明没有被任何的东西封住,里头却有缕白色的幽光飘来飘去的,怎么都逃不出来?而且它一会儿恹恹不兴,一会儿又激越翻腾的,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似的,老跟自己叫着劲。
怕不是个有意识的生命体嘛?
她刚想拿起来研究研究,此时另一道更为刺眼的绿光也从斜前方传了过来。她只好放下了手中的瓶子,选择先朝那道绿光走去,直到走到了内室尽头她才发现,原来那墙角之处竟陈列着一个泛着吊诡绿光的棺材?
伸头看去——
天啊,里头还躺着一个男童!
她斗胆往前走了走,便看到了更多的细节:脸色煞白,皮肤干瘪,嘴巴大张,眉心还有一大片血痕,整体看上去就像是惊吓过度,以至于中了邪?
实在是蹊跷。
不过这是在做什么,修炼某种特殊的秘术吗?
难道说这个男童就是这内室的主人?
不是吧……
那他到底是生是死?
……
她满脸的困惑,好一顿的猜测,低头再端详了会儿,不禁又觉得他的死状太夸张了:那一双眼球凹陷得像是被封在了眼眶上一样久久不能闭合;浑身的皮肤有不少密密麻麻的点,宛如艳丽的鱼鳞,闪着银光;更神奇的是他嘴角右侧还有朵银色的花纹?那花的主体花瓣很大,但每片花瓣的尖端又延伸出去几条很长很长的丝状花瓣,这样的形状倒像是……是……
颓花?
没错了,是颓花。
她肯定了这一猜测:“颓花无蔓而自生,孕生于虚空之气。无土行长,人兽膋血,盖滋其身。繁盛极时,最败朽蠹。故名曰:颓。……”
书上说这种颓花是一种出脱于极西之地的恶花。
极西之地自古以来便是奇幻之域,其所花草怪卉频出,数不胜数,大都与内陆不特相同。就因为那里的花草种类太多了,人们为了区分,便根据其作用和特性分成了不少的种类,其中一种最简单的分法便是以“善”、“恶”来划分。
善花,顾名思义,闻之可修身养性;恶花则反之,侵蚀人的运气,严重者还会致人死亡。这种颓花便是恶花中最稔恶的一种,实际上它是以人兽之血灌溉、滋养长大的恶种,所以花开最盛之时,便是它毒性最强之时。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想得更多呢,一股莫名的阴森感觉便从背后袭了过来,蓦然回首,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着不堪的男人正在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
“你是谁。”男人的声音像是来自凛冽的北极海,令人胆寒。
司命心里刚要开口,却发现在他身后有个长东西缓缓移了出来。
是铁棍——她知微到了!
至于是什么材质的、大小如何、粗细程度……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好像放在了自己面前一样。
于是就在男人朝她而来的瞬间,那抹如宇宙旋涡般的紫色瞳孔又乍然闪现了出来。
刹那间倾城绝世!魅惑杀伐!
一股不可忽视的紫光狂逸而出,似是自亘古而来,将这寂静的地洞也变成了宇宙的旋涡处。而且就在同一时间,她也看清了这空气中的每一颗尘埃,当然也包括眼前那失去意识的惊恐眼色——
男人被控制住了。
他被这灿烂的异世之光刺穿了脑膜,仿佛下一刻就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活到这个岁数的自己,又何曾见过这样勾人心魄的瞳孔呢?
这瞳孔里的光比之日月也不会逊色半分,所谓的日月照看万物、催孕万物,但它们毕竟清清远远的,难以触及;可眼前的女子不一样,她的瞳仁如在云端之泽,虽然近在眼前,却总有一种不可亵渎的距离感。
像是死神在唤他……
“你要杀我吗?”她的话语在男人耳畔轻轻响起,如同一个天外人的话音凭空插入了凡间。
男人本想说什么,却怎么也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这一会儿天旋地转的,他只觉得在幻境中迷失了自我。
方才司命猜这里的主人应当是个医师或术士,那应该就是这个人了。但她也明白这人或许也并非什么恶人,只是自己先闯入了人家的隐私之地,才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但若不是他不由分说地就要杀自己,自己也断然不会将他的意识给夺去啊!
不过再仔细一看:诶,这男人的皮肤上也有一些鱼鳞似的银点呢?
跟男童那密密匝匝的状态不同,他的那些分布都是零散状的,是不规则状的,总之大都聚集于身前一侧或是手上,显得妖冶又恶心。
他怎么没死?
而且如果说那男童的死跟这银点有关系,那眼前的男人应该也受了点伤才是,不该是这么健壮有力到能杀她的地步吧?另外,这男人的嘴边可没有什么银色的颓花。
或许这就是他尚未死去的原因咯?
不知这男人是什么身份,但看其模样和打扮,确实和方才的那些黑衣人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伙。她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不知为何又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寻苍山一代的人啊?
哪怕说他就真的住这一带,又真让人很费解了,虽然外面的世界不太平,但周国这些年来鲜少有战乱纷争,他住城里不好吗?为何偏偏是这种人迹罕至的森林里?而且还是几十丈高、不见天日的地下。
该不会……
她突然想到了那诡异的棺材和男童,该不会……男童就是被他所杀的?比如用来做什么试验、研制特殊的药方又或是一些奇能异力之类?
不对。
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男童的死状相当可怖,根本不是什么一般的中毒症状,可能是些巫蛊一类的邪术在作祟,这点她是肯定的。那么如此说来,这男人与男童的关系就没那么简单了。
但不论他是因为什么死亡的,看其惨不忍睹的死状,她只感到了一阵同情和难过,那颓花是何其恶性的西地之花啊!能死在这种花的诅咒之下,其所经历之惨痛,身体所受之折磨,一定是旁人想都想不到的。
……
她这边一厢情愿地思绪泛滥着,全然没有理会对面男人的异常。
然而男人已经找回了些残存的意识,虽然并不明显,但在恍惚之际还是倾全力把铁棍往前那么一扔,差点就真的砸中了她。
司命吓了一跳。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忽视了什么。
可真是大意啊!
男人又挤了挤眼睛,强迫着自己保持清醒,从而找回了更多的意识。于是他从衣袖里拿了一堆画着符咒小人,向前一撒,顺带着随口而起的咒语,几十个颠三倒四的恶鬼便从纸片中火化了出来。
司命惊到了。
可还来得及做出反应呢,就觉得自己眼前一变,被很多奇形怪状的恶鬼包围了起来:它们有的脖子挂在脚上,有的肠子拴在外面,有的被烧成了一团黑,有的则是被凌迟过了只剩下些骨头架子……反正都是带着生前煞气的恶鬼,由于受到了太多的委屈而无法释怀,所以跳起了最难看的舞,做着最吓人的表情,只为了摧毁她此刻非常脆弱的神经。
她只好盖住了眼睛。
可不一会儿恶鬼们就又发出了“滋滋啦啦”的聒噪声,虽然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尖锐得像是在用针尖刮金属一样,简直不堪入耳、不堪入耳!
她都快承受不住了。
于是单方面倾轧的情况开始反转。
此时,瞳孔再也不能秉持那股紫色的引力,只好恢复了原状。饶是她为了逃避恶鬼的攻击,死死地捂着耳朵和眼睛,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万般的痛苦之中她也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那所谓的紫微之眼只是足够魅惑而已,那并不是什么独特的攻击性幻力可以做到以一敌百,永不落败,而真正面对一些更强的秘术时,她就会被对方技术性地碾压,然后失去原本的意识主导地位。
眼前地动山摇了起来……
一切的景象都变得极其抽离,极其摇摆……
仿若在一片影影重重之中,她已经被众鬼附了身。不!是感觉自己竟也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她趔趔趄趄的几乎站不直身体,却依旧能疯癫地与那些“同伴”在篝火边狂舞。
恶鬼们“滋滋啦啦”的……
她也跟着“滋滋啦啦”的……
空旷的脑海里只有一直跟他们嘶喊的声音,其它的便没什么了。
这下开始变成她无法掌控自己的意识了,那感觉可真是糟糕透顶!
她好痛苦……
就这样不知挣扎了多久,她才终于又得了一时之机,然后就自我催眠了起来:那些鬼影只是幻觉而已,只是幻觉,不是真的!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两只手也只能摆弄在空中上下其舞的,根本抓不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半点。
他是谁~谁~谁?
为何会用这种诡异的幻术呢~呢~呢~~~
不,这不是幻术!
不是~是~是~~~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施法方式,真正的幻术不是这样的。她在门中的修行时间虽然不长,但门中弟子施法时所使用的幻器绝不会这么惊悚。寻苍门自古以名门正派自居,以巫蛊之术为耻,认定其乃邪祟之术,所以绝对不会有人擅自修行,她也就因此而没有见过。
那他到底是谁呢~呢~呢~~~
就在她思考过多以至崩溃的时候,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些得意的笑容,食指和中指一开一合地将力度调小了些,只为了让她有些意识能够听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话:“姑娘啊,你可知这‘鬼舞’是什么吗?这是最容易以人眼为媒介下蛊的黑巫术啊!方才你眼睁睁地看着我施起了法,现在想逃?呵,已是来不及了哦……”
果然,是黑巫术。
西地之花有善恶之分,那巫蛊之术也自然有黑白之别,这话不假。
司命皱起了眉,挣扎着不去看他,私以为这样或许可以减少些被他拿捏的可能。
对面的男人也猜到了她的身份非比寻常,于是一边调控着力度一边又戏谑了起来:“怎么样啊现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跟疯了似的,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哦,鬼屋,原来是鬼屋。
可鬼屋是……是什么屋来着……?
她使劲儿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却晕得像是掉入了更大的泥潭。
啊对了——
鬼舞~舞~舞~~
巫术~术~术~~
又开始迷幻起来了……
她根本就不想关心那男人说的什么鬼不鬼的,只是耳边鸮啼鬼啸的,简直魔音穿脑。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于是她咬紧了牙关,艰难地抬起手来,指着那绿色棺材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根本不是中毒而死的,应当就是……我眼前的这种黑巫术,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男人慌了神,手指的力度又大了起来,搞得鬼舞一下子窜得老高,就像是给她下的最后通牒:“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呵。”司命懒得看他,也只是反击了一声轻视。
“快说啊!”男人心有不甘,被逼得只好再次降了降手上的力度,“我命令你,说!”
司命的目的达成了,于是就在好受点后才堪堪组织了些话语,迤迤然道:“这世间中毒而死的人何其之多啊!但奇了怪了,我怎么就没见过像他这样死去的呢?”
男人大惊失色。
“你看他,面目扭曲,干瘪发紫,血管内抽,皮肤上还有那么多的鱼鳞状银点……此番蹊跷的死法一看便不是什么寻常的中毒症状。啊,还有,你看看他的嘴,他的嘴边有个颓花立印,清晰又怪异,依我看……也不该是什么祭祀礼、或是死后才画上去的传记铭文吧?”
男人虎躯一震。
他哪里想过这里会有人来啊?
而且来的又是个这么不同寻常的女子?这里形居森林中心,是个不毛之地,绝对不会有人敢轻易踏足,野兽尚且有些敬畏之心,又何况是人呢?
可这女子她……
她竟然安然无恙地来到了内室里头!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好吧,且不论她来这森林里做什么,或者就如她自己所说是无意间闯入的好了,但就从她这一身奇怪的打扮来看就很让人眼前一亮,多么的荒诞不经啊:紫绀长衣,半脸面具,一头过腰的白发……就像是个迟暮的老媪似的,却又没那么老气横秋,说是年轻女子吧,却又不怎么着调。
反正让人有点精神分裂。
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竟然会有人一眼判断出了这死因并非中毒?
呃……
那这么说来就不是一般人了。
……
司命见他鬼来鬼去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便暗暗地往棺材那移了点,直至跟前时,才砉然一个回首,假装不经意似的问了起来:“该不会是阎罗之门吧?”
男人呆住了。
她怎么会?
瞳孔再也无法聚焦起来了,指尖的力量也瞬间消失,他被眼前的人击中了命门,两手便自行滑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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