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绾吓得腿软半分,回头道:“你怎么回来了?”
萧晏端上茶壶,“忘拿东西了,这是卫青宇煮的安神茶,她也有日子没休息好了,我拿给她尝尝。”
叶芷绾望自己刚才喝过的茶杯一眼,“嗯,七皇子拿了就快去吧。”
“行,这回真走了。”
“嗯......”
萧晏端着茶壶再次反身离去,叶芷绾直接钻进了帐篷坐下,进来前她将茶杯随手一拍,任其滚在地上。
瓷器滚动在地的声音传了约有一丈远后蓦然停止,叶芷绾立起耳朵隔着帐篷去看那个方向。
只见一个挺拔的玉树人影向这徐来,下一刻他便进了帐篷,掀起帐帘,眼角潋滟勾人,语气中带有压迫与一丝挑逗。
“叶芷绾,你当真想让我去?”
“我......”
叶芷绾紧盯着这个容颜冷峻,姿态勃然的男人,胸口开始起伏,情绪再也忍不住,她说出心中所想:
“我不想让你去。”
-
四目相对片刻,萧晏粲然一笑,走到她身边坐下:
“除了你身边我哪都不会去。”
他将在外面捡起的茶杯放置在怀中擦了半晌,又倒上一杯热茶,“这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别拿茶盏撒气了。”
叶芷绾的心还在忍不住的砰砰跳,她赶忙接过喝了几大口,余光瞥到旁边人的倒影正在向这边压,她赶忙退后两步:
“你都说了叫我上来是让我问你话的,那就先说说苑可卿的事吧。”
萧晏手指轻点在弓起的膝盖上,心中纵有喜悦,也是自己哄人上来的,只好压下情愫慢慢回忆道:
“宇文崇安也就是景王,在很多年前强抢土地害死了个商贾之家,这家女儿被家中一个下人护住收养,但此人是个赌鬼,收养她的目的并不单纯,认为她家会另有钱财,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赌鬼发现她无用便将她卖到了青楼。”
“到青楼后,她受尽百般折磨一心寻死,恰逢我在偷偷追查此事跟到了青楼,就顺便赎了她。”
说到这他停一下接过叶芷绾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刚刚说的是我和她之前的事,之后的你还有心思听吗?”
叶芷绾此时的上眼皮已经耷拉到快要阖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困,但关于苑可卿的事情很想听完,她尽力把眼睁到最大:
“听啊……为什么不听……”
萧晏凤眼含笑,继续道:
“赎了她之后宫中就起了谣言,那是我第一次带女子回宫,连父皇母妃都来过问了,我没有那些心思就将她安置在了萧煜宫里,萧煜他这个人虽不上进,但对自己宫里的人都很好。”
“再后来……”
他没再说下去,因为旁边的人已经慢慢将头靠在了自己肩侧,她沉沉入睡,呼吸平稳,长睫覆住繁星杏眼,若睡莲之皎洁。
红如海棠花的唇瓣水润透亮,线条勾勒的绝美,让人看了就有想要触碰的冲动。
萧晏低着头目光一寸寸扫过,最终在她发间落下轻轻一吻。
……
他保持这个动作跟着休憩了几个时辰,宋与洲就带回了从各地鹘月药商手中收购回来的鸦衔草以及使团驿站的回信。
鸦衔草与想象中的一样并没有很多,只够不到百人使用,幸好耶朔回信说鹘月王室应当储备充足,他将消息送去了王庭,让萧晏在云州等待王庭的消息即可。
萧晏给叶芷绾铺了一层软塌,将她抱到上面盖好被褥,下城楼先去取药引。
路途中,他道:
“宇文馨流放边墙的事情进展的有些太顺利了,等云州瘟疫结束后,你还是再跟进确认一下为好。”
宋与洲点头,“是,属下也这么认为,但云州事发突然,只能将此事先交给别人了。”
“交接的人是否可信?”
“放心吧,殿下,都是咱们的人。”
“那就好,万事小心,切不可暴露。”
“嗯!”
宋与洲想起一事又道:
“对了,宇文家在放宇文馨上路时也给御史台提了两个要求,一是抓到那个江湖绑匪,二是要治赵女官的不敬之罪。”
萧晏脑中映上九生拜师时的模样,不觉浅笑:
“绑匪已经跑了,诺大的江湖不好抓,这个差事可以应付过去,至于赵女官你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宋与洲面上浮起些另眼相待,回道:
“不需要在下怎么做,赵女官都已经处理好了,没人指她的罪。”
“哦?”萧晏脸上讶异只停留了一瞬即转换成了骄傲,“不愧是她。”
宋与洲抿唇,“只是赵女官着手批阅宇文家奏折的事情,已经在朝堂中传开了,我怕日后会有人对她不利。”
“这件事也确实在我意料之外。”
萧晏凛起眉头轻叹:“我本无意让她搅进这场风波,但她既已置身其中,便无法轻易脱身。”
“所以,你记住,无论以后事情发展到哪一步,都要先保全她。”
宋与洲没见过萧晏这样无条件信任关怀过某一人,再加上他这一段话,更加印证了自己起初的猜想与做法都是正确的。
他应上萧晏不用交代自己也会做的事情:
“是!属下明白!”
……
叶芷绾醒来时都到了午后,这一觉睡得解乏又提神,她伸着懒腰去饮茶,手上却顿住。
昨日稀里糊涂的睡去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她拿上茶壶恨恨得登下城楼。
不想说就别说,怎么还给自己使这个阴招。
非要灌他一壶让他昏睡个三天三夜不可!
叶芷绾想着报复之事来到楼下,正瞧见一个鹘月使者送信到城门,她知道应是鸦衔草的事情有了回复,便赶紧接过查看。
可待她全部看完,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她攥紧信件快步到了卫青宇的营帐。
帐中依旧是昨日的情景,她望着一堆并不充足的草药,将信件递给萧晏,道出上面内容:
“鹘月王庭储备的鸦衔草在昨日全部失窃……”
“什么?”
萧晏手臂流淌着鲜血接过信件,拿在手中看了两遍,确认信息无误,他赶忙先筹谋着下一个计划,就听叶芷绾先声下出一个决定:
“宋大人,昨日那个逃走的少当家要留活口!”
是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如果说山匪劫药是个意外,那鹘月王庭在此时失窃就不可能也是意外。
无论是他们不愿给还是事实如此,都说明了有人在故意阻挠瘟疫变好之趋势。
想着每日剧增的死亡人数,她来不及向萧晏汇报,直奔将士营地挑选了一队精锐,又火速备齐了路上所需,便匆匆踏上了南行之路。
萧晏除需取药引外还要与各州刺史商讨杂事,无法离开,叶芷绾路过营帐时才得空去望他一眼,他的手臂还在滴血,立在帐外似有千言万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堵在口中。
病民中每时每刻都有离世之人,这里需要他,翻山取药材之事也更不能耽误分毫。
此行艰辛,山高路远,一来一回至少要七日,他却不能伴其身侧。
萧晏无力的看着叶芷绾从面前行过,很想追上去道一句保重……
但他还未行动,就见叶芷绾从队伍前方停下,绕过层层铁甲向这边奔来,她轻喘着停在前方,在众人前抓住了他的手:
“等我回来,我还有很多事要问。”
萧晏心上一动反握住,面上不舍之意藏都藏不住,将自己的佩剑交给她后沉声回道:
“好,我等你。”
……
叶芷绾此行带上了杨峥,几日闲时交谈下来她发现此人虽只是个守城军,但对行军布战分析得很是头头是道。
他们要去的那座山位于南靖国土百里之外,叶芷绾幼时跟着叶苍去过一次,那时叶苍休假回京只着了一身便衣带着叶芷绾和叶昭行去那里。
他们一路说笑着到达目的地,叶芷绾完全被那里的壮阔景象吸引,拉着叶昭行在山上跑了几个来回,连山洞都叫她给钻了个遍。玩了一日才尽兴回家
玩心上来的叶芷绾在那时没注意叶苍都在做什么,也没去想他为什么要不远万里带着两个孩童去那里游玩。
而此时回想叶苍去那里却是另有隐情,他一路跟在两人身后,一会摸摸这里一会看看那里,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叶苍关心的事情不多,能让他专门伪装跑一趟的只可能和行军作战有关,而且还是令他不解或者心生疑惑之事。
叶芷绾暂时想不出那座山有什么蹊跷,但绝不可不谨慎对待。
路过那个被焚烧的山洞时,叶芷绾命人停下祭拜了一下,也是这个功夫,宋与洲追了上来。
他跟着拜完,先低声复了命:
“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在那山上找人,也吩咐过无论如何都要留活口了。”
“好。”叶芷绾整理了行装继续赶路,与他搭着话:“又是他让你来的?”
“……是。”
叶芷绾笑了笑,向他赔了个礼,“宋大人,一直想跟你说,但没找到时间,之前多有得罪了,还请宋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宋与洲一顿,不知她指的具体是哪件事,他犹豫着问道:
“赵女官指的是……”
“与你动手包括那件事。”
叶芷绾郑重行了个礼,“我知道宋大人在我们交手时是让着我的,但那时情急我只想找到七皇子,还有……”
“无事。”宋与洲不让她说完,“赵女官武功本就不凡,不存在什么让不让的,还有别的什么事我也从未放在心上过。”
叶芷绾暗吐一口气,“那便好,除此之外,我还想向宋大人道一声谢。”
宋与洲疑惑一望,“为何?”
“云州之行都是宋大人给足了我尊重,我才得以调派众人有所作为,所以在下心中万分感谢。”
宋与洲摇头,“赵女官不必这样说,你官职本就在此,我这样也只是秉公办事而已,而且你的所为也充分证明了宋某做得很对。”
叶芷绾用萧晏的佩剑清理着眼前杂草,回了他一句不明之语:
“那我也不会让宋大人失望的。”
宋与洲斩草的动作停了一瞬,他对身旁这个女子的看法再次多了一层。
原来她什么都懂。
也难怪萧晏会对她上心,这样的女子谁与她共过事又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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