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绾捏茶盏的手紧上几分,“所以端王府中有我祖父的笔迹是因为他仰慕我祖父的书法么?我亲眼所见赵启去端王府密谋除掉证人也是假的?”
李奕却是面无神色淡道:“赵启那时已是羽林军副统领,去面见端王并无不妥。”
“那羽林大军前去青山埋伏也是赵启能调动的吗!”
叶芷绾倏地一下起身,“你已接管国事,也在青山附近待了这么久,此地环境有多艰苦你能感受到,七万长卫军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防着北韩过了一年又一年你知道吗?”
“我祖父和父亲一年归家次数屈指可数,朝廷军饷常年不足,我祖父就带着将士们开垦荒地,自给自足,有时因为一阵狂风刚做好的一锅粥就变成了掺着土砾的粥。”
“将士们胃中喝下多少土砾,这些你又知道吗?!”
叶芷绾已是怒极眼角却挂上了红晕,李奕只低头沉默不语。
她就这么等着,等到夜色笼罩大地,等着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希望随着光明一同消失。
“回房吧,既然军营不安全我就在军营四周待着,你记得给我找一套军装。”
李奕用鼻音嗯了一声,拿起他连找好几日的次弓回了房间。
邵子宁快步迎上来,“太子殿下,郡主还是那样吗?”
李奕答非所问,“子宁,这弓如何?”
邵子宁拿在手中看了半晌,踌躇道:“还不错。”
“说实话。”
“......此弓外强中干,表面精良,内里粗糙,应是哄骗世家贵公子初学武的玩意。”
李奕干笑一声,将弯弓扔开,落在门边却又觉刺眼,遂拿起一个茶盏扔了过去。
奇怪的是茶盏并未碎在地上。
只见邵子宁手握茶盏跪下,“请太子殿下恕罪,若是让郡主听到,恐会生出误会。”
李奕一拳砸在桌上,“我和她之间的误会还差这一点吗!”
邵子宁皱下眉头,起身关上屋门走到他身边,只是还未开口就忽听房顶上一阵窸窣异动,邵子宁当即做出防御之势,向外大喝:
“来人!”
他拉起李奕率先破门,却不想在房门窗户间的刺客都比他快一步涌入房间。
一伙人目露凶光,看不出是什么路数,两人被逼到角落,邵子宁警惕着问:“你们是......”
谁知来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刀柄拍在他的后脑上,将房中随身物品搜刮干净,架上李奕就踏窗而去。
叶芷绾与余下侍卫赶到时仅差了一步,眼望着李奕被人掳走。
“两个回南靖禀报,剩下的去追!”
......
当李奕再次有意识时是处身在一片黑暗中,四肢皆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块可以轻易吐出来的恶臭麻布。
——显然只是用来恶心他的东西。
他晃动两下身子,却浑身使不上劲,不信邪的又动两下,头上很快就冒出虚汗且心悸不平呼吸困难,好似每做一个动作都会耗费掉自己的全部精力。
在此危难关头,他想到一件事——原来中了软筋散竟会如此难受,自己还对叶芷绾......
他大喘几下,喊道:“有人吗?”
只听滋啦一声而后烛光乍显,李奕长时间处在黑暗中被猛然出现在屋内的亮光惊到。
闭上眼适应一会后睁眼,瞳孔放大,声音发惧:“你是谁?”
他面前的男子,负手而立,身形高大粗旷,面露凶光。一立一靠之下,李奕显得窝囊至极。
那人如虎豹般骇人的圆目扫过去,令他心间抖了一下。
他用一根木棍挑起李奕的下颌,好似都不愿用自己的物品触碰到他。
李奕甩开头,“你到底是谁,将我绑来此地又是何意?”
只听那人啪的一声将木棍抽在他脸上,又慢慢道:“就是你在庙会上买了一条街?”
李奕听他话中意思很快猜出此人身份,便赶忙道:“你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你!”
那人冷笑一声,却没有接话,向外轻咳一声,很快三个花枝招展,身材曼妙的女子扭着腰涌了进来。
三人含羞站在屋内看向那人,玉颈下的春色呼之欲出。细看面上却能发现几人都已到了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年纪。
他晃晃手中三袋银两,冲角落里挑眉,“给我伺候好他,不得松绑,一人一次。”
只在须臾片刻,几人将外衫一扯,身着一层可有可无的蔽体衣物就向李奕走去。
那人嘴角勾起讽笑,快步离开房间,向外面负手而立之人恭敬道:“都办好了。”
萧晏点头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凤眸凝起寒霜。手拿刚刚抢回的皇子狼图腾在外静等了一个时辰。直至三人似是意犹未尽的出来,嘴上还打趣着什么处子就是有意思的字眼。
办事那人草草将钱袋扔给她们,开着门散去靡靡之味才扭身进去。
李奕眼中的恨意浓级,来人面上的笑意收不住,“真有意思,也不知谁占了谁的便宜。”
说完他不听李奕的怒吼,将恶臭的麻布尽数塞进了他口中。
“看我们够意思吧,别的山匪绑了人可没这待遇。”
“接下来的日子好好享受吧!”
木门关闭,萧晏极其厌恶的瞪了里面一眼才回宫面圣。
踏入紫宸殿的那一刻,一个茶盏在他脚边碎开,清脆的声响比不过北韩帝的怒喝。
“胡闹!你可知你都做了什么?”
萧晏示意殿外的小太监收拾碎片,行至案前跪下,“回父皇,儿臣不认为自己有错。”
北韩帝嘴角抽动着,好半晌说不出话,眼望着殿外动静斥道:“绑南靖太子为质,你为何偏要找人侮辱他,如此一来南靖动怒怎么办!”
萧晏面色不惊回道:“他们送来一个教坊头牌不也是在侮辱儿臣吗?”
北韩帝哑口一瞬,却还是反驳:“那南靖好行卑鄙龌龊之举,我大韩也要与他们一样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不卑鄙。”
“你!”
北韩帝顿觉生儿子就是在折自己的寿,他胡乱抓向龙案,却发现茶盏已让自己扔了出去,遂又大喊:“朕身边都没个人吗?”
徐江连忙向外奔,好在行出几步后碰上小太监端茶回来,他踹他一脚。
“今天皇上心情不好,你就别在御前晃悠了,省得手脚不麻利惹火上身。”
小太监眼眸低转两下,念了两声多谢师父,而后碎步回了太监住处——监栏院。
他因做事认真细心,又肯吃苦耐劳幸得大总管徐江的赏识,被他收为徒弟当做接班人培养,一路扶摇直上在上月去了御前伺候。
一时间令别的太监羡煞不已,可他们心中再酸也只能巴结。说难听些,天子身边的贴身太监,连后宫都要上赶着恭维。
今天一如往日他一进监栏院,身边就凑了一群端茶送水,捏肩捶腿的小阉人。
先前他还享受享受,可当下已是危机时刻,叽叽喳喳的尖声细嗓令他烦躁不已,他冷冷的扫视众人。
“今天别烦我,都给我回屋老实呆着去。”
声音被他故作低沉,一反平常的状态更是让人生惧,最会看眼色的阉人们纷纷谨遵命令回了房间。
他慢慢起身回到房间写下一纸信件,眼中尽是阴冷,一步一步走向院墙边。
皇城阉人地位最是低下,监栏院外就是泔水恭桶的存放地,他闻着早已习惯的刺鼻味道在墙边有节奏的扣了几下,很快那边回了一样的声响。
他眼望四周一眼,快速将太子被绑的信息举墙扔了过去。
做完事情得逞一笑,转身回头他的笑容却凝固在脸上,身上也霎时被点了死穴一般动弹不得。
徐江站在他面前,手上还保持着飞出梨花针的动作。
紧接着一记足以将他扇到喉骨折断的耳光就落在了他脸上。
他僵直的身体倒在地上,想要咬舌自尽,可全身每一处都不听他使唤——这老阉人武功倒是不俗。
徐江的眼神中燃着烈火,不断收紧跳跃,本就白皙的面庞此刻白的像是要死掉。他却嗤之一笑,徐江待他很是严苛,却也真心实意的对他,甚至还说要认他做干儿子。
可他有使命,更何况一个区区老阉人,怎配作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英雄。
徐江就那么伸手指着他,嘴角蠕动说不出一句话,直至禁军挡住他失望透顶的身影。
被捕后,他与徐江擦肩而过,那道追随他的刺眼目光只让他觉得可笑至极。
老阉人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一生为奴活得有何意义。
只叹他那种人永远不懂自己的心中志向。
“倒是身残志坚,一个字都不说。”
昭狱里的人这么嘲讽他。
他嘴里被迫咬着一根木棍,却还是提起一个十分不屑的笑容。
笑容激起狱卒的不满,多记带刺虎鞭抽打至他身上,木棍咬出齿痕,后齿在碎裂的边缘徘徊。
直到参见太子的声音入耳,这场生死折磨才停下。
他恶狠狠的看向敌国太子,不知这个两国血统的杂种对大靖未来的君主做了什么侮辱之事,以至于北韩皇帝都动怒。
下一刻,他自己先行体会到了屈辱。
萧晏向他打招呼的方式是命人脱了他的所有裤子。
下面凉飕飕的,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众人面前,哄笑声顿时炸开,几个狱卒连礼仪都顾不上,捧着肚子狂笑。
“老子第一次见太监下面,小东西可真别致——”
“还真是勇于奉献啊!”
......
话语羞辱至极,他不敢表现出怯怕,可那个杂种太子捕捉到了他的一丝窘迫,甚至看向他的眼神里还带有很多可怜。
他想向他吐口水,可那尝试的动作配上他此时光/裸的下身实在引人发笑。
狱卒再次狂笑,“怎么比街上被耍的猴还有意思。”
萧晏也不阻止,就由他们胡乱调侃,不一会,什么难听辱人的字眼都用在了他身上,不外乎是围绕他缺失的东西斥骂。
听多了,他那点子羞耻心竟被磨没,开始竖起耳朵坦然听着。
显然那杂种太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叫停如同长舌妇一般的狱卒,信步走到他身前,锐利的眼神扫到他脸上。
“你父亲死于哪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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