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一道寒光飞快闪过,锋利的刀光割破衣衫,黑衣人翻下墙头,匆匆逃离。
“青琏莫追!”
青琏追了几步后停下,回头看去,眼中尽是寒芒。
江淼从后面走出,神色平静,“王一他们已经去调查了,你只需在殿下附近守着,剩下的,就等王一他们了。”
青琏顿了下,还是选择听从江淼的意思,回到了府里。
今夜青琏本和往常一样,在府邸附近巡视,却突然发现这个黑衣人在府邸周围鬼鬼祟祟。
“殿下已经歇下了,你也早点休息。”江淼又道。
青琏点点头,又道,“这件事要告诉殿下吗?”
江淼沉思片刻,“先不要告诉殿下,殿下近来事物繁多,我们做属下的得学会为殿下分担。”
青琏觉得言之有理,附和着,“你说的对。”
—
黑衣人匆匆逃离,却不知身后悄无声息跟着几个人,只听见“咻——”的几声后,身后便响起衣衫翻起的声音。
王一迅速闪躲到附近的巷子,抬眼一看,才发现攻击自己的不过是几个小石头,此刻却镶在了墙上。
来者武功远高于黑衣人,远高于他们。
黑衣人跪倒在来者脚下,低声道,“殿下。”
来者带着一张可怖的面具,没分半点眼神给黑衣人,轻飘飘地转身,沙哑的高声道,“惊扰三殿下了,不会有下次了。”
王一皱起眉,听着外面已经没有声音,转身离开巷子。
“王一,他们走了。”有人说道。
沉默了会儿,王一一挥手,“撤。”
回到府上,王一径直去见了江淼。
“所以说,你们对上那人,毫无胜算?”
王一平静道,“最多两成。”
江淼扶首,思索起来,“还有其它线索吗?”
王一回想了一遍,犹豫道,“有一个。”
“说。”
“那人口音很熟悉。”
江淼抬起头,对上王一的眼睛,谨慎道,“我记得你之前一直在云城。”
“是。”顿了顿,王一又补充道,“但不是云城的口音。”
江淼手指轻扣起桌子,眼神复杂,“不是云城的……”
很熟悉,但不是云城。
云城紧邻的地方。
——是南燕国。
南燕自从三十年前与大昭一战后,便做了大昭的附属国,三十年来与大昭关系倒是不错。
南燕的人偷偷摸摸到大昭,怕是居心不良。
寂静中,王一出声,“此事需要告诉殿下吗?”
江淼沉默了片刻,久到王一以为没有回答,江淼才缓缓出声道,“让我好好想想。”
这件事,或许,可以帮殿下一把。
—
“殿下,是属下办事不利。”黑衣人跪倒在秦择面前。
灯火晃晃,照映出重重人影,带面具的男子轻叩着桌子,没有人敢说话。
一片寂静中,秦择轻笑了声,黑衣人头垂的更低。
“非你之过,云城青行客名不虚传。”
云城青衣客,青琏,武艺出众,但她前世从未离开云城。
若不是秦择又让人暗查了一遍,也不会知道,云城之中,名士居然如此之多。
这些前世不曾来京的名士,如今却都跟着姜乘柕来了京城。
秦择垂下眸,是因为他把一切提前了吗?
还是说,这位帝姬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秦择抬眼,漫不经心看向黑衣人,轻微地叹气道,“不过,你也的确很差呢。”
话语虽是轻柔,可周围几人却更觉压力,这半月,在这屋里的所有人都感受过眼前之人的手段。
“求殿下责罚!”
秦择的眼神轻飘飘落在他身上,似是感到了好笑,“不必这么大声,你这般急切求罚,我若是不顺着你,倒是我的错了。”
秦择手指轻叩着桌子,眉眼带笑,“那就自断两根肋骨吧。”
黑衣人闻言,松了口气,正要动手,却被秦择打断。
“别在这。”
黑衣人一顿,“是。”
见黑衣人的处罚已经下来,周围人才出声,“殿下,那我们还要去安排人吗?”
秦择淡淡看向他,“不用了,先安排些人在姜连溪的府邸。”
姜乘柕是个聪明人,他着黑衣时想着利用她,她也的确如他所愿,直接却又模糊的告诉了皇帝,如了他的愿。
秦择的视线若有若无经过四周,被他眼神瞥过的人都稍稍垂下了头。
他安排人在姜乘柕府邸四周,故意用带口音的声音和姜乘柕的人说话,就是为了让昭国更快注意到南燕。
“殿下,太子殿下今日来信了。”
秦择顺手接过信封,狭长的凤眼微微挑起,随意抽出里面的信,熟悉的南燕字浮现在眼前。
半天,秦择才轻笑出声,“不愧是兄长啊。”
借着摇晃的烛火,纸信被慢慢吞噬,秦择起身,心情颇为愉悦。
太子以为能控制他,控制在大昭的情报,借机向南燕皇邀功。
只是,可惜了。
秦择推开门,信步走出。
—
夜半时分,姜乘柕翻了个身,一阵风吹来,让她忍不住皱起眉。
姜乘柕搂了搂被子,呼吸又慢慢平缓过来。
“殿下,该用早饭了。”清晨,青琏敲了敲门,姜乘柕迷糊着回应道,“进。”
挣扎着起来后,姜乘柕才发现天已经很亮了。
用过早饭后,青琏提醒道。
“殿下,今日二殿下已经入住衍平街,我们要去送些什么吗?”
姜乘柕想了想道,“待会儿我亲自去趟,让江淼备上东西,我带着去。”
“好,那我去通知江淼。”
青琏走后,姜乘柕随意走到窗前,花盆里的小纸球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把纸团放花盆了?”
姜乘柕莫名预感到了什么,素手拾起,搓摸开纸团,上面墨迹依稀可辨。
——多谢了,小帝姬。
突然姜乘柕想到昨夜恍惚中有风吹进,联想到这纸团,姜乘柕皱起眉头,内心泛起反感。
她攥着纸团,垂下星眸。
—
姜连溪早早起来,等侍女进来时,才发现姜连溪已经穿戴好了,独自坐在桌旁把玩着太后赏赐的步摇。
“殿下……”侍女出声道。
姜连溪猛的抬起头,眼睛定在侍女身上。
“殿下,方才三殿下派人过来,说稍后会上门拜访。”
“三殿下?”姜连溪移开视线,想了想,才想起三殿下是谁,“姜乘柕?”
“是。”
姜连溪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不是说她一直在京城外养着吗?”
从青州到京城,一个月的时间,太后的人也给姜连溪说了不少关于京城的规矩和事情。
只是那时姜乘柕还未回京,太后的人便只和姜连溪说了三帝姬自幼在京城之外。
“是,三殿下是半月前回京的。”
“哦。”姜连溪淡淡应了声,突然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她们……会带礼来吗?”
侍女错愕了下,低头道,“这……应是会的。”
姜连溪重新低下头,望着手中金丝镶红玉步摇,眼中流露出一股讽刺。
姜乘柕对于姜连溪还是挺好奇的,毕竟是自己一笔一笔写出来的女主,汇聚了姜乘柕高中时期的所有偏好。
尤其是——美强惨!
姜乘柕勾起帘子一角,像外探出,人群中,一眼便知谁是姜连溪。
瘦弱的身躯,沉闷的气质,让姜连溪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姜连溪仰头看向车里的人,沉默了片刻,才道,“三妹妹。”
这声妹妹有些干扁。
姜乘柕眉眼一弯,下了车。
姜连溪沉默的看着姜乘柕下车,又看她身后之人递上一个精致的盒子。
“殿下为恭贺二殿下回京,特意备上了一份礼物。”江淼从后面出来,打着官腔。
他一早就打听过了,姜连溪在青州一户平民家长大,突遇饥荒,领粥时被认出与先皇后极为相似,又经过种种探查,最终确定了身份。
但姜连溪和寻常人不同,她本不欲离开青州,只是为了让青州饥荒能得到重视,才来到京城。
姜连溪对青州感情很深。
姜连溪虽在京城势微,可也因此被排除在了皇权斗争之外,但与姜连溪交好,却有一个极大的好处。
能使青州之人对姜乘柕产生好感,使底层百姓支持姜乘柕。
殿下在云城便爱说“民本”,他深以为然。
所以,江淼早早便准备好了东西。
反正都是要捐粮,年年匿名,今年写个姜连溪的名字也不是什么事。
至于殿下为什么要一起来,江淼想了想,这定是为了彰显出殿下的诚意。
姜连溪伸手从侍女手中接过盒子,随意打开,打量了几眼,目光瞬间顿住。
“我家殿下听闻二殿下自青州而来,青州百姓苦楚,殿下特以二殿下之名向青州捐粮,此中乃是票据。”
姜乘柕身子微弱的一顿,眼神瞥向江淼,江淼回之一笑。
江淼:殿下放心,我懂您的意思。
姜乘柕:?
姜连溪张了张嘴,看向姜乘柕的神色有些复杂。
不是没人来送她东西,可姜连溪只想把那些变卖了,换做粮食,运到青州,运到她真正的家乡。
不得不说,这几张捐粮的票据,博得了姜连溪的好感。
她抿了抿唇,露出微弱的笑,“多谢……”顿了下,姜连溪有些生疏道,“三妹妹。”
“哎,那是二帝姬和三帝姬吧。”
秦择正与几个国子监的学生走着,他唇间带笑,可深了看,就会发现,他眼底一片冷漠。
听见前面几人的话,秦择眉眼流转,心底起了一丝玩味。
前世最早输了的人,和最后赢了的人。
姜连溪前世第一次出现在京城,就是姜乘柕入葬那天,前世两人的碰面可是阴阳相隔呢。
秦择想着,将扇子“啪——”地一合,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手心,眉眼弯弯。
被这一声吸引注意的人回头看来,疑惑道,“秦兄,怎么了吗?”
“快到时间了。”
他们是应另一位国子监友人之邀出来的。
其他几人也回头,“啊”了一声后,对秦择的话深信不疑。
“那就快点走吧。”
秦择颔首,眉眼依旧,只是淡淡的目光飘落在不远处少女身上时,忽然想到。
这位帝姬,快该死了吧?
姜乘柕眉头轻微皱起,眼神瞥向不远处,只见月白色的长衫随风扬起。
姜连溪也随着姜乘柕目光看去,疑惑道,“怎么了?”
姜乘柕回过头,眉眼弯起,“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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