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教, 为了迎合降魔大圣的品味,整个教内的装潢偏向于中式,素雅简练, 但又不失意境之美,一石一木一砖一瓦, 气势非凡, 神圣庄严之中又不缺失亲如一家的温和亲近。
室内室外整体建筑浑然一体, 除了某位教主办公区那一幢粉红的小别墅, 历经多年, 色泽却更加明艳。
而此时的甩手掌柜温迪正没个正形的坐在别墅的最顶端, 面前是神色不耐烦的天与暴君。
“真的要这样?”甚尔叹了口气, 烦躁了抬手挠了挠头, 流畅的肌理随之动作, 彰显着这人的强大,“我倒是无所谓, 你觉得合适就行。”
“没办法嘛, 机会就这一次,正好引蛇出洞。”
是的,只这一次。
……
执行任务的两人好不容易了解了这次行动的主谋,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自家强大的后盾。
“这种时候,宗教相关的事情, 果然应该找人帮忙才对。”
“说的也是。”夏油杰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某位不经常联系,但关系还不错的长辈。
“哟, 夏油君, 稀客啊, 是有什么事吗?”道上有名中介、如今兼职降魔教代理人的孔时雨自然是他们联系的不二人选。
“知道天内理子的悬赏吧?帮我们看看解决掉怎么样?”五条悟探过头来, 嬉笑道。
“哦,天内理子,星浆体啊,还真是一联系就给我出难题。”孔时雨无奈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有些失真,“好啊,这事交给我也可以。”
“那就麻烦您了,孔先生,谢谢。”夏油杰推开五条悟,礼貌的说了感谢的话。
“不用这么客气,那,就这样,挂了。”孔时雨轻笑几声,挂断了电话。
信任着大人的两位最强就好像事情已经解决一般,直接问天内理子还想去哪里玩。
于是,顶着星浆体任务的名头,四个人去了冲绳,享受着将近两天的日光、沙滩和海洋。
黑市上的悬赏好像对他们美好的游玩时光不再有什么影响,冲绳也不愧是旅游胜地,咒灵稀少,没有任务,没有杀戮,四人难得放松下来,好好玩了个彻底。
不愧是靠谱的中介孔时雨,实在是值得信赖啊。
几乎天天做任务的最强二人组难得放松下来,几乎要玩疯了,这不就是他们梦想的地方吗?
看着一望无际的碧蓝色大海,阳光照在上面,波光粼粼,很是诱人,劳累的几人欢呼着冲进了阳光晒得温暖的海中。
“喂,杰,我们来一局如何?”五条悟看着开始打水仗的两个女孩子,回头看向自家无奈的挚友,表情狂放。
“不要。”夏油杰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这件由挚友挑选的骚包的沙滩衬衣,一边感叹着自家挚友的眼光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清奇。
好一会儿没有听到五条悟不满的喵喵叫,夏油杰疑惑的抬头,就发现四周没有了五条悟的身影,只有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在一边聊天凫水,夏油杰心里一慌,本来就是这种危机时候,五条悟突然不见人影,他自然会担心。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以五条悟的实力不可能这样就被轻易解决,甚至完全没有惊动他,这完全不合理,抱着怀疑担忧的心情,夏油杰四处张望着向海里走去——沙滩显而易见的不可能,那就只能是海。
水流细微的变化,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夏油杰的脚踝猛地一拉,他一下子被拉入海中,本就在暗自戒备的夏油杰早有准备的抬手向黑影袭去,自己的胳肢窝就被挠了。
“噗咳咳咳。”这个地方是他的敏感点,夏油杰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却忘记他如今身处海中,一下子呛咳起来,同时也知道了罪魁祸首。
“五条悟!”夏油杰挣扎着浮上水面,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喘过气来,看着偷笑的两个女孩子和一旁哈哈大笑着看笑话的某个白毛,面色狰狞。
好嘛!他们合起伙来耍自己!
他怎么会去担心这个祸害!
“嘛嘛嘛,不要生气嘛。”五条悟抬起湿淋淋的手臂搭在挚友的肩膀上,暗自感叹着这个高度正合适,呲着大白牙笑嘻嘻地说道,“生气太多容易长皱纹哦,杰本来已经很容易操心了。”
切,现在最担心的明明是你才对。
夏油杰沉默不语,看着五条悟白皙脸庞上明晃晃的黑眼圈。
“要来玩排球吗?”天内理子招了招手,打断两位少年的交流,少女露出开朗的笑脸扬了扬手中的沙滩排球,向他们发出了组队邀请,两男两女战力分配非常合理,极度舒适。
夏油杰和黑井一组,五条悟和天内一组,当然,指望四个人好好打排球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玩了几把之后,先不说本就古灵精怪的天内理子,光是问题少年五条悟就开始作妖了,夏油杰接了几个角度刁钻的球之后,两人就好像较上劲一般,从打球变成了打人,一黑一白又一次滚作一团,掐在一起。
旁边天内理子还唯恐天下不乱的一边叫好一边解说,黑井无奈又满头大汗的阻止着,却无济于事。
最后五条悟被夏油杰勒着脖子锁喉,五条悟剪刀腿掐着夏油杰的腿,两人以这样奇怪的姿势结束了这一番打闹,身上本就因为下海而湿漉漉的,如今更是滚满了沙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两位少年瞪着对方,气哼哼的躺在了一旁的沙滩椅上,喝着黑井倾情赞助的冰镇饮料。五条悟一口闷了大半杯,舒爽的长出口气。
“睡会吧,我看着。”夏油杰晃了晃手中的饮料,看向略带疲惫的五条悟,和他明显的黑眼圈。
五条悟还想说什么,却被挚友堵住了话头。
“这里有我。”看了看一边玩得开心的天内,夏油杰指了指身边的沙滩椅,语气不容置喙,没得商量。
五条悟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墨镜后面的苍天之瞳亮晶晶的,看起来开心极了。
大少爷咧了咧嘴,难得自己动手将沙滩椅横着摆成紧挨的一排,一个飞扑躺在上面,头枕在挚友的腿上,长长的一条占据了好几个躺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有了孔时雨解决问题,一路上也没什么岔子,五条悟还是心中难安,很是警惕。
如今,感受到身边挚友的气息,五条悟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夏油杰看着玩闹的两位少女和身边熟睡的挚友,老妈子一般的笑了。
当两位少女玩够了走过来想要休息时,就看到白发少年身长腿长、霸气的占据了四个躺椅。
天内理子正要叫唤,夏油杰就眼疾手快的向她们比划着安静。
“五条好过分,占据了我的椅子。”天内理子吐了吐舌头,放轻了声音,状似不满的哼哼道。
“啊,那就让我来收拾他吧。”夏油杰眼珠子一转,笑眯了眼,从咒灵身体里拿出一只记号笔在呼呼大睡的五条悟脸上画着小儿科的搞笑花纹。
白净的一张脸上不一会儿就满是夏油杰的杰作。
白色大猫好像感觉到了脸上痒意,抬手挥了挥,又挠了挠脸,不满的哼叫一声,翻了个身,将脸扭向夏油杰这边继续睡得香甜。
脸上未干的笔迹被他的动作蹭开,糊成一片,大白猫也变成了大花猫。
天内理子一下子乐了,问夏油杰要来了笔,想要继续在最强的脸上创作,却被无下限挡住了动作。
“过分了!为什么你就可以!”天内理子不满的嘟嘴,张牙舞爪的想要给如今因为挚友在睡觉而不能大幅度动作的夏油杰脸上画画。
夏油杰也愣住了,随后又好脾气的笑了笑,看向睡着后乖巧的挚友。
因为他信任着我啊。
他也不知道,五条悟原来这么信任着他。
这份炽热的信任灼烧着他,让他既高兴又害怕。
高兴于最强挚友的信赖,害怕于他承担不起这份信赖。
……
筵山山麓,天元的结界。
“喂,杰,就到这里就好,剩下的路途交给我,你先去找夜蛾汇报任务吧。”五条悟眨了眨眼,这样说道。
虽然看起来跟平时一模一样,但是作为五条悟的挚友,敏感的夏油杰还是能看出他的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在他们接到星浆体任务时就已经初见端倪,越是接近同化时间,五条悟神经就越是紧绷。
夏油杰知道,即使是得到了孔时雨的保证,即使在之后的几天里都没有任何异常,五条悟就算是在玩的时候,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一直保持着无下限术式覆盖全身。
他知道五条悟目前维持无下限术式的极限时间是5天,进入高专才解除无下限的五条悟应该很不轻松,那为什么要赶他离开这里?五条悟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吗?
天内理子这边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问题吗?
夏油杰没有多问,也许是从小知道五条悟的强悍,看着他飞快的成长,他总是相信着五条悟,觉得他可以解决一切。
“好吧。”夏油杰无奈的笑了笑,冲着三人告别,回头向山下走去。
这次,他也选择相信他的挚友。
看着夏油杰离开的背影,五条悟心下一松,看向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带领着他们向薨星宫走去。
“走了,我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五条悟臭着脸,嘴上嚷嚷着不客气的话,“啊,这种给小屁孩当保姆的事情,老子再也不干第二次了,下次谁再用这种任务找老子,本少爷我一定搞死他们。”
“噗,什么嘛?悟你自己不也玩的挺高兴的?口是心非。”天内理子在这几天的相处中也发现了五条悟实际上是一个嘴很臭,但心肠不坏的人,熟稔起来之后,也并不害怕,胆子很大的中二少女,甚至敢于调侃他。
走到殿外,黑井美里停下了脚步,温柔的看着自己照顾着长大,亲如妹妹的天内理子。
“理子小姐,我只能陪您走到这里了,请您……”
话还没说完,黑井美里就得到了来自天内理子大大的拥抱,感受到了滴落在她肩膀处的眼泪。
看着哭着抱成一团的两人,原本就没打算牺牲天内理子的五条悟难得觉得尴尬,在她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心虚的挠了挠脸。
哎呀呀,完蛋了,这次好像有点玩过火了。
……
夏油杰并没有听五条悟的话,去找夜蛾,而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又走了回来,来回踱步。
“可恶,自己一个人去逗弄小理子,不带我,悟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夏油杰在那里碎碎念,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信。
摇了摇头,苦笑道:“真是的,想去找他们,但是现在上去也太逊了,可恶,一会儿一定要让悟解释清楚。”
“啊,这里只有你一个吗?”一道男性略显嘶哑的声音从夏油杰的身后不远处传来。
夏油杰本能的戒备转身,在看到是甚尔的时候,又放松下来。
“什么嘛,还以为是诅咒师追来了,原来是甚尔你啊。”夏油杰笑了笑,“怎么突然来高专了,是有什么事吗?提前说好,我们最近可没时间帮你带孩子。”
“放心,跟惠那个小子没关系,我是专程来找你们的。”甚尔一步一步向夏油杰走去。
“稀奇,还有什么是你解决不了要来找我和悟的?你可以去找魈啊,你们关系不是挺好嘛。”夏油杰完全没有防备甚尔的接近,还有功夫调笑这个平时不联系,一见面就是一顿修理的作为体术教练的长辈。
“唔,因为这是一件跟你们有关系,也只有你们能办到,魈也肯定不会答应的事情啊。”甚尔来到夏油杰面前,抬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面色如常。
“所以,是有什么事……”
夏油杰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插入腹部的利器打断了。
黑发少年愣愣的看着面色沉稳的甚尔,就好像完全没感受到腹部的疼痛一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去。
甚尔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如今拿着一把锋利的咒具匕首,匕首的一端深深插入自己的腹部,血液晕湿了黑色的高专校服,滴答滴答的跌落在地上,在他反应的功夫已经积聚了不少。
“你……”夏油杰抬头,仍然不敢相信一般,看向甚尔的紫色眼睛中满是不解与难过。
“噗呲”一声,甚尔将匕首从夏油杰腹部拔|出|来,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迹,看向夏油杰的眼神是少年看不懂的怜悯。
“唔……”二次受伤的夏油杰闷哼一声,捂着腹部不自觉的后退几步,额头上冒出了点点冷汗,这是什么破展开?怎么回事?为什么甚尔会与他们刀兵相见,不行,理子和悟他们说不定有危险,至少要通风报信。
“不会让你得逞的。”伏黑甚尔看着面前显然在动什么歪脑筋的少年,举起了手中的匕首,这样说着。
夏油杰难以置信,但是如今可不是能让他怀疑发呆的时候,他用咒力固定好伤势,冲向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甚尔听到身后的破空声,却完全没有慌张,不紧不慢的从嘴里吐出了丑宝,慢慢变大的丑宝缠绕在甚尔的腰上,熟悉的形象让感性的夏油杰又是不由自主的恍神。
看着又一次开小差的黑发少年,甚尔心中暗叹,果然还是太嫩了。
只是一瞬间,夏油杰急忙回过神来,前冲的势头猛地一顿,裂口女出现在甚尔面前,数只一级咒灵随之出现,扰乱了甚尔的视线和动作。
直到这个时候,夏油杰还记得只用高专记录过的咒灵,以免触发结界警报,引来别人伤害到伏黑甚尔。
他的目的只是让伏黑甚尔失去行动能力,捉住他然后问个明白。
为了完成这个目的,最重要的是夺取甚尔的咒具库,咒灵丑宝。
丑宝只是一只低阶咒灵,被甚尔打服,从此一直跟着甚尔,在夏油杰的理解中,不到三级的丑宝,甚至不需要多废心神,以自己如今的实力,收服丑宝易如反掌。
但是现实却打了他响亮的一个巴掌。
不过一个四级咒灵,丑宝竟然可以凭借着自己反抗夏油杰的咒灵操术,只是一瞬,甚尔的雷霆暴击就迎面而来。
“小鬼,我曾经跟你说过,不要对他人留手,看来你还是学不会。”甚尔失望的声音传入夏油杰的耳朵,随之而来的是颈后的剧痛。
意识模糊之际,夏油杰露出了嘲讽一笑,不知是对着愚蠢心软的自己,还是对着看不透摸不清的甚尔。
什么嘛?这个时候了,还在说教。
夏油杰倒地失去了意识,被他控制的咒灵也自动回归夏油杰而身体。
看着那些咒灵消失,甚尔也稍微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
即使他很强,但是对于那么多一级特级咒灵,甚尔实际上并没有表现的那么从容。
毕竟再强他也只是人类,咒灵的恢复速度,就不是他能够轻易赶得上的。
确认夏油杰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意识,甚尔将人搬到阴影处躺着,而自己则隐于暗处蹲着抽烟,他的任务只是确保夏油杰不会打扰到那边的进程,所以才要速战速决,如今这样就足够了。
玛德,这种任务以后要是再安排给他,他死活也不会再做了。
本来是这样想着,男人蹲在那里却烦躁到连烟都没有办法好好抽,只好背起被他打晕过去的夏油杰偷偷摸摸溜上了山。
……
“天内,转身走吧,跟着黑井回家吧。”白发最强这样说道。
天内理子转头看向五条悟,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哭累了,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我和杰早就商量过了,我们本来就没打算将你献祭给天元当牺牲品,之前一直是在满足你的心愿罢了。”五条悟难得好心解释,“不仅仅是我们,我们那个整天臭着脸的班主任也是这样认为的。用同化这样轻易的词语来做出抹杀这种恶心的事情,果然是只有那些腐烂的老橘子们才能做得出来的事。”
所以,就连他们的班主任都在暗示他们,这次的任务交由他们自己来评判。
虽然平时显得很放肆又不乖巧,经常将夜蛾气的跳脚,但这也是他们爱的表现。
否则,两位高傲的特级又怎么会任由一级咒骸师去每天敲打他们的脑袋,被咒骸追着跑也不还手呢?
虽然这位夜蛾看起来好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是这种拐弯抹角的袒护与偏爱,还是让他们很受用的。
“总之,我和杰已经是最强了,将来会变得更强,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解决,就看你的选择了,天内。”五条悟露出了嚣张又自信的笑容,“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可以保障你的未来。”
“我想……我想活下去。”
听着少女卑微到极点的愿望,即使是五条悟都有些于心不忍:想和大家一起去更多的地方,想了解更多新鲜的事物,这明明是世界上绝大多数女孩子最平凡的日常,但对于从出生起,就被告知注定要和天元同化的她来说,却是一种奢望。
“啊啊,听到了。”五条悟挠了挠耳朵,好像不耐烦的说道,“别哭了啊,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保证没有人敢拦着你。所以我果然最讨厌小孩了,这种保姆的日子终于快要结束了。”
“咔嚓”的一声轻响,就好像什么开关,五条悟脑子轰的一声响,身体下意识的挡在天内理子身前,一直没有解除的无下限瞬间将人笼罩在保护范围之内。
“很敏锐的反应,六眼神子名不虚传,值得称赞。”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或者说,拥有六眼的五条悟都不敢确定面前这个身影到底是不是个人,眼前的人型生物周围的空间如同被扭曲一般,一片模糊,好像罩着一层雾气,什么也感知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五条悟神经紧绷。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些明明不是现实,却又分外真实的画面。
天内理子倒在血泊中,周围普通人兴奋扭曲的嘴脸,灰原雄的死亡,夏油杰寂寞的背影……
还有耳边一直循环着的那句。
“想杀就杀吧,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这些到底是什么?五条悟捂住了头,各种信息灌输进了脑子,又总在下一瞬归于尘土。
面前的不知是谁的虚影自然也察觉到了五条悟的不对劲,身为敌人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那个人影抬起了一只手,一个个发光的紫色方块以缓慢却坚定的姿态向五条悟飞去,不远处偷偷摸摸查看这边情况的甚尔都不禁皱紧了眉头。
不对,它们不是一个方块,而是无限重叠的无穷数个方块的组合,自成一片空间,这不像是攻击手段,更像是一种封印。
五条悟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冲向他们的众多方块封印。
【苍】一道接着一道的释放,方块却开始分裂,越来越多,铺天盖地,即使是朝向那个身影本体的攻击,也如同落入空中,完全没有实在的打击感。
就连五条悟想抓起身后的两人瞬移逃离这里都做不到,附近整片空间都被类似的封印封锁,只是凭借苍的引力是不可能破坏的,只有反转后的斥力才可以一试。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看着明显杀疯了的六眼,甚尔暗自叫苦,却也只能偷摸着向天内理子的方向前进。
本来甚尔就是零咒力,如今刻意收敛,又有漫天的方块不知名术式干扰,更是存在感极其低微。
“啊!”天内理子的惊叫传来,更加扰乱的五条悟的思维,他顾不上别的,急忙来到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的身边,看到两人平安无事,五条悟还没来得及松了一口气,伏黑甚尔的脸竟然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只见他在一瞬间举起手中可以切断任何术式的天逆鉾刺向了星浆体的方向。
不知怎么的,明明好像并没有刺中星浆体,更和五条悟八竿子打不着,五条悟却在那一瞬间有一种什么东西被切断的感觉,而他也因为这种异样的感觉,救援动作也慢了下来。
扑通一声,天内理子摔倒在地。
五条悟从刚才的异样中清醒过来,就看到倒地不起的天内理子。
脑海中断断续续的画面和如今的现实重合。
周围的紫色方块仍然在逼近着,五条悟脑子一片空白,他条件反射般缓缓抬起了手,变换了手指的动作。
术式反转【赫】
虚式【茈】
绝对吸力和绝对斥力的融会贯通,这片空间整个被完全割裂,所过之处片甲不留,那些自成空间的方块封印自然也化作点点咒力尘埃消散于空中。
而另一边的甚尔暗暗叫苦,如果说那个反转的【赫】他还可以勉强应付的话,后面紧接着的【茈】,天与暴君就完全没办法了。
为什么还要无差别的攻击他啊?他真的没有恶意啊!
眼看着冲向自己的一看就很可怕的黑紫色咒力,甚尔本想试着接下,但又在那一瞬间想到了自家亲亲老婆和便宜儿子,立马选择放弃,闪身抱头大喊:
“温迪,还不快来救老子!”
也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青紫色的身影挡在了甚尔的面前,风元素裹挟着和璞鸢,替他阻挡了虚式的可怕咒力。
另一边,小只的温迪抬手摸上了五条悟的额头,轻柔的风元素温养着他脑海中混乱的不知名记忆,原本面露疯狂之色的五条悟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看到温迪和魈的出现,五条悟也反应过来,少年扭头再看向之前那个释放方块的不知名咒术师所在的位置,也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你们搞的鬼?那个人是谁?”
“嘛,算是一个认识的外援朋友吧?”温迪看天看地,甜甜一笑。
五条悟瞪了三人一眼,冷哼一声,不再追问了,他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至于证实这件事暂且不急。循着甚尔的指示看到了自家躺在角落的挚友鲜血晕湿的校服,和如今完好无损的身体。
至于为什么昏迷不醒,应该是他们这几人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这几天杰也累了,睡一觉也好,如今的重点是这三个,还有没有露面但绝对参与其中的黑心中介孔时雨。
“天内呢?”五条悟抱着杰走到他们面前,看了一眼呆愣在那里的黑井美里。
她也立刻清醒过来,查看着天内理子的情况。
“太好了,她没事,只是晕过去了。”黑井美里抱紧了小姐,喜极而泣。
本来她都以为她们要完蛋了,如今看到这样的情景,她也算是反应过来,五条悟可能和这些人都认识,甚至关系很好。
黑井美里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在确定这里没有她们两人的事情之后,对着几人点点头,得到许可后,抱起理子快步走出了薨星宫。
“所以,说说吧?”五条悟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原本可怕的伤口在逐渐愈合,很显然,进步巨大的五条悟已经学会了反转术式。
“对不起。这件事瞒着你们是我们的不对。”温迪漂浮在五条悟的面前。
他们不该采取这样极端的方法刺激他们的成长,但是没有压力,就没有进步,他们需要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让他们变得更强,去肩负这个世界的重担。
这些事情是必须的,是这个世界不可更改的意志。
“早在年前我去京都的时候,就知道了星浆体少女天内理子的存在,顺着这个线索,我们又找上了盘星教,之后我们也确实抽丝剥茧一般,从盘星教高层嘴里套出了有关缝合线的消息,还有关于天元和星浆体的。”
“我对天元这种存在和星浆体感到好奇,就偷偷去了冲绳查看,然后我看到了一点。”
“那就是悟,你六眼和她星浆体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这跟你们过来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折腾我们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五条悟信了大半,但仍然很不满,“所以,我刚刚异样的感觉,是甚尔用天逆鉾再加上温迪你的辅助,在不伤害天内的情况下切断了六眼和星浆体的联系?”
“没错,我能看出来你们之间有联系,但是并不知道联系是好是坏,自然不敢贸然切断,但之后,我们从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了一句话。”
看到几人尤其是甚尔异样的表情,五条悟突然好奇起来。
“六眼的诞生是为了保护星浆体和天元的顺利融合。”
“哎?”五条悟听完,愣在当场。
“这句话,是小惠告诉我们的。”
“哎哎?”五条悟整个人都处于五雷轰顶的状态。
“具体情况,我们回去之后细说吧。”温迪看着五条悟恢复正常的样子,笑了,“悟,我们永远不会伤害你、伤害杰,这点你永远可以相信。这次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抱歉。”
“哼,这些话,你们还是等杰清醒了之后和他说吧。”五条悟背起了夏油杰,还在生着闷气,不看他们,“天内和黑井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后续你们搞定,老子累了,要回去,欠我们的解释,也要一并说给我们听。”
“好啊。”温迪飞速应下来,反正最后这事也是孔时雨解决,轮不到他头上。
远在降魔教的孔时雨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完了完了,绝对是五条大少爷惦记他,不知道如今他连夜逃回韩国还有没有用?
将天内两人也带回了降魔教,五条悟狞笑着拍了拍孔时雨的肩膀,将两人交了过去,直言道:“事情交给你竟然办成这个样子,真是好棒棒哦。下次要是再办不好,日本道上就不要混下去了,老老实实在降魔教或者五条家卖身打工吧。”
夏油杰回到降魔教后不一会儿就清醒过来,看着甚尔的目光就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背叛,事实也就是这样。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甚尔不耐烦的解释了几句,自己真的只是听命行事,因为自己最像反派,也最合适,才被这几个可恶的屑逼着被迫领了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老子也手下留情了好不好?”
真是的,比起五条悟的单体最强,夏油杰这小子的各种高级咒灵才是他觉得麻烦的一点,毕竟,天与咒缚的躯体也承受不住能够无限再生的咒灵的车轮战,要想让夏油杰最快的失去意识,不破坏计划,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啊,万一出点别的岔子他可没处说理去!
夏油杰当时心态有些爆炸,如今再仔细一想,以甚尔的杀人经验,真要对自己下杀手,根本不会给自己反应的时间。
而且插入自己腹部的伤口完美的避开了各种脏器要害,事后处理也非常及时,只是因为当时被情绪迷了眼,才没有发现。
他们一行人边走边说,推开了一间密室的大门。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身影,他们很熟悉,但又感觉很陌生。
“惠酱?”五条悟看着神色复杂到了极致的小孩,迟疑的出声。
“是我,五条老师。”伏黑惠再看到完好无损站在他面前的五条悟,绿眸中满是复杂欣喜的神色。
“哎哎哎?五条老师?”五条悟瞪大了眼睛。
“都坐下吧,好好听这臭小子解释。”甚尔想要揉一揉自家儿子的头发,却被这小子反射性的躲开,甚尔皱眉,又是这样,自从儿子突然跑来降魔教找他们之后,伏黑惠就对他表现出了浓重的防备和抗拒。
在场的几人无一不是人精,自然也看到了伏黑惠不自然的躲避动作,坐了下来,看着如今奇怪别扭的小孩。
伏黑惠深吸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一睁眼的功夫,一切都变了。
今天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天,在家里和妈妈玩乐聊天,练习术式,和玉犬一起玩,在他抱着两只玉犬笑得开心的那一瞬间,无数的记忆毫无预兆的涌入他的脑海,头痛欲裂的他,一时之间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现实。
是那个少有人生还、必须和同伴出生入死的可怕地狱,还是这个幸福美满到让他怀疑是敌人幻觉的美好天堂。
一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停滞的动作让妈妈阳子发现了不对。
还以为是自家儿子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咒灵,急忙将儿子抱进怀里,戒备得看向四周。
母亲温暖又陌生的怀抱让伏黑惠几乎要落下泪来。
在他短短的十几年人生中,亲人只有津美纪,生母早亡,他早已没什么印象,对生父的记忆也早已经模糊,如果不是那个强横的男人在涩谷自杀在他面前……
如今,变成一个小孩子,蜷缩在对于他来说如同奢望的母亲的怀抱,就像打破了他全部故作的坚强。
他真的太累了,最强的五条老师被封印,靠谱的前辈七海建人被真人无情杀害,钉崎如今固定在刚死亡的状态,狗卷前辈断臂,夜蛾校长被处死,真依前辈选择牺牲,真希前辈毁容,东堂葵断臂,机械丸死亡……
他们仅剩的人们为了那个已经残破不堪、宛如末世的人间地狱一直努力着,一直坚持着。
十多年可怕的记忆一直占据着上风,但伏黑惠回过神来之后,这个世界三年多的记忆也一下子反扑,变得清晰起来。
没有津美纪,没有烟酒缭绕的破房子,取而代之的是温馨的家庭,获得幸福的母亲,还算有安全感的屑爹,颓废靠谱的孔大叔,搞怪温柔的小精灵哥哥,清冷靠谱的魈哥哥,不靠谱的悟哥哥,还有温柔细心的杰哥哥。
想到特级诅咒师夏油杰挑起的百鬼夜行事件,伏黑惠的一双绿眸就失去了光彩,这个世界还真是玄幻至极。
这些不可忽视、几乎完全相反的差距,让伏黑惠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已经发生了改变,而造成这些结果的只能是完全看不出深浅的温迪和魈。
整理好情绪,伏黑惠才意识到自己还窝在母亲的怀抱里,接收记忆后早已成熟的伏黑惠一下子羞红了脸。
挣扎着从母亲的怀抱里跳了出来,伏黑惠终于从记忆里扒拉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于是,几乎没有演技的伏黑惠模仿着记忆里的自己,安慰着自家有些担心的母亲。
感谢之前的自己也因为屑爹甚尔时不时的放养行为而显得早熟,否则伏黑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满头大汗的搞定了母亲的疑虑,伏黑惠宁愿选择去祓除特级咒灵。
他又联系到了温迪,得知他们都在降魔教之后,就和母亲打了招呼,急匆匆跑了。
幸亏放养的他也经常自己一个人跑去降魔教,一待就是一整天,母亲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叮嘱他不要添麻烦,就放任他出门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需要更好的了解现在这个世界的情况。他可以做很多事情,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
来到降魔教就正好遇到了同样是刚来的孔时雨,正在接电话的大叔看到伏黑惠,习惯性的蹲下来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也让伏黑惠听到了孔时雨的对话。
电话对面的人是五条悟!而他们提到的词是,星浆体?
伏黑惠一下子皱紧了眉头,手指无意识的抓紧了孔时雨的衣服。
确实,算一算时间,如今的五条老师应该是高专二年级,记忆中从五条悟口中了解到的那个星浆体事件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
看着孔时雨答应五条悟帮忙解决天内理子的悬赏问题,伏黑惠几乎条件反射般的制止了孔时雨接下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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