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政殿内,司马仲正批阅各城送过来的折子,内侍王忠近身侍奉。
“王忠,你觉得朕这个凛朝的皇帝当的如何?”
王忠俯身道:“陛下勤于政务,贤明仁德,乃是少有的明君。”
司马仲又带着几分感叹道:“朕所有政事都不能自己拿主意,而是要征求众世家的意见,尤其是慕容家,真是没用!”
“陛下不要作此想,您这样做实属无奈,奴自小侍奉在你的身侧,明白陛下的苦衷。”
“自凛朝建立,父皇驾崩以来,天下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各世家手中,朕的亲兵不多,若贸然得罪他们,恐怕凛朝会有覆灭的危险。放眼整个凛朝,各城邑首领也都还安分守己,唯一的野心勃勃便是那个吴良,他手中兵力甚重,不是朕所能驾驭。唯有几大世家能和他抗衡,帮朕压制他的势力。这种局面也挺好不是吗?”
“陛下……”王忠望着他欲言又止道。
“对了,提到欧阳家,朕已多年未见欧阳世家的人了,就连朕登基的那日也不见欧阳族长前来参加朝会,也不知道他们欧阳氏现在如何,是否知晓如今的天下的局势?”
王忠好似想到了什么,便赶忙道:“陛下,您何不把欧阳族长请回朝中?”
“此话何意?”
“恕奴多嘴,在奴看来,这天下十多名世家族长中,他们欧阳氏一心修仙求道,对名利最不看中,若请欧阳族长出山参与政务,既不会对陛下构成威胁,又能助陛下制衡众世家,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你说的朕何尝没有想过,只是那位欧阳族长十八年前就避世修行了,父皇百般劝说都没能让他改变心意……,而且自古欧阳家逢乱出世,如今天下还算太平,他们断然是不肯的。”
“陛下,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万一欧阳家转了想法,不如奴带着几人去紫竹圩求见欧阳族长……”
“不必了。”司马仲摆手道,语气中带着一股愠怒。
王忠连忙跪下连连道:“陛下恕罪,是老奴多嘴了!”
“起来吧。”司马忠看了他一眼,又道:“先皇曾留下旨意,任何人没有欧阳族长的允许不得进入紫竹圩,况且紫竹圩外布满了机关暗器,就是朕派侍卫随你们一同前去,你们能活着回来吗?”
王忠颔首道:“是,陛下说的是……”
“不过,陛下,奴记得过几个月便是那欧阳族长的长孙女冰焱小姐五岁的生辰,到时各大世家定会以此为由与欧阳家往来结交,陛下也可趁此机会……”还没等他说完,司马仲便有些不耐烦道:“行了,这件事以后再说,朕累了,想歇会儿,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
夕阳的余晖在地平线上渐渐褪去,黄昏最终在点点泛红的云霞中落幕,静夜伴随着夏蝉与池蛙的鸣叫悄然而至。
乔骘的车马终于回到了冀城,冀城知府李算和协领刘章得知他们回城便早早派人在城门迎接。
“鸢儿,来,慢点!”乔骘先跳下马车,随后掀开帘子将乔云鸢牵了下来。
知府李算和协领刘章带着笑脸迎了上去,拱手行礼道:“恭迎首领大人和小姐回城。”
乔骘看了看他们并随口道:“李知府,刘协领,你们有心了。”
刘章谦敬地问:“首领大人,小姐,你们一路可还算顺利?”
乔骘淡淡道:“还好。”
李算边走便对乔骘道:“下官听说那些被妖魔抓去的女子都安然无恙地回家了,可真是喜事一桩啊!”
协领刘章补充道:“是啊,是啊,也多亏了几位首领大人,这才使得陛下稍缓龙颜,真是大喜啊!”
乔骘看了他一眼,似有意无意道:“你们二位消息倒是蛮灵通的。”
“回首领大人的话,您离开的这些时日下官曾经拜访过玉明台,更是有幸与玉明台的侍卫统领乔允公子见过一面,公子那时正全心为大人处理玉明台的政务,还向下官随意提过几句首领大人在京城的境况,下官这才略微知晓。”
李算又笑着道:“请首领大人和小姐移步至敝府,下官也好准备丰盛的晚膳为大人和小姐接风洗尘。”
乔云鸢婉言答道:“知府大人有心了,只是赶了许久的路,我和爹爹都很疲乏,想早点回府歇息,就不麻烦二位大人了。”
李算颔首道:“那小姐和大人先回府,改日若有时间,二位定要赏脸来敝府小酌。”
乔云鸢点头应道:“好。”
乔骘和乔云鸢带着纸钱纸花及香烛来到一处墓园,只见这里到处种满雪白的梨花,清新幽静之极。
“阿嫣,我带鸢儿来看你了,许久不见,你在那方可安好?”
乔云鸢在坟前跪下道:“阿娘,我来看你了,你想我了吗?”她虽语气平静,眼眸却沾了点点泪珠。
丝雨看着眼前的情景,小声道:“老爷应该很爱逝去的夫人吧!”
“没错。”翠珠淡淡道。
“珠儿,你知道夫人是何时离世的吗?”
“夫人是生小姐的时候难产而逝的,算下来也有整整十六个春秋了。”
“是嘛,那可真是命运弄人呢,小姐刚出生便没了母亲,那该多伤心啊!”丝雨自顾自道,语气中满是心疼。
翠珠也略带哽咽道:“小姐虽未见过夫人,可是老爷为夫人画了许多画像,还一直对小姐说他们之间的故事,所以小姐从知事以来便一直思念着娘亲,有的时候常常抱着夫人的画像及夫人当时怀着她时为她绣的那些婴儿衣服哭。”
“原来小姐是如此心细之人”
“雨儿,你别看小姐整日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她心思细腻,比谁都重感情,只是很多时候都不表现出来,为的就是不让我们担心。”
“珠儿,今后我们一定要一直陪着小姐,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要尽力去了解她的心思,为她分忧解难。”丝雨看着她道,眼中满是坚定
“嗯。”翠珠也坚定地点点头。
“见过老爷和小姐!”管家老甄带着乔府一众家丁,侍女,及侍卫一起行礼道:“见过老爷和小姐。”
乔云鸢对众人道:“好了,好了,几日不见怎么还生疏起来了,快起来吧!”
“谢谢小姐。”众人也笑着应道:“谢谢小姐。”
乔云鸢说着便望人堆里定睛瞧了几眼,“咦,怎么不见蒲姨和淘伯?”
乔骘望了一眼人群,问:“老甄他们人呢?”
“老爷,阿淘和阿蒲知道你们今晚回府,便在夕阳还未落山之时就去准备晚膳了,现在还在厨房呢!”
乔云鸢笑着道:“那,阿爹,你先回房歇会儿,我去看看他们做了哪些好吃的。”
“嗯。”乔骘也笑着点点头。
乔云鸢本想立刻去厨房,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转头说:“翠珠,你让人收拾一间偏房,然后带丝雨姑娘去休息,今日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她很累了。”
翠珠笑着道:“好的,小姐。”
丝雨赶忙对乔云鸢道:“小姐,不用如此麻烦的,小女和翠珠姐姐同住一间卧房就好。”
“好吧,那翠珠,你就带丝雨姑娘一起回房歇息,等会儿过来用晚餐便是。”
“走吧,雨儿,我们去房间。”翠珠说着便拉着她离开。
“淘伯,蒲姨,我回来啦!”乔云鸢一进厨房便高声喊道。
“是小姐,淘伯,顺姨,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在厨房帮忙的家丁们一起道。
淘伯和蒲姨便从厨房内屋出来,来到乔云鸢的身边并道:“给小姐请安!”
“什么请不请安的,快起来!”乔云鸢笑着将他们二人扶起。
蒲姨看着她问道:“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和爹爹才到家,进府时没有看到你们,问他们才知道你们在厨房!”
淘伯道:“阿蒲,你不是温了杯牛奶吗,快端出来。”
“哦,对,你看我这记性,不提醒我我还真搞忘了呢。小姐,我刚才估摸着你快回来了,就给你温了杯牛奶,你先喝着暖暖胃,等会儿马上就可以用晚餐了。”蒲姨说着转头去内屋里端出一杯温热的牛奶递给乔云鸢。
“谢谢蒲姨,蒲姨最细心了。”乔云鸢笑着说,随即端着牛奶缓缓喝了起来。
用晚膳时,乔骘向一众家丁,侍女,以及侍卫介绍说:“这位姑娘名叫丝雨,是鸢儿外出游历时结识的,今后她便是我们乔府的人了。”
乔云鸢也对众人道:“丝雨姑娘是个善良孝顺的女孩儿,你们都要好好对她。”
众人一起答道:“好的。”
乔云鸢说着便给丝雨夹了一块糖醋里脊,一快蒸鱼片,把鱼翅挑出去后在轻轻放进她的碗里,又为她盛了半碗银耳羹,笑着说:“来,丝雨姑娘,多吃一点,不要客气,以后就当这里是你的家。”
丝雨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百般怜惜的女子,眼眶顿时便通红了,说:“小姐,我,我……”
“怎么了?”乔云鸢有些不解地四处望了望,随后问道:“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事,我只是,只是……老爷,小姐,你们的恩情丝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乔云鸢微微笑了笑,随后说:“既然丝雨姑娘是个知恩图报的女子,让我想想,嗯……她又用手托着下巴,故作沉思状道:“那你今后就和翠珠一起跟在我身边,我们三个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不分开,如此可好?”
她哽咽地笑着道:“嗯嗯,今后,小姐,翠珠姐姐,我们三个永远不分开!”
乔云鸢看着女儿如此开心的模样,也满眼笑意。
夜色渐渐浓郁,夏夜的熏风习习而过,天边那一轮孤月在浅灰色的云雾中若隐若现,只将几抹浅淡的光照在墙上,白玉宫灯渐渐泛黄,在不禁意间将几抹余晖投射到宫门的琉璃红砖上,竟渗出一抹浅白色的光,孤独地笼罩着这凄清的宫殿。
洪倾雅带着侍女走进批政殿,她穿了一件绯红的华丽云裳,头上缀满了闪闪的玉翠珠钗,极为明艳动人。
“臣妾恭请陛下圣安!”
司马仲将她从地上轻轻地扶起并温声道:“爱妃请起。”
“陛下,你有好些日子没来臣妾宫里了,陛下是不是不喜欢臣妾了。”
司马仲满脸笑意的看着她道:“瞧你这话,朕怎么会不喜爱妃你呢,只是朕这几日一直忙着处理边塞政务,这才疏忽了爱妃。”
雅贵妃一把靠进司马仲的怀里,仍是带着娇嗔的语气说:“陛下,您这样可是引得臣妾好生思念,连我们的恪儿也是一直吵着要见父皇。臣妾不管,陛下一定要好好补偿臣妾,不然臣妾可不依。”
司马仲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瞬间眉头微皱,似有不悦之色。他其实并不喜欢像雅贵妃这样矫揉造作的女人,反而更喜欢温柔如溪,寡言淡漠的皇后乔云蝶。
司马仲又扶着她的双肩温柔地说:“爱妃,你看,这桌子上堆满了奏折,朕实在太忙了,所以才没有去你的宫里,这段日子冷落了爱妃,是朕的不是,爱妃别生气,别生气!”
洪倾雅故作生气道:“哼,陛下要是不好好补偿臣妾,臣妾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司马仲虽然已经很不耐烦,却仍是温声道:“好了,今夜朕便去爱妃宫里,让爱妃好好给朕解解乏。如此,爱妃便不会再生朕的气了吧。”
他大声吩咐内侍道:“来人,摆驾雅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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