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月,李柏终于等到了季怀冬的电话,此时的李柏头发已经剃光了,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白,那天他亲自去火车站接季怀冬时戴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帽子。
北厘市季怀冬曾经只在那里待了半年,看着李柏奇特的造型,他眼中带着几分探究,李柏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以后也没办法找你了,我最近化疗,国内的新技术,治愈的几率也不知道,反正我老头就像让我试试,看我能不能成为一个医学奇迹。”
季怀冬也终于知道那天李柏来找自己的目的了。
他自觉没多长时间了,想要用最后这点时间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来之前季怀冬把母亲送到了南鸠市的医院,那里有专门的护工,况且季母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不怎么好在医院里面也放心一些。
餐馆里,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正在低头看着菜单,季怀冬和李柏推开玻璃门进去,男人抬起头,看到他们,嘴角有了一丝淡淡地笑意。
坐下后,李柏给介绍到,“这是陆源,我以前的朋友。”
又给陆源指着季怀冬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一个十分优秀的合伙人。”
两人打了照面,交流了一些学术上的问题,季怀冬道我:“其实,我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打理这些事情,我尽己所能,把空余的钱投资在你这里。”
当然季怀冬赌不起,所以他只能将家中余钱的一半交给陆源,这人是李柏介绍的,应当是个靠谱的人。
饭后,三人又交流了一会儿李柏还要回医院,就先散了场。
季怀冬没在北厘市待太久,他走的那一天下着小雨,夹着一些细碎的雪花。
车站前,李柏穿着东北大棉服,揣着手,整个人滑稽又虚弱,“我来送送你,谢谢你还能相信我。”
李柏笑了笑,继续道:“可能,下次你来就接不了你了。”
季怀冬有些不忍,“说什么胡话?祸害遗千年,你这个祸害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柏就开始咳起来,面容苍白,季怀冬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顺气,缓过来后,李柏好没气道,“想什么呢你?我老头在国外安排好了要去国外治疗。”
此时车站的广播响起,季怀冬赶紧和他告别,“谢谢你,能介绍这个机会给我,祝你早日康复。我先走了啊。”
他急急忙忙的走了,身后的李柏扬起手臂,挥了几下,看着季怀冬越来越远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再见了啊季怀冬。”
“下辈子见。”
……
回到南鸠市,季怀冬先去了趟医院,医院的消毒水味很重,季母这段时间被照顾得很好,同病房还有个老太太,老太太很爱聊天,因此季母过得也不算枯燥。
接近年关,季怀冬准备好了年货,在小院子里和季母过了个平平静静的年。
后来的两三年,季怀冬有空了就去北厘市,跟着陆源学到了不少东西,但终归是没有系统的学过这些东西。
季怀冬虽然聪明,但很多时候由于前面落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有些东西不是很能理解。
陆源就建议他去参加成人高考,专攻金融方面。
但是,此时季母的身体状况江河日下,季怀冬连着半年没去过北厘市,季母一直待在南鸠市的医院里,她的记忆力衰退的非常快。时常连季怀冬几岁都会忘记,以为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看着成年季怀冬,说,“小伙子,你知道我儿子在哪儿吗?他大概才两三个月,离了妈妈可怎么办?”
季怀冬一边强忍着泪水,一边给她整理着头发。
以前季母的一头发总是乌亮乌亮的,这几年病痛的折磨,她的头发枯槁。
一次夜里,季母醒过来,突然就清醒了,嘴里念念道,“怀冬啊,妈的骨灰一定要带回家去,跟你爸葬在一起。”
她拉着季怀冬的手,招呼着他给自己换上好看的衣服,梳好了辫子。
一直喋喋不休的说,季怀冬安静的听着,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清晨,阳光透过层层薄曦洒落,季母躺在床上才慢慢睡去。
嘴角带着一丝淡然的笑,季怀冬看着自己的母亲,耳边响起她临终前的话语,“怀冬,妈妈没办法陪着你走接下来的路了,这几年妈妈也拖累了你。人任何时候都要向前看,你回首总会伤身伤心。李柏我看着也是个很好的孩子,谁年轻的时候都会犯下过错,妈一直都没有怪罪他,你下次见他的时候跟他说一声。我也知道,他为了补偿我们,做了中间人,让你跟着别人工作。”
“婚姻方面,我向来不强求你。你自己看着就好。”
“儿子,妈妈先去找你爸了。”
那些声音苍老,但温柔,看着母亲满是皱纹的脸,渐渐弱下去的呼吸,季怀冬跪在病床前。
护士来查房,发现季母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就招呼人来,将季母送去火化,季怀冬一个大男人哭的站不起身来,他匍匐在地,声音哽咽道,“能不能,再让我和她待一会儿?”
护士看着眼前的场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退出房间。
季怀冬抚摸着季母的脸庞,亲吻她的额头,“妈妈,再见。”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到了连镇,季怀冬身着孝服,亲自将自己的母亲与父亲合葬。
收拾完连镇这边所有的事物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他去看了班主任,就离开去了北厘市。
季怀冬坐在火车上,看着往后退的景色,一直沉默着。
面前的茶杯冒着热气,几个看起来不像好人的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站在他们这节车厢里。
季怀冬本来自顾自的喝着茶,此时也不动作。
几个人看着这节车厢里的人都很老实,低眉顺眼,不敢惹事的模样就逛了一圈又走了。
季怀冬松了一口气。
北厘市。
季怀冬出了火车就看到陆源穿着黑色衬衫和西裤,一边打电话,一边时不时的朝车站这边看看。
季怀冬走到他面前,陆源挂掉了电话,两人相拥了一下。陆源帮他拉着一个行李箱,问他,“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简单吃点儿吧,下午我就跟你去公司。”季怀冬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他道。
陆源也没有客套,“那行,我带你去吃一家牛肉面,离公司挺近的。”
陆源开着车,季怀冬坐在副驾驶。陆源回忆道:“这家店是我跟李柏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有的老店铺,那时候李柏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我是他远房亲戚。”
“他不想吃学校食堂的饭菜就硬拉着我出来,每次都去这家面馆。”
“你说他不挑嘴吧,确实挺挑嘴,可你要说他挑嘴吧他又在一家面馆就这么吃了三年。”
“后来我才知道,他妈妈上学的时候曾经在那家面馆里兼过职,小时候吃过,他妈在他八岁的时候就走了。小的时候我还见他天天抱着他妈的相片哭。”
陆源讲完了,季怀冬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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