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知愚这趟出门有些倒霉。
先是在布拉格开往布达佩斯的火车上被假扮的列车员骗了25欧,然后就是当她准备就餐的时候才发现,钱包居然不见了。
这对于只身在国外的金知愚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更重要的是,她不太记得自己把钱包落在了哪里,或许是火车站附近的咖啡厅,或许是搭乘的的士,又或许,是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总之,她一路只顾着摆弄单反拍照片,等她饥肠辘辘的反应过来时,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好在里面钱不多,只有三百欧元,除了一张十分重要的照片,其他重要的证件她习惯性贴身放着。而现下比较迫切的是,她需要找到能够兑外汇的银行,以解决目前自己必须解决的资金问题。
想法很丰满,但现实却很骨感。第一遭出门穷游的金知愚很快就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匈牙利人民虽然格外友好,但英文普遍不怎么好,这厢金知愚的匈牙利语词汇量又太少,英语口语又很弱,于是双方站在那里互相鸡同鸭讲了半晌,两相都听不懂对方的地域式英语口音。
然而就在金知愚无奈的打算放弃的时候,忽然就有人拍了拍金知愚的肩膀。
金知愚一回头,就看到身后站着个个子很高、肤色跟她相同,眼晴也跟她一个颜色的男人。金知愚不太确定他是不是中国人,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长相倒是不错,带着一幅黑框眼镜,一身休闲装扮,个子很高,金知愚一米六七的个子站直了身体,也才堪堪到他肩膀的位置。不过他的那双眼睛着实漂亮清澈。瞳色幽深,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漂亮的男人来搭讪她一个独身女孩儿,这很危险啊!
金知愚心生戒备,刚打算再退一步,却见那人亮出她的钱包,看着她笑了起来:“中国人?”
金知愚眼睛一亮,瞬时便接过钱包,前前后后仔细翻看,确定照片还在之后,她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谢谢!”金知愚长抒一口气,向他道谢。又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却也不得不佩服他,“你怎么不猜我是韩国人或者日本人?”亚洲人的长相不仔细看,其实很难分清楚是哪国人。
那人耸耸肩,笑了起来,面容明亮又好看:“你刚刚向旁边的匈牙利人寻求帮助的时候,我有听到。”
虽然这么解释也合理,但金知愚总觉得怪怪的,哪里不太对劲儿,于是警惕的看他一眼,问道:“不过,我的钱包怎么会在你手里?”听他说话的样子,似乎观察她已经有一会儿了。这个……该不会是跟踪狂吧?!
对方并不知道她的这些心理活动,听到问话只是笑了笑,推了推黑框眼镜,朝她友好的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晏之,ucberkely建筑系硕士,纯正友好的中国人。至于你的钱包,金小姐,当我发现你将它遗失在咖啡厅的时候,我的确是有打算追出去,但很抱歉,金小姐你貌似一心沉迷于拍照,并没有听到我在叫你。那么……出于好玩儿的心理,我只想看看金小姐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钱包不见了。so……iamsorry!”
金知愚挠挠头,这才记起自己之前貌似的确有听到过身后有人在喊pleasewaitamoment,但那会儿她心不在焉,也没怎么把这些放在心上。
这样想来,他口口声声金小姐的喊着,应该是已经看过她钱夹里的相片了。
金知愚想起了一些事情,又有些默然,低低道了声谢,随即打算转身离去。沈晏之却不屈不挠的跟了上来:“生气了吗?sorry!我只是出于好玩和好奇的心理,才晚一点归还你的钱包。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让你饿着肚子在陌生的街头求助……”他的语气带着歉意,但表情却并不是这样,眼底深处带着一种似乎天生而来的距离感。这就让金知愚更加抗拒他了,不停的说着,我没事,我很感谢你,真的没有生气。
但这个叫做沈宴之的男人,却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
金知愚有些烦了,抬头睥了他一眼,强压着心里的不适感说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没控制好脸上的表情而已,跟你没有关系。还有,非常感谢你归还我的钱包。能在这里遇到中国同胞,我也蛮开心,蛮幸运的。但是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不能再陪你聊天了。”毕竟在匈牙利的亚洲面孔还是非常少的,能在这样的状况下遇到,更是好运气使然。
旁边的沈晏之闻言,露齿一笑:“既然不生我的气,那看在我为了还你的钱包辛苦追了你这么远的份上,请我吃饭吧!正好……”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派理所当然,“正好我也饿了。”
金知愚往背包里放钱包的手一顿,愣住了。
什么意思?她这是……被人讹上了吗?
一个小时后,当金知愚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吃相优雅、衣装得体的男人,很难把刚才那个推掉她给的小费,厚着脸皮硬要让她请客吃饭的人联系到一起。
“请问沈先生,你真的……没钱吃饭吗?”一道传统红椒鸡,一道土豆牛肉,一份霍尔多巴杰肉煎饼,还有一份rétes!关键匈牙利菜的份量都不算小,他能吃得完吗?金知愚又看一眼自己面前的一份牛排一杯红酒,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或者是,这一切都是在她在做梦?这场旅行压根儿就是她的错觉吗?
沈宴之闻言笑了笑,道貌岸然地放下勺子,擦了擦唇角:“确切的说,是在72个小时之内,是没钱吃饭的。”他话倒也说得爽快实诚,实诚到金知愚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起来真像个傻子。
“why?”金知愚犹豫了一下,忍下了那口气,摸摸自己大出血的钱包,感到肉疼。
“becauseiamverypoor。”沈晏之一脸无辜的摊手。
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堵得金知愚无言以对,只得翻个白眼,调头拿自己的牛排使劲切着泄愤。
你穷!老娘也穷好伐!看你穿得人五人六人模狗样还算个得体的,敢情就是个骗子!专门欺负独身在外的漂亮小姑娘是不是?!金知愚这么不要脸的想着,抬头愤愤地看着沈宴之,开口道:“所以呢?!”
沈晏之慢理斯条地抿了口红酒,笑盈盈地道:“那么,接下来这两天三夜,就麻烦金小姐多多指教了。”
金知愚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如果拍案而起不会被人注意的话,金知愚早就想掀桌子了。
“no!”但是她还是压下了躁动的脾气,将动作转为用压低的声音来抗议。
凭什么啊!就凭他归还了自己的钱包就可以如此明目张胆的讹她吗!金知愚觉得这个人脸皮是不是太厚了点!
沈晏之继续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明晃晃的八颗白牙刺痛了金知愚的眼睛:“鄙人不才,精通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等,对于匈牙利当地的马扎尔语,虽说算不上精通,但应对日常已经足够。在金小姐呆在布达佩斯这几天,我可以担任向导及翻译,而金小姐,只需支付我每天食宿费用即可。”
金知愚坚定地摇头:“不行,你太贵了!”她自己就能解决的事情干嘛要再花钱雇一个人?她又不是钱多烧得慌。况且……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布好的菜,觉得够三个人吃都没问题。这么能吃的翻译,她可雇不起!
沈晏之只是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镜:“金小姐,请相信我,没有比我更物美价廉的翻译了。”他从金知愚的穿衣打扮,吃饭价位以及语言种种方面分析出,她身上剩的钱不多了……绝对请不起一般的向导。
诚然,金知愚也确实是请不起了。做为一个向来有多少花多少的人,她口袋里能有余钱才叫一个怪。
金知愚有理由相信,世间所有不约而同的相遇都是孽缘,譬如,她和沈晏之。如果她不来匈牙利,也就遇不到沈宴之,遇不到沈宴之,也就不用管他一顿饭,不用管他一顿饭,也就不用……
总之,言情小说都写不来这么巧合的情节,但她偏偏遇到了。更奇葩的是,金知愚后来深深觉得,他们这场缘份,大概是场虐心虐身的大剧,先是沈宴之虐她的钱包,接下来就是……老天爷虐沈宴之。
物美价廉的沈晏之沈先生履行了自己做为一个向导的承诺,他似乎对建筑的风格类型很熟悉,从起源到建风格到建筑设计师的过往再到历史悠久的人物故事,说起来滔滔不绝,听着倒是很有意思,只可惜金知愚对建筑什么的东西熟悉度不是很强,听过即忘。
然而,似乎是应了那句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的报应,沈宴之在一路带领金知愚参观了诸如国会大厦,国家大剧院,以及著名音乐家李斯的博物馆,并做到了一个翻译应尽的职责之后,终于自食恶果,开始闹肚子了。
不清楚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这下金知愚是真的甩也甩不掉他了。只能恨恨的一边找医院给他看病,一边照顾他。
虽然生病了不舒服,但是一向养尊处优似乎没有受过什么苦的沈先生,仍旧紧持要脱完衣服洗完澡再上床睡觉,简直就是金知愚的克星。
彼时已是夜里,金知愚背着单反,拖着身无分文的沈晏之来到酒店,还要像个老妈子一样给他脱鞋,喂他吃药。忙完了这些,金知愚闲下来一想,凭什么呀!我又不认识这人我干嘛这么好心?!恨恨的看一眼床上的沈宴之,金知愚心想,啊,真想把这厮拖出去喂狗!
沈宴之病着,嘴上却仍旧不肯放过她:“金小姐,我们俩是不是就是中国人常说的八字不合?不过就是让你请吃了两顿饭,结果,我已经拉了一天肚子了。要不,我让你换一种报恩的方式怎么样?”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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