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知愚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气得牙痒痒。
这家伙是看她好说话开始蹬鼻子上脸了吗?
这么一想,金知愚又愤愤的踢了一脚在床上挺尸的沈晏之:“我回我的房间了,不到明天早上不许叫我!”莫名其妙的一天遇到莫名其妙的人连她自己也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金知愚说完,头也不回的打算离开,床上虚脱到脸色苍白的沈晏之忽然哑着嗓子开口:“小鱼,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沙哑和不安,但是天生带着迷惑性的声线仍旧是轻易就能俘获一个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再加上这样示弱的话,任谁一听大概都会心头一软。然而,他偏偏遇上的是金知愚,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永远都保持清醒头脑绝对不会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金知愚。
小鱼……
小鱼!
金知愚猛的站住,回头,三步跨到沈晏之床头,揪起他的衣领子将他拉离温暖的大床,异常冷静且克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小鱼这个别称?你认得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她连珠炮般地发问,带着压迫性,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沈宴之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这样紧张,一时竟然有些怔住。
而小鱼是金知愚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唐棠给她取的别称。
因为中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金知愚特别喜欢玩水,游泳,一到了水里,就仿佛变成了游鱼一般,好像那里才是她人生的主场,从此以后,小鱼成了唐棠对她的爱称。而金知愚确定,她活了这二十多年,没失过忆,没摔坏过脑袋,也确然没见过沈晏之这个人。那么,他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个别称的?
沈晏之被她的力道猛得晃得有些头晕,声音瞬间便冷了下来,沉声道:“金小姐,我确实不认识你我也没有跟踪你!我只是看到你钱包的一角写着英文字母yu,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金知愚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回事。脸上沉着的表情瞬间怔住,金知愚一时间尴尬的松了手,沈晏之重重地摔在床上,哼哼了两声:“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金知愚沉默半晌,讷言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金知愚,大智若愚的愚,不叫小鱼。”
“愚也念yu,鱼也念yu,都一个意思。”沈晏之揉了揉眉心,乱攀文字关系,缓和了下口气,笑道,“我可以叫你小鱼吗?”
金知愚抽了抽嘴角,原本想揍他一顿,想了想自己这花拳绣腿,对方又面带菜色,又忍了下去。这个人,说着和唐棠一模一样的话,有着和唐棠一样的性格,所以,看在唐棠的面子上,忍了吧。但是称呼的事,她坚决不会让步。
“不可以,这个名字,是只属于一个人的专有称呼。”金知愚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有,沈先生,我们只是雇佣关系,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雇员,我才是雇主,所以,我照顾你,是出于道德,不照顾你,是出于本分,对我示弱没用。更何况,我也不喜欢弱到害怕一个人睡的男人。”
沈晏之面对这种谜之尴尬的场面,倒也十分淡定。他坐起身子,微微靠近金知愚,神情异乎寻常的严肃:“不,我并不是在示弱,我只是在委婉的表达我的爱意。我是想说,金小姐,我喜欢你。”
他仰起头,迎上她有些压迫性的目光,像是勇敢的战士,英勇而无畏的面对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我对你,一见钟情。”
金知愚此人,生平最讨厌轻浮又莽撞,装逼又自恋,没事就喜欢撩拨小姑娘的男人。
而沈宴之,统统中标,连个缓冲的余地都不带有的。
金知愚的人生二十余载,喜欢的事很多,讨厌的事也很多,不过大多堪堪停在一个她可以容忍的度上。但是偏偏,沈宴之踩中了她最讨厌的部分,那就是恶俗万分的一见钟情戏码。所谓的一见钟情,以戏剧的形式出现在偶像剧里,她尚有一分可以接受,最多起点鸡皮疙瘩,恶心的当天吃不下饭,但如果出现在她身边,很抱歉,她能做的就是立刻转身离开和他永远说再见。
金知愚长到这么大,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感情,她始终记得当年母亲还在她身边时,对她说过的话。她说这世间所谓的一见钟情,大多钟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的脸蛋及身材。这是人的本性,所谓爱美趋向,古来有之。但这世间大多数的美,都是不长久的,比如玫瑰,又比如漂亮的人。更如同早些年,她的父亲年轻时对她的母亲一见钟情,山盟海誓,花前月下,等到妈妈怀了她的时候,父亲又很快的和另一个温柔贤淑,貌不及母亲的平凡女人结了婚。
一见钟情是烈火,是锋芒,不过都是男人欺骗女人的手段而已。
信了的人最容易被灼伤。
可她生来就不喜欢受伤,所以,她才不要信。
金知愚打定了主意,出于人道主义,亦出于同胞之间互助,她愿意帮沈晏之渡过这三天的难关,除此之外,她不会再多听多说一句。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天晚上的金知愚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沈晏之自此安安静静的陪着她游玩了两天。
他们陆续参观了伊丽莎白大桥和马加什教堂,据说那是茜茜公主当年加冕为匈牙利王后的教堂。虽说沈晏之这个人本能的引起了金知愚的讨厌,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解说相当生动有趣,说到激动处,他还会冲金知愚撩人的笑着,惹得金知愚一脸嫌弃的和他拉开距离,以免自己也被别人当作神经病。
虽然可以肯定金知愚是个不解风情的钢铁直女,但是当她面对美丽的画面的时候,她的眼神和整个身体都会变得很柔和,仿佛带着光一样,柔化了性格的棱角。
而沈宴之同她讲起博物馆里各类东西的渊源的时候,她的目光也会变得很柔和,一直认真的听着,认真的拍照,目光专注的样子,就像在欣赏不朽的名作一般。所以,这一天走下来,她手里积攒下了很多漂亮的照片,那些定格在相框里的光和景,人和物,比之将它们创造出来的主人而言,反倒更多了一份柔和跟洒脱。
当然,不出意外的是,沈宴之这一天,又是在拉肚子中路过的。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失态的时候。”他扯了扯衣领,再也顾不得是不是不够优雅,脸色苍白的冲金知愚苦笑一声,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矿泉水瓶子,拧开了,把手里的药丸拢到一起,快速吃进嘴里,然后仰头咕咚咕咚的喝水。
失去了之前那种一丝不苟的严谨,此刻的他,仿佛才总算脚踏实地,成了一个真正的凡人一般。但不得不承认,即便落地成了凡人,他也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凡人。
金知愚端详着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被这么个漂亮的男人一见钟情,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件能让人窃喜的事了。
毕竟,她从小就没有男人缘儿,这辈子接触过的异性,除了爷爷和爸爸,再多一个就是诸葛周瑜和胡思木这两个奇葩了。啧啧,还真是就属沈宴之最好看了。
金知愚这么想着,心中的不悦稍稍压下了些许。
见金知愚看着自己走神,沈宴之笑了笑,摘下黑框眼镜,再度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金知愚,你真的不打算换种报恩的方式吗?我怕没等你请我吃住够三天,我可能就因为拉肚子太严重脱水致死……”
金知愚:“……”
那句你滚还没说出口,酒店房间的内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金知愚见沈宴之行动似乎不太方便,自顾自的便接了,谁知她刚一开口,对方便从纯正的英语,换成了极其难懂的西班牙语……
当然,金知愚并没有小说女主角的金手指,她并不会西班牙语,甚至听也听不懂。但是对方这种忽然换语种交流的方法,着实让她很不爽。
金知愚觉得,这人,大概是有病吧……
见金知愚握着电话脸色莫测,沈宴之连忙道:“还是我来接电话吧。”
金知愚顺手就把话筒递了过去,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意识到这里有什么不对。内线电话,不都应该是从这个酒店里打进来的吗?可是沈宴之说他并没有朋友在这个酒店,那难道是前台在跟她开玩笑吗?
金知愚愣了愣,回头看了沈宴之一眼,刚好他也抬了头看向她。这一对视,金知愚顿时老脸一红,也顾不得想很多事,匆匆的关门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金知愚抱着手机开始跟唐棠跨国视频。镜头里的唐棠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国内的天气已经渐渐炎热,透过唐棠所在房间的窗外,可以瞧见外面昂扬的绿意和花朵的缤纷色彩。唐棠问她什么时候回来,金知愚嘿嘿傻笑了几声,说着:“快了快了,再有两三天就回去看你啦!这次我拍了很多好东西呢!”唐棠这才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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