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会再见的,小宝贝。”
游陌笑着转身,接着就是一阵飓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扫过他站着的那处,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空气里还停留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一股松香。
“哥哥!!哥哥!你没事吧?”天真懵懂的小娃娃不死心一般,继续高喊着。
钟裘眼睫眨动几下,他伸手轻轻地摸上自己的唇,上面还停留着对方唇上柔软的触感。
下意识地轻轻摩挲几下。
眉心微微的皱紧。
似乎那脆弱的人儿刚刚被毒蜘蛛咬了…
“你和那蛇精碰面了?”小孩头顶翠绿翠绿的嫩芽来回摆,招手一样。
没有察觉出男人的出神,只是继续问。
话掷在空气中等了半天也没有人答,那嫩绿色的小人伸出一根指尖,轻轻地戳了戳钟裘的手臂。
被戳中的那处却像是被什么轻轻挠起来一般,开始麻痒起来。
“啊?”
钟裘回过神来,他避开对方的视线,伸手挠着自己的手臂,往钉在墙上的剑那处走。
火焰已经熄灭下去,刚刚烧出来的火似乎是鬼火,将那蜘蛛精烧的一干二净的。
被小娃砸开的那个洞透出洞穴外明媚的天,露出一丝阳光,洒进黑漆漆的洞里。
钟裘眯着眼睛,他拔下剑,伸手拍在小孩头上,轻轻地揉一把。
“走了。回家。”
山路依旧坎坷,可是与先前经历时的心境完全不同,何况旁边有一个强悍的存在。
一遇到不平整的路或者是阻拦住的岩石,小孩的手心里就蹦出一节节的藤蔓,碎裂开来的石块儿轻轻的砸在了钟裘身上,他还在想事情。
“我马上就不是小山药精了!!我要进化了…”翠绿色小人脆生生地开口。
颜色都不是灰扑扑的,我已经是翠绿翠绿的了!!
“嗯…”钟裘依旧心不在焉。
“…听闻望角山下压着的那蛇精前些日子逃出来了?”
云层笼罩着的天际,在轻飘飘的云朵之上建着一座华丽的宫殿,宫殿里走动的人身着白色长袍一尘不染,眉心一点红色眉心痣,手托浮尘,气质凛然。
大殿议事厅里回荡着主座的问话,那声音没有掺杂着任何的感情,视线落在大殿首座白发男子的身上。
那男子微微低垂着头,手里端着一杯茶,抬起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听到问话,掀起眼皮瞟了一眼,随后淡然的放下茶杯。
“确实有此事。”
他语调不高,兴致也没有多浓郁,回答的话里不冷不淡,没有掺杂着任何感情。
“帝君想知道何事?”他顺着问了一句。
“曾经你还未飞升,身边养着一只银蛇,威风凛凛,极为漂亮。”帝君的话顿在这里,他嘴角含笑,扫了大殿里众人一圈。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低垂着脑袋,不敢做声。
“后来那蛇死了,为了本尊。”男子兴致不高,神情恹恹的。
“或许他没死。”帝君开口。
原本低垂着头的白发男子突然微微抬起头,他瞳孔里闪过一丝光,随即转瞬即逝。
“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帝君不必担心。”
男子起身,冷淡地扫一眼主座上的男人,拱手作揖,动作格外懒散:“身体有恙,先行告退。”
他起身,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视地转身走出了大殿。
大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主座上的男人盯着渐渐离去的背影,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勾唇轻轻笑着:“那便散了吧。”
等主座的男人离开大殿内才响起低声的议论。
“…莫不是那蛇精就是之前离渊上神一直想着教化的那个?”
“我可是听闻了的,当初上神飞升,那小蛇精本该也一同升上来的,历天劫的时候,被上神果断抛弃了…神位可是只有一个…”
交换着眼神,彼此眼里都藏着意味深长,没有开口吐露出真相,偏偏都是心知肚明的。
天宫景象繁华,嫦娥们相互簇拥推搡几把,娇娇悄悄地笑,他们手上提着竹篮,里面还放着个头大,水分足,粉嫩漂亮的仙桃。
个个脸上飞着两抹粉红,娇羞地看着从远处大殿内走出来的白发男子。
那人腰间别着一把威风凛凛的长剑,目不斜视,眉目间染着清冷的疏离感,将人抗拒在千里之外。
总归是周身气场冷的吓人。
在那白衣仙人靠近的那刻,一群打闹嬉笑的嫦娥推着其中一名女子,轻巧地跳到了对方面前。
“离渊上神!”小姑娘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白发男子驻足,他掀起眼皮,唇抿着,眼睛里蕴藏着一片安静的海,没开口接话。
“…额…你回来啦?”姑娘有些尴尬,两只小手纠缠在一块儿,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旁边恰巧散会的仙人们都从大殿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场景无不心知肚明,其中两个白衣仙人手中摇着折扇,嘴角挂着轻佻的笑。
从一旁路过,大声讨论着,话语里没有指名道姓,可处处都在戳着对方的脊梁骨。
“咱们天宫里那些个娇俏的小仙女都得瞅着那些个无欲无求的仙人去嚯嚯,人家可没兴趣去谈情说爱,空闲的时间可是得去教化蛇精的……”
这话轻飘飘的落下来,离渊上神眉角未动,他挑眼尾,扫了对方一眼。
“还有事吗?”他直接了当的回对方的话,面上波澜不惊。
“我…我……我喜欢仙君!”小脸变得通红,一双手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竹篮,头快埋到胸口去了,隐约可以看到颊边迅速泛红,随即整张脸都红透透的。
这一声落下的格外轻巧,可两人就站在大殿外,不少路过的仙人都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哎呦喂…我可真酸呐……”那两个手柄折扇的男子扭头阴阳怪气起来。
突然从四面八方刮起一阵风,直直朝着那两位看戏的仙人袭去,对方躲避不及,抬手用折扇挡下攻势的那刻,有人一脚踹在了他们的后背,往前扑腾一下,趴倒在地上。
离渊上神面无表情,他收回腿,安静地看着一边脸红得要燃烧起来的女子。
“你。”
他顿了顿。
“好好修炼。”
却是说。
话落下,又卷来一阵狂风,在原处站着的人瞬间就消失不见,就留下一众仙人,和那几乎要羞愤欲死的小仙女。
懒得掺和,直接开遛。
钟裘的小茅草房在山腰上,屋子里收的格外的干净,门外架着竹节,翠绿的幼苗缠绕过竹节攀爬开来。
山脚下就是他日复一日守着的村庄,就等着那出逃的蛇精为祸人间时,他便要出手了。
幼苗下一个绿色衣裙的的小人在勤勤恳恳的耕耘,每天想方设法着给那一树的葡萄催熟,蹲在藤下开始冥思苦想。
该想这些什么办法,他只是想尝尝葡萄的味道。
听钟裘说,他从痒兮兮的山药进化成了葡萄藤。
可以结果子的那种……
他托着自己圆润的下巴,聪慧的眼睛微微眯起,斜眼撇着茅草房窗口的白发男子,对方正在发呆,拖着下巴,盯着窗外,可以看见对面一座墨黑色的山。
他家哥哥怕是着了那妖精的道,被迷惑到神魂颠倒了。
自从那日从洞穴里逃出,钟裘整日拖着下巴,盯着窗外发呆,今日也是如此。
他桌面上放着一堆烹茶的用具,冒着晕晕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腰间的配件突然一动,没来得及反应,耳边便响起一道声音,清清冷冷。
“已经有些时日了…他…还没找到吗?”
钟裘回神,盯着桌面的茶,里面映出小半张脸。
“我们有碰面。”神色淡淡。
自那日后,钟裘有好好思索当时发生的一切,未免有些太过于凑巧。
而此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潜意识里总是想要遵循着这个素未蒙面的男人,仅仅只是听到声音,可是总归是让他不由自主的臣服。
“法宝已经给到你…那小娃娃是帝君派下来辅助你的,他只顾降妖,你得把人给我带回来。”
一字一句平静的从唇齿间吐露出来,那边便渐渐安静下来,许久后都没再有声音。
已经掐断了通传。
钟裘眉毛微微皱起,他扭头看着窗外蹲在葡萄藤下的绿油油小人,那小家伙的眼神压根就藏不住,偷瞄的样子格外有趣。
可偏生怎么瞧都虎头虎脑的,教遍了也还是只会一个劲“哥哥!哥哥!”的叫。
那人的意思已经下达的格外明显,小娃娃是按照帝君的指令来降妖的,自己被派遣下来赋予了重任,目的却是阻止。
他得把人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脑海里猛地晃过对方轻佻着眉笑着的模样,眼睛亮晶晶的,像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他。
不觉面红耳赤。
某处洞穴里,绫罗绸缎,依旧是一张精致的大床,被无数其珍宝保环绕着,闪亮的夜明珠照着床上躺着精致的人儿,他拖着下巴,打趣似的看着平摊在床上的画本。
一双赤足抬起,前后摇晃起来,叮叮当当的翠响在洞穴里回荡。
看到某处他轻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就是童真无邪的山中精灵。
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袍,明是一个格外正经的颜色,在他身上怎么也瞧出一丝欲来,包裹在素色下的精致华丽。
惹人堪摘。
从暗处走出来一名男子,墨色的发,瞳孔是暗红色,他沉默地走到床边,突然伸手攥住了游陌的脚踝。
在对方迅速反应过来的那刻。
“别乱动。”
他开口,声音暗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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