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召开会议，主要谈的是出口与采购。”
“出口这方面，我省订单数量和贸易额，有了显著增长。”
“今年上半年，一般贸易进出口比重持续提升，对主要贸易伙伴进出口保持增长。”
“……上半年，我省对东盟、欧盟、米国出口量，有了爆发式增长。”
“再一次证明了我省外贸出口的生产能力以及潜力。”
雷大招说了一堆令人振奋的“废话”，下面的厂长、企业代表听的昏昏欲睡。
因为，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和这份出口成绩没有多大关系。
又不是自己被表扬，匿了匿了。
倏然，雷大招语气一转：
“然而，眼下，国内货币呈现贬值趋势。”
“根据中央的指示，今年居民消费购买力比较强，海外市场对生产和生活端的供给需求都是比较强烈的，这将支撑下半年出口继续保持一个较快的增速。”
“反观我省，出口商品还主要集中在机电产品和劳动密集型产品。”
“可以看出，我们仍然与发达国家有很大的差距。”
“特别是，我省的主要出口业绩，都集中在个别企业身上。”
“我知道，有些企业会说，自己不是做外贸出口的，这出口业绩和自己没关系。”
“是，有些厂的16确没有创汇的本事，偶尔花点外汇没什么，但也不能因此乱花外汇。”
“我今天也就不点名批评，但事情我必须说清楚。”
雷大招语气提高了一倍：“公派是让你们去学习的，适当购物也不是不行。”
“可有些人啊，花了小一万，竟然给我买了电吹风和电风扇！”
“是觉得自己钱多，还是觉得有公家报销，就不把钱当钱了？”
“还说是什么负离子吹风机，无扇叶电风扇。”
“咋滴！加了两个高大上的名字，价格就敢给翻倍的卖？”
“国内不是没有进口的小家电，人家顶多卖一千、二千撑死了，哪有像这样往死里宰的。”
……
现场，有两个人十分尴尬。
一个是黄圣星，因为买电风扇和吹风机的人，正是他。
“章长鹏这个饭桶，真是把我坑惨了，这种东西怎么能走报销！”
“不知道去黑市换一点外汇回来，把窟窿给补上嘛！竟然直接走审批流程，还想着报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黄圣星自然是不差这点钱，这些年来，他没少贪。
这些年，厂子是一直在赔钱，但身为厂长的他，小金库日渐充盈。
少说也有五六百万了。
所以，黄圣星是完全不会心疼区区一万块钱。
这次掏钱买那什么戴森吹风机和电风扇，还不是出国去欧洲留学回来的女儿，非要自己买。
说什么国内根本买不到，欧洲也很难买到，让自己帮忙去东瀛看看。
哎，就一个女儿，黄圣星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给买了。
哪想到最后出了纰漏，成为了被批斗的对象。
另一个感觉尴尬的人，是陈光平。
作为陈家年纪最大，同时也是最有文化和最有官瘾的人，陈飞进直接让他担任东方红集团的书记。
私企也是能有书记的，可以理解为集团特色。
陈光平平日里的工作，就是开会，向领导汇报工作，汇报情况，同时传达省里的指示。
作为书记，陈光平自然对集团内部的情况比较了解。
特别是对出口有着突出贡献的产品，都是了然于胸。
在听到雷大招说，某人从国外花了小一万买回来电吹风和电风扇的时候，陈光平有种不好的预感。
“应该是别的国外品牌，谁会那么傻，跑到国外买我们东方红的家电。”
陈光平如此安慰自己。
可雷大招的下一句话，让陈光平不淡定了。
“怎么这么巧，也是负离子吹风机和无扇叶风扇？该不会是我们集团卖的产品吧~”
陈光平努力回忆公司内部报告，似乎国际市场还没有哪家厂子卖同类产品吧。
陈光平记得，集团还专门申请了很多专利。
雷大招在上面越说越生气：
“有些厂啊，别打着采购研究的名义，给自己买买买。”
“你们买了那么多国外进口产品，模仿出几个像样的东西来了？”
“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啊！”
“你们太让组织失望了！”
“连抄都抄不好，别说走出国门，你们倒是给我占领国内份额啊！”
“别跟我说，国内市场不好干，各地地方保护主义严重。”
“这里我要重点表扬人家东方红集团，人家不仅出口创汇，产品卖到世界各地。”
“就连国内，都是抢着要他们的货。”
“你们自己去大街上看看，去火车站看看，每天全国有多少商贩、老板跑到我们榕城进货！”
“你们再看看，有多少人守在人家东方红集团厂门口，等着人家出货。”
“我去人家厂的招待所和宾馆看过，人家那里天天爆满，一房难求。”
“就连普通老百姓开的民宿、青年旅社，也是一床难求！”
“好好想想，人家为什么能把产品做的那么好，卖的那么火。”
“人家有靠低廉的产品创汇吗？”
“人家有靠山寨别人的产品卖货吗？”
“人家有抱怨产品卖不出去吗？”
……
在雷大招的痛斥下，一些企业领导羞愧难当，一些领导则是羡慕嫉妒恨，还有一些领导则是无所谓。
终于，雷大招说累了：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现在请东方红集团书记陈道平上台发言，分享今年上半年，他们的出口创汇的成功经验。”
在掌声中，陈道平迈着踟躇的步伐，用比平时慢得多的步伐，走上了演讲台。
底下的企业领导、老板，看在眼里，露出不满的神情。
“你看看他们，取得点成绩，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上个台磨磨蹭蹭。”
“哼，让他们小人得志，不就是这几年混的比我们好，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谁还没有风光过，想当年，我们厂也是出口创汇的主力。”
“那是，那时候我们厂每年都能拿到先进，创汇标兵。”
“切，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过不了几年，他们也会像我们一样成为‘人老珠黄’的企业。”
……
对于东方红集团这几年的快速崛起，省内的很多厂子看不下去。
当年他们也风光过，虽然加起来的成绩都不够东方红集团的零头。
但这些国企领导，始终认为那是属于他们的骄傲。
他们虽然没有业绩，但有历史底蕴。
在他们看来，会挣钱又怎么了，不过是耍了点小聪明罢了。
原本大家都很烂，可以一起躺平，那日子过得多舒坦。
平时领导也是从矮个子里面挑一个个子高的来，大家心理落差也不大。
可自从有了东方红集团后，事情都变了。
人家要成绩有成绩，要利润有利润。
而且每年都在打破自己的记录，不断刷新成绩。
好比差生班里，突然来了个优等生，把963他们全都吊打了一遍！
这还让不让人愉快的玩耍了！
现在，人家不仅取得了优异的好成绩，还在他们面前摆谱！
简直欺人太甚！
事实上真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陈光平踟蹰的原因是……
“刚刚雷局骂的败家产品，好像……是我们东方红集团的新产品。”
“我现在上台去，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说啊。”
“万一伤了其他厂领导的脸面，会不会不好？”
无论陈光平有多么纠结，路只有那么长，拖不了多少时间。
“罢了，得罪就得罪，我们东方红集团，现在今非昔比，他们混得不好，怎么能怪我们！”
陈光平想明白后，站在演讲台上，扫视一圈会场，看了眼稿子，酝酿一番后，说出语出惊人的开场白：
“刚刚领导说的很多，骂了很多，也在警醒我们。”
“咳咳，所以我必须坦诚一件事情，那就是……领导口中，那个昧着良心，收割智商税，哗众取宠，把电吹风和电风扇卖出天价的企业……”
“正是我们东方红集团。”
雷大招：……
众人：……
远在二毛家的陈飞进，忽然收到了一大波震撼值。
【你收到雷大招震撼值+999】
【你收到张开舰震撼值+999】
……
【你收到黄圣星震撼值+999】
【你收到黄圣星震撼值+999】
【你收到黄圣星震撼值+999】
……
陈飞进看着系统提示面板，十分纳闷：
“咦，老黄这个老东西，怎么突然给了我这么多震撼值。”
“我最近好像没有搞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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