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公子啪的一声把折扇收拢,握在手里,像是握着一把金银。
他看着白久一本正经的说道:“即便我们打不过,我们也要金光闪闪的闪瞎他们,那些说我们没品味的人,其实都是嫉妒的另一种表现。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咱家的人穿的再如何的像乡下土豪,也不会有人敢戏谑一下。”
白久没有这样去想,他觉得,总有人是不被金钱所诱惑的,那些有名的读书人哪个不是才华横溢,恃才傲物,更是对金钱这一类的东西弃之以鼻。所以他听到陈二哥这样说,忍不住想要反驳一句。
陈二少爷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弟的心思,连忙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冷哼一声说道:“你知道当初大虞老皇帝打下这片江山,咱家出了多少钱吗?这些所谓的老学士,一边拿着我们的钱作为俸禄,一边把我们骂的狗血淋头。”
“我不说以前,我就说现在,你知道天齐四院和紫杉园一年收了我们多少银子吗?不过我们呢,为了人民的幸福安居乐业也不在意,但是别拿我们当傻子,更别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白久从来没有从陈二哥口中听到过这个消息,如今听到,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有些怪异。
但是从白久从小与陈二哥一起长大,知道陈二哥的性情是什么,一般不会轻易生气,很少会有怒容。白久从小也只见过一次,那次还是因为白久初来陈家,被那些旁只的孩子欺负,那一次,那些小孩一个个伤的很重。并且事后陈二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白久就是他的亲弟弟。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陈家多了一个三少爷。
而方才的那一番话,白久觉得自己没有听错,陈二哥的面色没有怒容,话中却隐有怒意。
他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二少爷咧嘴一笑,说道:“我们在家里抓住了一个紫杉园的碟子。”
白久听后皱了皱眉头,问道:“影密卫?”
陈二少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个碟子在家里做长工,抓住的时候也仅仅来了三个月的时间,而且来家里,就是为了查一些事情。”
白久疑惑道:“查什么?”
陈二少爷犹豫了片刻,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杯,然后看了白久一眼。
白久恍然大悟,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怒意。
陈二少爷继续说道:“如今你在永安城成名,而你来自西凤城,你姓白,所以他们肯定会查。”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真敢查。你的身份一直是比较敏感的问题,越是成名,这个问题就越容易体现。只是就算他们知道了你在陈家生活,你是姓白,但是你跟南阳白家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所以今天我来了。”
白久很清楚这番话的含义,即便他们再如何的去查,能查到的也只有白久在陈家生活这么简单。
放开来说,他们能够知道白久是南阳白家的唯一遗子,只有两种两种情况。
一是陈家内部的人出了问题。
二是白久本身暴露了身份。
即便这些事实再如何的明显,即便成为众人皆知的秘密,但只要陈家没有承认,谁敢说不?
当然如今这两种情况,都不可能发生。
陈二少爷说道:“老爷子让我来这里问问,那些人到底要干什么?还有就是那个碟子该如何处理?”
白久面无表情的说道:“杀了?”
陈二少爷冷冷一笑,说道:“太便宜了,我们陈家是生意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自然也应该谈一门大生意。”
白久问道:“乡野传闻,四大家族的势力不能进入的了永安城。”
陈二少爷看着白久挑了挑眉,说道:“那是因为四大家族中,我们一直没有出手。”
他看着白久,一年时间没有见面,自己这位弟弟在永安城竟然混出了这样的名堂,不由觉得很是欣慰,想到这孩子越来越成熟,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压力出现,不由的又有些怜悯。不过男人吗,总会要如此,何况他还叫白久。
他伸手拍了拍白久的肩膀,说道:“收拾一下,我们去见见那些人。”
说完,陈家二公子咧嘴一笑,折扇轻开,身体随着折扇轻轻摇摆,那一瞬间,一位纨绔子弟的模样,无比形象。
..........
千年时间沉淀而来的底蕴,民风的开放,生活空间的自由,大量民众的流动,各国商贾的云集,让大唐长安城成为当时世间最繁华的城市。
大虞继承大唐遗址,依旧定长安城为国都,只是名字改为了永安。
永安城坊市规划整齐,制度严密。以贯通南北的神武大道为中轴,水云街从中间分割而过。分为东西南北四城。
平康坊位于东城位置却偏北,故又被永安城民称为东北坊,或者一些游人和浪荡得世家公子哥更喜欢叫它这个名字——青坊。
白久不明白,以前与陈二哥一起出门,去的地方也只是酒楼和茶馆,甚至是连押注的商铺都很少去,可是今日为何偏偏往那平康坊。
莫非是这一年时间不见,陈二哥也染上了灯红酒绿。
似乎是看出白久的思考,陈二哥笑着用折扇敲打了他一下,说道:“想什么呢?那些人不都总称自己为大人物吗?谈个事都要喝茶干嘛的,我们偏偏不一样,我们偏偏就要去这种青楼,看那山峦起伏,皎月如勾。”
从清风院走出往平康坊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路,从清风院大门走出,往东边过两个街道,当看到第三个街道的时候,顺着一直往北走,就算是到了。
而第二条路,是从清风院的偏门走出来,一直往北,然后向东,直直的就能看到一片火红的灯笼。
如今白久的身份在永安城比较特殊,去那种地方,如果被认识的人再添油加醋一番,有损的可不是自己的声誉,连带着有清风院,甚至还会有东边的那座山。
所以陈家二公子很明了这些事情,就给白久做了一个简单的易容,看起来跟寻常人一样,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
两人走的是清风院正门,从林泽湖畔走出的他们,很快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实则这些人当中,大多都是清风院的女学生,他们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细细打量,无一例都是从白久身上一扫而过轻轻撇嘴,然后统一落在了陈二公子身上。
青衫飘飘,玉戴系腰,手持纸扇,容貌俊朗。即便是此时夜色昏暗,依旧看到他的手腕之上金光闪闪,说不出的冷傲,看不尽的贵气。
少女心爆棚的女学生们一个个两眼放光,心想我清风院什么时候也出了一位这样英俊冷傲的公子哥。
白久看着那些少女灼灼的目光,不由的挠了挠头,心想:陈二哥的英俊在西凤城是头等大名,也不知有多少少女趋之若鹜。怕是此时对这些人笑一下,都有人会直接昏过去吧。
不一会的时间,两人出了清风院,此时的天空已经映满了晚霞,淇水平静不波,霞光落入,满天景色皆在水中。
站在桥上眺望而去,天空之景与水中之景水天相接,两边的商铺已经在门外挂上了灯笼,看起来犹如一条红色的长龙,又像是一连串的红色花朵在夜中绽放。
街上有人,却并不热闹,春日的傍晚显得尤为清静。
没有停留,顺水而走。
当这晚霞消散,夜色彻底来临,繁星满天之时,两人走过了两条街道,来到了第三条街道处。
白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只是在前往东城外的时候,冷不丁的撇见过几次,他记得即便是夜晚,这里的街道依旧是很明堂的,哪有如今天这样,四周连个灯笼都没有,只能远远的看到,在这街道的那头,是一片的映在红光中的亭台楼阁。
他转头看了看陈二哥。
陈家二公子笑着与他对视一眼,说道:“看来我们要被人迎接了。”
白久有些疑惑,但是神情凝重。
陈二公子依旧是面带笑意,说道:“其实就像我在屋内给你讲的那样,人都是要面子的,认为自己身份越大的人,就越是要这个面子。待会我们可能会遇到些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应该是来劝我回头。并且告诉我说,在望鹤楼以茶会友,或者在云兮居把酒言欢,但是!”
说到这里,陈二公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缓缓说道:“不可能。”
白久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前行。
长街很长,毕竟与神武大道平行,自然有着很远的距离。
不出陈二哥所料的是,果然有人在街上等待。
夜色昏暗,街道两边更是看不到一点灯光,但是今夜有繁星,月过一半,所以街道上依旧可以看的很清楚。
一位男子站在街的中央,他穿着长衫,头顶上很不合时宜的带着一顶斗箕,帽沿下压,看不清相貌。
白久将神识散入了街道四周,然后他眉头微皱,转头望向了街道两旁的黑暗,如果没有错的话,里面应该都是整装待发的紫杉军人。
突然有人拦路,陈二公子轻摇着折扇,面露疑惑的问道:“有事吗?”
那人看了白久一眼,然后目光就留在了陈二公子身上,恭敬的说道:“大人说陈公子走错了方向,我们在望鹤楼订了一桌茶宴,等着公子到来。大人还说,若是公子觉得茶宴太清淡,云兮居也有一桌酒宴在等待。所以,让小人特地接大人回去。”
陈二公子笑着看了白久一眼,冲他眨了眨眼。
白久咧了咧嘴,轻笑一声。
陈二公子转过头看向那个站在路中间拦路的男子,说道:“我觉得都清淡,你去告诉你头顶的大人,说本公子在仙居楼定了一间上好的房间,还有我从西凉带来的烈酒,要是看的上就来。”
说完不再理会眼前的那个人,继续向前走去。
那人犹豫了片刻,似乎最终下定了决心,连忙拦在了两人的身前,说道:“请公子不要为难小人。”
陈二公子笑眯眯的说道:“你以为你带个斗箕我就认不出你出自哪里?你敢出手我就能看出你出自哪里,只要我看出来,我就会让你的出自后悔。”
那人不语,他看两人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忽然身子一侧,腿部下压,一股强劲的气势,骤然从他的身躯中爆发出来。
白久微微皱眉,这位男子所散发出来的境界,明显比他要高上许多,看样子应该有神缺上境的实力。
陈二公子完全没有理会那人的强劲的气势,缓缓说道:“破军拳的起手势?看来你出自大虞军方。”
说完,他不等那人犹豫,也不等那人出手,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忽然合上,然后出扇向前随意的一打。
一扇没有打脸,而是拍在了那人胸口处。
劲风升起。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啪的一声闷响。
那头戴斗箕的男子随声飞了出去,头顶的斗箕更是在瞬间破碎,接着狠狠的跌倒了地面上,口吐鲜血。
看似随意没有动用任何力气的轻轻一拍,实则竟然蕴含着连神缺上境都没有办法反抗的实力。
那人的身子弯曲如上岸的河虾,脸色更是苍白至极,嘴角鲜血溢出,痛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谁也没想到陈二公子的出手会如此随意,就连白久也是如此。
白久连忙看向周围,那黑色的街道当中,没有出现任何的动静,这让他有些疑惑。
陈二公子抖了抖折扇,然后唰的一声打开,再次轻轻摇摆,说道:“从今年开始,紫杉附院的银两,少一成。”
说完,他招呼着白久,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街道上只剩下那躺下的男子,面色痛苦的扭曲着。
..........
街道的路是青石板路,所以有走起来会有踏踏的声音。
永安城的夜晚无比寂静,这样的脚步声也就显得尤为清晰。
白久与陈二公子青石板路上,整整一条长街都寂寂无人,看起来很是空旷。只有夜风在不断地吹,繁星在不停地吐露星辉。
陈二公子手中的折扇随着他的轻摆,逐渐明亮了起来,就像映着天空的繁星,显露明亮的银河。
在街道两旁有很多的民宅,也有很多不出名的客栈,在那些幽静的小巷中,不知隐藏了多少人。
那些人很多都是来看热闹的,永安城的众多势力,还有一些出名的世家子弟,当然为数最多的,应该就是紫杉园的军人。
不过,白久不相信那些紫杉园的军人也是来看热闹的。
他的身体不僵硬也不紧张,只是神情有些凝重。
陈二公子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去吃饭,又不是去喝花酒,更不是杀人。”
白久脸色凝重不变,他有些好奇,为何他们从清风院走了出来到这个街道的短时间内,永安城的会有如此多的势力得知,而且似乎早已经在这里做出准备。
他不知道的是,这位陈家的二公子来永安城并没有直接去客栈,也没有直接就去清风院见他。而是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永安城转了个圈,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告诉永安城的诸多势力,我来了。
即便这些势力再如何的猜忌,行动再如何的缓慢,也会有所察觉有所准备。
但是白久知道的是,陈二哥可以选择直接转身离去,即不要那些永安城的大人物难堪,也可以让整件事情变得简单起来,甚至关于碟子的事情,白久觉得总会有人出面道歉和补偿。
但是陈二哥偏偏选择了不,他就是要这样走下去,看似是世家纨绔子弟的不懂人情世故,实则是在为自己出气,他要告诉整个永安城,白久的身后是整个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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