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晕倒后，阿掩和小雀着急地背着她要去看医师，没想到，她在路上就醒了。
后来，她请教小雀，尝试着又捏了很多个小泥人之后，终于捏出来一个好看的。
还特意到阿掩面前去炫耀。
山路崎岖，马跑得快，让马车内有些颠簸。
她醒来时，恰好有几片白雪从窗缝飘进来。
她半睁着眼，回想起方才的梦，觉得有些奇怪。
她梦见的事情都是过去的回忆，但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小男孩在想什么，只认为他对自己很生气。在梦里却像第一人称似的看到了小男孩的心理活动。
但她并未多想，觉得既然是梦，那应该就是假的吧。
她目光微微转动，落在坐在她对面的云骨玉的身上。
他双目紧闭，双手悬在空中，指间流转的法力凝成无数黑线，黑线在他双手间的空间中缠绕，像是正在编织什么东西。
没过多久，那黑线编织成了一个小孩子的形状，像一个人形布偶。
他的指尖莫名出现一道伤口，鲜血沿着黑线，流向人形布偶，将黑线染成朱红。
人形布偶张开嘴，贪婪地将鲜血吞之入腹。
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不久，黑线断了。
人形布偶跳下去，舔舐地上的血液。
人形布偶将鲜血舔干净之后，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它礼貌地作揖，脸上勾起微笑，指了指她的双腿。
仿佛在说：请问我能不能坐在你怀里？
它的模样有些怪异，举止动作倒是十分谦和。
见她许久没反应，它又将脸埋在她的小腿上蹭了又蹭。
仿佛在说：求求了。
恰好这个时候，云骨玉睁开眼，眼神空洞。
他不耐烦地将食指一勾，人形布偶便面色惊恐地消失了。
她注意到他指尖上流血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她很好奇方才出现的人形布偶是什么东西，但又害怕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小命不保。
几番斟酌后，果断选择闭嘴。
倒是他先开口：“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她想起上次她说自己不想看紫焰结果他非要让她看的经历。
这回点了点头。
他恶作剧般地笑了笑：“我偏不告诉你。”
郁歌遥：……果然。
不知不觉中，马车驶过山路，已入城镇。
最终停在了一个偌大的院子前。
刚下马车，便有一个中年女人迎了上来。
“哟，崔老爷，今儿个怎么来得这么晚那？姑娘们都等不及了。”女人虽面容有些苍老，但脸上堆满了胭脂俗粉，声音听起来也娇软，一眼看去，还是有些蛊惑人的。
“魅娘在吗？”云骨玉并不看她。
“在呢。就是还在忙，恐怕要老爷多等一会儿了。”
女人连忙道：“春花和秋柳也很想念老爷，想要争着服侍老爷呢。”
云骨玉拿出沉沉的一袋灵石。
“我倒不急，但我今天带了个朋友，想魅娘想得快疯了，片刻都等不得。”
女人接过沉甸甸的灵石，眼睛高兴得像是在发光：“崔老爷的事儿，哪敢耽误！我这就去叫魅娘。再要紧的事儿也比不上崔老爷的朋友啊。”
她收好灵石，向院内走去。
“我那朋友叫方程名，到时候见到魅娘，自会报姓名。”他说。
“好嘞！”女人转过头，眉开眼笑地回应他。
云骨玉也有进入暮云院的意思，待女人背影消失后，开口道：“你在外面等着。”
驾车那人应是。
郁歌遥往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马车，想着一会等云骨玉进去之后，她就回马车上歇着，男人呆在这种地方一般都要花费许多时间，她若就在外面站着等，不说寒风瑟瑟，次日容易得病，站这么长时间，腿肯定也得麻了。
却不想云骨玉看了她一眼：“你得跟我进去。你不能离开我半步。”
郁歌遥：……
做这种事也要把她带上？
她想象了一下他寻欢作乐的时候她站在一旁等着的画面，简直不要太尴尬。
她沉默许久才释然。算了，到时候闭眼不看就行，眼不见为净。
四下无人，他带着她踏入院内。
院子中央种满灵花灵草，灵花大多是艳红色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崔晴的功效。
道路是由青石板铺成的，两边是紧挨着的屋子。
大多屋子屋门紧锁，往里看时，能看到好几个人影。
偶尔在路上遇见几个男子，也是衣衫不整的样子。
走着走着，迎面遇见两个身姿婀娜的女子。
左边的绿衣女子最先看见云骨玉，满脸谄媚地迎了上来：“老爷，好久不见，秋柳想死你了！不能服侍老爷的日子，真的好寂寞。”
说完才注意到走在云骨玉旁边的郁歌遥，神色既意外又警惕：“和这位姑娘一起服侍老爷，也行呀。”
右边的粉衣女子也注意到了他，脸上厌烦的表情立刻转为一个讨好的笑：“老爷，陪陪我们两个嘛。春花这些天没有了老爷的滋润，都快干掉枯萎了。”
云骨玉隐隐露出阴险的表情，只缓声道：“去右边的第十一个屋子等着。”
春花和秋柳兴冲冲地去了。
他又带着她在院子里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空着的屋子。
他带着她进去，将房门关上。
郁歌遥在屋子里环视一周，里面除了他们两个人，一个人也没有。
她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进来之前她还担心他寻欢作乐的时候自己站在旁边尴尬。现在想来，她当时实在是太天真了，万万没想到他寻欢作乐的对象可能是她自己啊。
她赶紧提醒他：“你来这里做什么？春花和秋柳还等着你呢。”
希望他能快点忽略她的存在。
云骨玉却无动于衷，只冷声道：“两个养料罢了。有人会让她们欢愉。”
他单手结印，召出人形布偶。
“方程名。”他说。
那人形布偶便化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云骨玉看着他。他脸上隐隐流露出惊恐的表情，脚步有些僵硬地出了房门。
云骨玉一手揽着她，和她一起躲进衣柜里。
“……这是做什么？”郁歌遥多少有些疑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云骨玉神神秘秘地说。
衣柜里的空间狭小，她必须和云骨玉贴在一起，才能勉强在衣柜里挤下。
偏偏这种地方，屋子里点了专门崔晴的香薰。让她多多少少有点，浑身发热。
她整张脸埋在他胸口里，呼吸不匀，十分难受。
过了会儿，她同一个姿势保持久了，觉得腰背也有些酸痛。
她拽着他的衣襟，勉勉强强调整了一下姿势。
一抬头，却发现他呼吸很乱，目光像失去理智的野兽。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发现他将她揽得很紧，动弹不得。
两人的呼吸，交叠在一起。
忽然，有人进屋了。
透过柜门间的细小缝隙，她隐约能看见走进屋子里的是那人形布偶化成的男人，和一个身姿妖艳的红衣女人。
男人搂着女人，两只手一点儿也不安分。
女人将他往床榻的方向一推。两个人都消失在了郁歌遥的视线里。
“魅娘，听说你是这暮云院里最诱人的，今儿个就让本公子来看看，你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也让奴家见识一下方公子的本事嘛。”
随后两人制造出的动静，变得不可描述起来。
“方公子是人形布偶化成的？”郁歌遥藏在衣柜里，说话声音很小，外面的人听不见。
云骨玉眼角抽了抽：“什么布偶？它叫阴阳子。”
“……阴阳子？”郁歌遥闻所未闻。
“是上古的邪术，以血为饲，将邪气凝成阴阳子。阴阳子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幻化成任何人。”他说。
屋子里的动静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她透过柜门间的缝隙，忽然看见了几条毛茸茸的狐尾。
“有狐狸精！是魅娘？”她惊讶道。
她见云骨玉没反驳，便知道自己没猜错。
通常来说，狐狸精的修为和尾巴的条数有关，尾巴越多，修为就越高。
她仔细数了数，这只狐狸精有十一条尾巴，修为相当于一个化仙中期的修真者。
“这条狐狸精修为够高，还是个修邪道的。只要得到它的内丹，我便能突破化神境。”云骨玉神情逐渐兴奋。
郁歌遥迅速在心里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
他说他即将突破化神境，那他现在的修为应当是化仙巅峰。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注意力又转向另外一个问题：“狐狸……也可以修邪道么？”
在修真界，除了修仙以外，还有妖，魔，鬼，邪这几种修炼方式。一般来说，人会选择修仙道或魔道，妖会选择修妖道，冤魂会选择修鬼道。
至于邪道，虽然这是修真界最快提升修为的一种修炼方法，但是是以折损自身生命为代价。据说修炼时会非常痛苦，还容易暴毙，活不长，只有一些神智不全的东西，会阴差阳错去修炼邪道，但由于邪术阴邪，练成之后，也通常是祸乱世间的性子。因此世人眼中留有刻板印象，凡是和邪有关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从前见过的修炼成精的都是修的妖道，这还是第一次见修邪道的。
云骨玉冷冷笑道：“不只是狐狸，人也可以修邪道呢。”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险些忘了，他浑身邪术，自然也应当是修邪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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