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女儿早已与殊泾上神私定终身,再过几日,便要成婚。你还是请回吧。”焊帝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郁王族人的身份,让他注定活不过三十四岁,而他今年,已是三十二岁。郁歌遥是他的保命符,他绝不可能将她放走。
“真的假的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修真界有一位名叫殊泾的上神?”云骨玉缓声道。
焊帝稳了稳心神,解释道:“这位上神数百年前便隐居世外,平日里深居简出。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云骨玉指了指摆在焊帝面前的婚契:“那凡事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我今日连婚契都带来了,你在上面盖上金印,她便是我的妻子了,没有任何人能带走她。”
焊帝叹了口气,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云骨玉啊,姻缘一事,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的。谁让我那女儿偏偏喜欢那殊泾上神呢?”
云骨玉抬了抬眼。
那个名叫殊泾的上神身处异世,郁歌遥恐怕见都没有见过他,又何来喜欢一说?
既然焊帝张口就来,那他也不要脸了。
“是吗?我不信。明明前些日子她还在我床边说喜欢我的。除非你把她带过来,让她亲口告诉我她喜欢那个殊泾上神。”他厚着脸皮道。
焊帝皱了眉,斜眼往那婚契上看了一眼。婚契的最后一行,显眼地留下了两个名字,云骨玉,郁歌遥。其中,“郁歌遥”三个字工工整整,似乎的确是她的字迹。
他与他的这个女儿很少见面,对她的感情状况自然是不清楚。听说她很少出门,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和千里之外的云骨玉有私情。
三日后,他便能通过火祭将她献给异世的殊泾上神,让他解开他身上的诅咒了,可偏偏这时候,云骨玉来求婚了。
若他让人将郁歌遥带过来,郁歌遥说自己与云骨玉情投意合,那场面或许会比现在更难应付。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云骨玉坏了他的计划。
焊帝笑了笑,终于从皇位上起身,走到云骨玉身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片刻。
他将云骨玉浑身都打量了一遍,忽然抬手,向着云骨玉的心脏给出重重一击。
云骨玉反应也不慢,抬手将他挡住。
套在焊帝手上的像利爪一样的神器悬在他心脏前几寸。云骨玉一手挡住焊帝的利爪,一手幻化出匕首。匕首悬在焊帝颈侧,却被焊帝用法力挡住,难进半寸。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云骨玉,你以下犯上,觊觎皇位,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浑身都是邪术的家伙。”焊帝眼中露出精光。
只要他能在殿中杀了云骨玉,那么明面上云骨玉犯过什么罪,因何而死,那都是由他说了算。
云骨玉嘴角勾起冷笑:“好好说话不好吗?非要动手。你就这么自信自己能杀了我?”
“杀不了你?你可别忘了,我的修为在你之上。”焊帝说。
一个化仙巅峰,一个化神中期,几乎相差了一个大阶段,若真要比起来,云骨玉没有任何胜算。
焊帝抬眼时,恰好对上云骨玉从容又有些得意的神色,仿佛胜券在握。
他心中没来由地一慌。
焊帝不愿再这样与他僵持,想要收手,换另一种攻击方式,速战速决。
却发现自己已是动弹不得。
他背后沉钝一痛,像是有什么异物贯穿他的身体。他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一眼,便见自己的几个心腹大臣在大殿上悄无声息地结下了法阵。
法阵中幻化出无数锁链,锁链无声无息地从他身后接近他,贯穿他的身体,将他死死捆住。
他的心腹,竟全都是云骨玉的人。
焊帝难以想象,关于他的秘密,云骨玉知道了多少。包括郁王族的秘密,杀死他的计划,三日后将郁歌遥火祭的打算……
“云骨玉,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郁焊崩溃道。
“如你所见,他们都是。这些年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云骨玉缓声道。
除此以外,有关她的很多事,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云骨玉毫不客气地拽住他的衣襟,将他拖曳到大殿中的皇位之上。
阵法幻化出的铁链与地面碰撞,发出呲啦呲啦的刺耳声响。
“金印。”他将焊帝按在摆放着婚契的玉桌前,冷声道。
在修真界,婚姻是大事,要男女双方在婚契上写下名字,然后在帝都盖上金印,才算是真正结为夫妻。
寻常人家的婚姻名单,经焊帝草草过目之后,便会交由大臣印上金印,但有关皇室的姻缘,必须由焊帝亲自盖上金印才算数。
焊帝很久没说话,似是极不情愿。
云骨玉幻化出一把匕首,架在焊帝的脖子上:“你最好动作快一点。我没耐心。”
焊帝神色凶狠:“你敢杀我吗?云骨玉,你杀了我,那就是找死!这里可是帝都,若我死了,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所以,要同归于尽吗?”
他缓声道:“还是你在婚契上盖下金印,然后我们彼此之间当做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比较好呢?”
匕首贴在他的脖子上,表皮破开,渗出鲜血。焊帝这才害怕起来,他信了云骨玉真的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打算。
“你这个疯子。”焊帝咬牙切齿。
他找到一个嵌满珠宝的金盒子,从里面拿出金印,在婚契上印下。
他现在必须先想办法活命。破除诅咒的事,还可以再从长计议。
“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郁歌遥现在在哪?”云骨玉问。
“地牢。”焊帝没必要再隐瞒他了,干脆说实话。
云骨玉将婚契拿回手中。
婚契上大多是一些与海誓山盟有关的文字。文字的最后,他和她的名字并排在一起。“郁歌遥”三个字是他模仿她的字迹写下的,十分工整,和她的字分毫不差。就是少了些灵动,倒是有些可惜。
他嘴角不自觉勾起微笑。开开心心地向着地牢而去。
在路上时,他的情绪一时焦急,一时兴奋。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快,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地牢。当他真正进入地牢后,他的脚步变得迟缓起来,样子略显犹豫。
他不时便往自己衣物上撇两眼,用法力抹去衣物上星星点点的血泽,有时又会幻化出一张铜镜,往镜中自己清隽白皙的脸上看了又看。
这是她和他第一次见面,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他希望自己能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将外貌整理规整后,他的情绪却又变得烦躁起来。
他在这些正派人物的眼里向来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就算第一印象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他在她的眼里,永远不会是一个正面的形象。
焦急,兴奋,烦躁。
这些情绪都是他常有的,但他此刻却感到十分陌生。
他心里始终漂浮着另一种情绪,那就是茫然。
在云国大殿刚睁开眼的时候,他很清楚地知道,这里是幻境。后来,因为他好奇自己不由自主说出的那句话,他便在这幻境中呆了下去。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他想看看,所谓的有人要带走郁歌遥,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没想到,他在幻境里看到的一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确很早就将大部分金卫军替换成了他的人,郁焊的几个心腹大臣也都的确是他的人,可他从没动用这些底牌,从没写过婚契,更没来过帝都的地牢。
幻境是由陷入幻境的人的记忆构建,那他在幻境里看到的,不应该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吗?
他走在地牢的长廊上,将所有牢房都留意了一遍,最后,终于在地牢最底层的最深处,发现了她。
血气氤氲,烛光昏暗。她一身狐裘,缩在牢房的角落,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而在她的身侧,隐隐能看到另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一副暗黑色的面具掩住样貌,怀里紧紧抱着一盏幽蓝色的灯。
云骨玉意外地抬了抬眼,挥手将牢门打碎,几乎瞬间便到那人身前,掐住他的脖子。
“云骨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人声音嘶哑道,眼中透露出惊恐。
云骨玉冷笑道:“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他掐住他脖子的手逐渐收紧,让他几近窒息。
“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慌乱地哀求。
可云骨玉什么也没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巨大的痛苦让他濒临崩溃,将死之时,他神智不清地说了一句:“你、你是为了郁歌遥来的吧?”
云骨玉笑了笑:“嗯,你猜对了。作为奖励,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但她已经死了!在我来之前她就已经死了!你恐怕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你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去找……求求你,别杀我……”他激动地说,像拽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云骨玉神色一愣。
而那人,就趁着云骨玉走神的片刻,用法力击开他的手,冲向牢房外面,消失在地牢中的长廊上。
这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修为不低,大抵是化仙初期。转眼,便让他逃走了。
过了很久,他才靠近她。
却发现她魂魄俱散,气息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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