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鹿呦是在宿舍楼下被堵的。
“鹿呦。”时慕宁叫她一声,截住了她匆忙要去图书馆的脚步。
鹿呦扎着高马尾,背着书包,提着电脑,他是越看越喜欢。
“抓着了吧。”时慕宁走近抓她的马尾。
“你怎么进来的?”现在这种情况,外人一般是进不来学校的。
“管我。”时慕宁肯定是想了办法的,主要鹿呦最近老不搭理他,约她也不出来,他只能自己进来逮人了。
“你很闲吗?”鹿呦把他手拍开。
“周六啊今天。”说完,他顺理成章接过她手里的电脑,“你得陪我。“
“别闹了,我要去看书。”鹿呦去抢电脑。
“不。”他不让。
“给我。”
“不给。”
“你给不给?”
“就不给。”
一个追,一个退,打打闹闹的,最后鹿呦被哄上车。
那天,她就觉得时慕宁带她去干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先是吃早饭,选了一家格调挺高的西餐厅,其实他平时也不常吃这些东西,但是想着请鹿呦还是得搞个逼格高的,但她吃不惯,他后知后觉这策略没选对。
然后带着她逛街,wk艺术国金中心,全港城最贵的商场,就那么一层一层的逛,看到奢侈品品牌店,就带她进去,鹿呦的反应只有一个:我不配。接着一张冷漠脸走开。
他搂着她腰好好哄她要什么,她什么都不要,下一句就是你逛够了就走,后来他干脆不问了,每家店进门就直接找店员,要最贵最新的牌子,接着就买。
鹿呦兴致缺缺,觉得这种行为特没劲。
他搂个腰,鹿呦嫌他太随便。他凑近点,鹿呦把他脸推。想牵个手,鹿呦挣开……后来他也生气了,老子管你要不要,就牵着你手不放了。
第五层是电影院,鹿呦唯一的兴趣点,她喜欢看电影。
时慕宁本来还挺高兴的,想选个浪漫点儿的,鹿呦直接选了个喜剧片,还是纯纯搞喜剧那种,他就无语了。
他们位置在中间,人还爆满,鹿呦把卫衣帽子扣在头上,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专心看电影,是真被剧情带着走了。
整部电影唯一一次互动就是时慕宁想拿鹿呦手里的爆米花打发时间,然后被她在脸上甩了一巴掌,直接把他打懵。
鹿呦也懵了,她觉得剧情挺好看的,正沉浸呢,然后忽然有人往她身上靠过来就没控制住,直接甩脸子,完了才知道打错了。
时慕宁小声,“这吃的还是我买的吧。”
电影院的氛围真的要命,影片一帧一帧换着,灯光不明,晃着人脸,鹿呦偏头看着他,阴影压着他半边脸,淡蓝色的双眸有一种迷离的情愫,细看感觉眼角还是湿湿的,鹿呦第一次有一种想要亲一口的感觉。
她慢慢转过头,把爆米花递给他。
时慕宁就那么定定的看了她一分钟。
看完电影逛画展,这个鹿呦也有点兴趣,虽然不会画但是喜欢看,关于这块儿,时慕宁还挺懂的,遇到她喜欢看的画会给她介绍背景之类的,然后鹿呦转头看他。
他停下,“干嘛?”
“你还挺懂。”然后接着看画。
时慕宁回他,“那是。”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她想回去了,时慕宁说不行,还得吃晚饭。
但她平时不太吃晚饭的,说,“我累了。”
“再坚持一会儿。”时慕宁带着她上车。
基于早上那顿饭的教训,他决定让鹿呦选择口味。
他向着她。
鹿呦也不客气,说她想吃酸辣粉。
够地道,时慕宁不会吃辣的,但没说,最近他对鹿呦就这是我老婆的状态,所以老婆想吃老公得陪着。
开着车在街上找米粉店,进了一家店,老板是一对夫妻,有个女儿,上小学的样子,客人不多,小姑娘坐在一边的桌子上写作业,店里还放着电视剧,就挺人间烟火的。
俩人坐在靠窗最里面一桌,窗外是车水马龙的景,屋内是热气腾腾的四月傍晚天。
“你不习惯在这种地方吃东西吧?”鹿呦问他。
他本来在回消息的,听到声儿就把手机放下,抬眼看她,“你觉得我习惯在什么地方吃?”
“今早上那样的。”鹿呦看着窗外,“但我不习惯那种地方。”
时慕宁把手机息屏,摆桌上,眼神看着她,一副痞痞的样子,“那我就来习惯你。”
鹿呦看他。
那是傍晚,街灯亮起,有人下班走在马路上,有人带着宠物狗在街上溜达,有人开着车奔赴下一场聚会……有本来属于这个城市的,也有暂时栖身于此的,总之在这个纸醉金迷的魔都里,太多的人飘流在那,有的人穷其一身都孤独无助,有的人唯一的追求就是无数盏灯光里能有一盏是为自己点亮的,孤独是这群人的常态,而她也是个没有家的20岁小姑娘。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她又瞬间能预感到自己的未来,几个月或者几个星期吧,不又还是一个人,不照样无依无靠。
她学不会快节奏的爱情,或者都不叫爱情,是学不会不走心的感情。
她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全部的付出和占有,但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她喜欢给别人下一个只关乎自我抉择的定论,关于时慕宁的定论就是:没有心。
不能选。
她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听。”
“我做的也很漂亮。”时慕宁叫她,“鹿呦。”
“干嘛?”他看她。
“我还是第一次那么想把一姑娘搞到手。”
鹿呦哼笑一声,“下一句就是你还是第一次那么喜欢一姑娘。我跟你说,你这话只能跟那些十七八岁的讲讲,跟我们这种年纪的不合适。”
“你几岁?”
鹿呦比了两根手指头,时慕宁笑出声,靠在椅背上,“你个00后还嚣张上了。”
鹿呦不说话,又白了他一眼。
就觉得这人满嘴都是渣男语录,果然自己还是明智的。
回去的车上,时慕宁一直在给她洗脑,她听烦了就放音乐,他把声音调小接着讲,她继续调大,他再调小,跟玩儿似的,鹿呦放弃挣扎,心想她应该带个耳机出来的。
他说她就是别扭,不同意谈恋爱就算了,连他在追她这种铁定事实都不愿意承认。她问他今晚酸辣粉好吃吗?他说他有耐心的很,可以慢慢追。她骂他刚刚那首歌挺好听的为什么要调,他说他觉得两个人应该彼此信任,给对方一个改变的机会。她催他开快点,要回去看书,他说你不能扼杀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权利。她问你不能吃辣啊,他一脚油门,说他能吃她。
然后鹿呦在他手臂上狠狠甩了一巴掌,骂他有病。
他不说话,一直在笑。
晚上季春给她打来电话,态度很软,带着哭腔,第一句话就说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带点钱回来。
鹿呦耳根子软,即便是以前受过再多的不公平待遇,可是一个长辈哭着喊着求她,她还是选择了妥协。
第二天和辅导员请了假收东西回老家,坐了七八个小时的高铁终于到省城,然后又转了两个小时车才到县城家里,到家已经晚上十二点。
东西收的匆忙,忘了带充电宝,还没下高铁,手机就没电了,一直关机到家。
她有家里钥匙,喀的一声门锁开了,站在门口看着屋内,恍惚了很久,看着那把钥匙,再看看那扇门,两年多没来过了,锁没换,门上贴着新对联,她不禁苦笑一声,还是她的家吗?
是的。妈妈在的时候是过。
进门,没人,季春在医院,她也不想去了,先睡一觉再说。
家里确实是挺陌生的,很多东西都换了,她下意识去看电视机柜左侧的位置,那张照片也不在了。
是她十五岁时和爸爸的合照。
推门进自己卧室,倒还整齐干净,但摆了很多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张床,床单不是她留下的,现在的颜色是藏青色。
衣柜不在了,以前写作业的课桌上摆着几个大纸箱,都是些杂物,墙上挂着几件衣服,估计是早被当成客房了吧。
她眼睛有些涩,当年去上大学,她就没想过要再回来,虽然这和她预想的场景大差不差,但真正看见时还是小小的心酸了一把。
她从包里取出充电线给手机充上,刚开机就看见未读微信,还有两个未接。
都是时慕宁的。
时慕宁:“你回老家了?”
时慕宁:“临时的吗,昨天没听你说”
估计是几个小时不回复,就打了电话。
她坐在床边,带些颓靡的劲儿,盯着地板那条缝安静了好一阵儿,开始没什么想法,就是累,特别累,脑子里都是空白的,周遭任何声音都入不了耳,脑子像泡在水里,又沉又闷。
等迷糊劲儿差不多过了,就开始身子发冷,那种无助委屈的心理就上来了,毕竟女孩子,还是爱哭。
手里捏着手机,低着头慢慢滑,点开和时慕宁的对话框。
很矛盾,现在的感觉就是只要和他有个什么联系感觉他就能看见自己在哪、有多惨之类的,但是就特想听听他的声音。
换做平时她坚决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的,但今天她真的累了。
她妥协了。
关了灯,脱鞋上床,她也不知道那张床上睡过些什么人,但没有新床单,只能裹着衣服睡,被子盖到胸口以下,拨通时慕宁的电话。
此时半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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