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解毒性后,少年好心地递给她一盒药粉:“这药有促进伤口愈合之效。”
风习习半惊半疑,打她遇见他开始,他就没干一件好事,还三番四次的杀她。
现在怎会这么好心?
看她一脸惊疑,少年满不在乎把药放在一旁的长案上。
她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没有药,的确难以痊愈。
风习习不再迟疑,拿起药罐,坐在灯下,拉开衣领,肩头那道深深的牙印仿佛在水中泡了许久,微微发白。
举起药罐往伤口倒了倒,却发现药罐的铁盖未开。
她瘪瘪嘴,一只瘦白的手握住药罐。
“我帮你。”少年眉目淡然,眼中少了平素看风习习那股冷蔑,这么一看,倒像邻家漂亮秀丽的公子,无端生出一丝亲切来。
少女肌肤柔滑细腻,少年目不斜视,指腹轻轻掰开那道咬痕,里面果然有肉无血。
他把药粉倒进伤口中,拈起一旁的纱布,小心地缠好肩臂上的伤口。
风习习想到回来的目的,不禁念叨:“秋水流,上午你不是说会离开风府吗,我爹不在,现在离开的最好时机。”
末了,她对上少年清澈明亮的眼睛,鬼使神差般补充一句:“我带你离开。”
少年弯唇,眼角微微下瞥,带着一丝轻讥的笑,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又好像在笑些别的,风习习看不明白。
“你还想留在风府?”这个风府一点都不正常。
呆在这里根本就成不了仙,还极可能被逼着入魔。
秋水流摇头,反倒说出了一句令她意外的话:“帮我做一件事,我把你的毒彻底解开。”
风习习瞪眼:“什么事?”
他抬指,三指间凭空出现两个拇指大小的琉璃瓶,一支里面流动着黑乎乎的液体,一支流动着红色液体。
“黑瓶中是你这具身体的血,红瓶中是我的血。”他俯身把两支琉璃瓶放进她手心,“主院有结界,你拿着黑血打开结界,进去后,打开红色的琉璃瓶,会看见一把闪着蓝光的木钥匙,把它拿出来给我。”
风习习听得一愣一愣,少年蹲下身,把她手指头摁向掌心,握住两支琉璃瓶,仰头看向她。
光影朦胧,少年靡丽的眉眼,带着鬼魅般的妖冶:“你若能办到,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被他这么注视着,风习习心头隐隐有些热痒,像是被什么钩子轻轻挠着:“真、真的?”
她有点不敢相信,这也太简单了。
“我要是做到,你……”
少年近身,目光攫住少女闪避飘忽的眼神,清凉的双手轻轻包住她的手,温柔而深挚,仿若虔诚的信徒,又好似引诱:“我什么都愿意。”
风习习整个灵魂都开始飘飘荡荡,仿若梦里。
她难掩激动,又察觉到此事甚秘,刻意压低声音,再一次相问,语气藏不住地欢喜:“你真的愿意帮我破开冰渊?”
少年眼神困惑了一瞬,随即点头:“我愿意,只要你把钥匙拿出来给我。”
风习习一口答应,“好,我去给你拿。”
她握住琉璃瓶,拉好衣领,“我现在就帮你去拿。”
少年笑了下,起身为她整理好衣襟,动作轻柔,微微俯身,附耳低语:“若看不见蓝色的木钥匙,红血会帮你找到,记住动作快些,我这里等你。”
温热的气息顺着耳廓滑入衣领,风习习下意识躲了躲,不适应的点着头。
说话没必要凑这么近吧?
小仙官看她已经被秋水流哄得上头了,着急地去扯她的衣角,万一那钥匙关乎着人命,公主岂不是会害死他们。
“公主,你清醒点,小心上当。”
小仙官一出声,少年眸光微沉,风习习也缓过神:“那钥匙有什么用?”
少年阖了阖目,语气无限苍凉:“那是我的东西。”
他把它盗走了。
看他忽然伤心起来,风习习紧了紧手中的瓶子:“你等我,我给你拿回来。”
他淡笑:“我等你。”
先前从风家外面潜入府中,风习习就发现风家守卫外松内紧,主院更是只有两人把守。
她拿出秋水流交给她的黑血,望向主院前时隐时现的白光结界,用手指沾了沾血,小心地点在结界上,结界立刻消融。
小仙官见状,叉腰感叹:“看来秋水流很了解你爹,也很了解你。”
“你身为蛊尸,体内无血,他喂你毒药,逼你吐出的那口黑血,原来是要用在这里。”
下蛊,下毒,毁亲,偷钥匙。
一环套一环,心机深沉。
风习习合上瓶塞,谨慎地踏进月拱门,身后白色结界再次融合。
趁月色皎洁,风习习推开风天凛住的殿室殿门,小心脏忽上忽下,忐忑又紧张。
“小仙官,帮我注意外面,我去偷钥匙。”
小仙官从她肩上蹦上一旁的三足金乌灯架,观察着主院外走动的侍卫。
风习习拿出装有秋水流血缘的琉璃瓶,只见暗沉的血液中仿佛蕴着九重天上的银河,散发着细碎的星光。
她小小惊奇了一会,举着琉璃瓶四下张望,小步在殿中寻索。
越接近内殿的墙壁,琉璃瓶中星光越盛。
直至贴在墙壁上。
“小仙官,这里没有路了。”风习习轻轻叩了叩墙壁,声音清脆。
小松鼠适时回过头:“里面有间暗室,你找找旁边,碰到能转动的东西,就转一下。”
风习习轻轻点头,手在墙壁旁的博古架上摸索一会,并未碰到能转动的东西,还差点把上面的瓷器碰倒。
“我没有找到。”
小仙官只好飞过去,扫视一圈,爪子指了指木架,“这个爹还真是狡猾,把整个架子推向左边,就能打开暗门。”
风习习点头,举着琉璃瓶,用身子把博古架朝左侧推去。
“啪”的一声,靠近外殿的长颈瓶滚落在地。
两人顷刻僵住,小仙官反应迅速,立即摁住翻滚的瓷底座,小声催促她赶快进去。
风习习缩缩脖子,急忙走进暗室。
不知是不是错觉,鼻下总有一股腐朽的血腥气,极为难闻。
来不及环顾,她屏住呼吸,目光便被不远处的流光钥吸引。
它浮在半空,散发着莹蓝的光辉,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召唤,蓝光越发盛大,流光溢彩,很是梦幻。
风习习张大眼睛,快走过去,举手取下来。
忽放置着钥匙的花纹石座陡地发出一阵重响,吓得风习习握紧钥匙,后退一步,下一刻,石座轰然倒塌。
如此大的动静,主院外的侍卫已然发觉。
小仙官探头,焦急喊道:“公主快跑!”
风习习回神,连忙将琉璃瓶和钥匙塞进胸口的内兜,转身跑出暗室,跟着小仙官冲出殿内。
结界将两个侍卫挡在月拱门外,风习习扭身跑向另一个拱门,拿出琉璃瓶,蘸着血液往结界上点。
先前白色结界霎时飞出无数细针。
小仙官施法挡住,看向她手上的琉璃瓶,慌叫道:“弄错了,公主快换回来!”
风习习低头一瞧,自己着急,把秋水流的血当做她的血涂了上去。
她手忙脚乱,把黑血倒在异变的结界上,结界溶开一个出口。
她忙跨出结界,甩开身后追来的侍卫,朝自己院子跑去。
不知觉中,脚下的石板已融于夜色,分辨不清。
凉风徐徐,送来一抹淡淡的花香。
她眯了眯眼,感觉四肢有些昏沉。
小仙官忙用针扎了扎她肩上的穴位,道:“不要吸,这是还魂香,会死的。”
风习习晃晃脑袋,抬眼望了望,天间那轮圆月不知何时被乌云遮盖,勉强泻出黯淡的月华。
颇有些风雨欲来的前兆。
经过小仙官一路提醒,风习习顺利回到西山院。
少年屈着一条腿,静坐在寒池岸边,雾气袅袅,他拈着一朵睡莲,轻轻放在鼻尖。
听见匆忙的脚步声后,那双眼轻乜过去,微微弯了弯。
“拿到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张薄纸,风习习却听到清楚,更听清了那语气中的促狭,仿佛作弄她得逞似的。
不正经。
风习习把木钥匙递过去,少年眼神一亮,起身伸手去接。
小手突然缩回去。
风习习始终不太敢相信他,万一他反悔,她找谁哭去?
“你……”她上下打量他一眼,此人喜怒无常,变化多端,凶狠狡诈。
“你发誓,你愿意帮我破开冰渊。”
少年眉梢微挑,手指摩挲了下空虚的掌心,随即举手立誓,声音铿锵有力:“我秋水流发誓,愿意帮——”他顿了顿,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风习习愣了愣,小声嘟哝:“风习习,和她一样。”
少年神色略微微妙,片刻如常,继续朗声道:“愿帮风习习破开冰渊,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如此重誓,风习习立即把泛着蓝光的钥匙送过去。
“住手!”猛地一声,身后的正堂屋脊上飞来一道人影。
风习习下意识回头,自家便宜爹负手站在屋脊上,伸出手臂扬掌对着自己,她手中的钥匙轻轻颤抖,不受控制地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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