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迷迷糊糊间,感觉一股阴风拂过全身,接着一阵低沉嘶哑,仿佛野兽低啸般的“嗬嗬”声,忽然就从身边传了过来。
她陡然一惊,猛然睁开眼睛循声望去。
映入眼帘的尽是一片漆黑,而在床幔之外的,是一个黑中之黑,看起来像人,又有点不大像人的庞大黑影,正朝自己探出手来。
阿容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将已到嘴边的尖叫声给硬生生地憋回嗓子,同时一个巴掌也挥了出去!
啪!
阿容感觉自己的手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然而下一瞬间,惨嚎倏然响起——
刚刚站在床幔外,朝她伸手探来的那个黑影,登时就像出膛的炮弹一般,笔直地倒飞出去!
阿容心头一阵狂跳,马上就要翻身下床。
敢在三更半夜闯入女子闺房的,这混账玩意儿定然是个采花贼没跑了!
居然敢夜闯民居,还想对她图谋不轨,她今天不把这玩意儿的三条腿都给打断,她就对不起她自己!
就在阿容伸手要去拉开床幔的时候,床幔先一步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掀开。
阿容见状一惊,原本狂跳的心脏却是倏地冷了下来。
那采花贼居然还有同伙!?
对着一个弱女子,居然还敢偕伙作案,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阿容心中诸多念头一掠而过,而外面那人在掀开床幔以后,脑袋也是紧跟着探了进来。
阿容眼神骤然变冷,想也不想地再次挥出巴掌!
啪!
又一道黑影倒飞出去,须臾之后,一道人体砸在墙上的闷响声就传了过来。
再次自卫成功的阿容,闻言却是眉心微拧。她定定看着黑影倒飞出去的方向,眼中不由透出一丝疑惑之色。
怎么这次打飞的黑影,跟先前的感觉有点不同?
如果说先前打飞的黑影,给她的感觉,是跟打中棉花一样轻飘飘的触感,那么这次的巴掌声不但清脆响亮,她甚至能肯定地说,这次她是实实在在打到了肉上。
怎么采花贼也有“材质”不同之分么?
阿容心头疑惑归疑惑,这次她可不敢马上去掀床幔。
谁知道这俩采花贼还有没有第三个同伙在。
如果这俩采花贼真有同伙,那么在见接连两个同伴被打飞出去,对方一定不会再赤手空拳贸然过来,还有可能拿上什么武器,甚至是用上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她绝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思及此,阿容迅速打量起床上的一切,正想着能不能找到什么防身的东西,等会要再有第三个采花贼冒出来,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也不至于没法自保。
但是仔细打量起床上的物什,她却倏地愣住了。
这张床……
好像不是她闺房里的那张绣床。
她那张绣床应该是……
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样?
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意识到情况不对,阿容连忙回想关于自己的一切,脸上血色却是倏地消失!
为什么除了名字之外,她竟想不起丝毫跟自己相关的东西了!?
她来自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跟这些相关的一切,通通都是一片空白!
为、为什么会这样?
恰在这时,一道懊恼的低斥声从外面传来。
听见这个声音,阿容忽然心念一动。
她是忘了自己是谁没错,但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只要她能找出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么她就有了找出自己身份的第一条线索。
至于问谁……
外头不是有两个现成的么?
在她最初醒来,看到床幔外的那道黑影时,脑子里既然会突然浮起“采花贼”这个信息,就说明她以前应该是从哪里听过,或是见过这种腌臜玩意儿。
而且在想起“采花贼”时,她又下意识想到,这些混账玩意儿一般都是先物色好下手的对象,然后进行踩点,在确定可以得手之后,才闯入民居行不轨之举。
那么刚才被她先后打飞的两个家伙,就算是今天才对她动了歹念,应该也会先按上面的流程走上一波,最起码也会先了解一下她的情况,才会过来对她下手。
那两个家伙要是肯乖乖有问必答还好,若是遮遮掩掩的话……
想到这里,阿容眼底隐隐浮上一抹肃杀之意。
这时,床幔外头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阿容心头微凛,却没有掀开床幔,而是借着床幔的遮掩,找了个容易发动的位置,嘴里还发出弱小、可怜,又无助,仿佛受到惊吓般呜咽的低泣。“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半、半夜闯进我房间里想、想做什么?”
阿容话音未落,就听见刚才那阵轻微的脚步声倏地变得急促,再度朝着床榻所在的方向急冲过来。
仔细分辨着外面传来的声音,阿容没有急着再把对方扇飞开去,而是将身上的气息尽数收敛起来,隐在床榻的角落之中蓄势待发。
直到厚实的床幔再次被人掀起,一丝皎洁的月光,恰好透过窗棂洒落屋中。
床榻就在距离窗户不远的地方,那丝月辉也是正好落在掀开床幔的来人身上。
那是个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玉簪束发,几缕调皮的发丝沿着俊雅出尘的脸庞,滑落身着深青色长袍的肩膀之上,在月光下竟莫名有种神仙下凡的感觉。
少年一双璨若晨星的眼睛直直望进床榻之中,悠扬清朗的声音响起:“你……”
他话才开了个头,马上便又没了声音。
倒不是少年突然不想说话,而是他压根没法开口——
就在他再次掀开床幔之际,一道人影就像闪电一样,从床榻里侧朝他飞扑而至。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自己喉间一紧,窒息感瞬间袭来!
下一瞬间,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腾起,少年还没看清状况,就感觉自己背部一疼,等他回过神时,他就已经被人紧紧扼住咽喉,死死地压制在了床上!
少年下意识就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居然挣扎不了!
这什么情况?
身上那个掐着他脖子的家伙,正背着光压在他的身上。
虽然没办法看清对方的长相,少年却能感觉到,对方身形小巧,几乎没有什么重量,整个人非常有技巧地制住他的四肢,让他跟只底朝天的乌龟一样翻不了身!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这么个人给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他妈就离谱了!
少年正惊疑之间,对方开口说话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闯进我房间里?”
听见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声音,少年不由眯了眯眼睛。
压制他的居然是名女子!?
这就更离谱了!
什么女人力气能这么大?
怕不是什么妖魔?
少年下意识间开始蓄力,想先将他身上的女人掀下来。
对方似乎意识到了危险,掐着他脖子的手劲倏地加重,少年顿感呼吸一窒,差点就要背过气去。
女人娇娇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老实点,我害怕。”
少年:……
怕的人是他才对吧!?
“快说!”女人娇娇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闯进我房间里?”
虽然是跟刚刚差不多的问题,却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如果说,刚才说话的人是只小白兔的话,那眼下掐着他脖子提问的人,就应该是只母老虎了。
不过……
什么叫半夜闯进她房间里?
这女人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明明住在这房间里的,是个肥头大耳的倒霉蛋啊!
少年下意识就想反驳,但脖子上传来的紧|窒感,让他压根发不出半点声音。
所以这女人这么问,又死死掐着他的脖子,是打算先掐死他再盘问他吗?
他还这么年轻,哪能死在这种母老虎手里?
“喂……”他竭尽全力,强行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气音来,“你、不、放、手……要、我、怎么……说?”
听到他的话,压在他身上的人才慢悠悠地“哦”了一声,然后少年就感觉到,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手劲轻了……
一分。
这他妈跟刚才有什么区别!?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满,对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手劲又缓缓放松了两分,让他能慢慢呼吸,又不至于因为一时吸入太多空气,而引起剧烈咳嗽。
然后,少年就听见身上的女人说道:“你快说,我害怕,再不说我一把掐死你!”
少年:“……”
这女人到底会不会说话的?
难道不应该是“再不说,我害怕我一把掐死你”吗?
这个念头甫方浮上少年心头,他就听到身上的女人又慢悠悠道:“反正你有同伙,把你掐死了,我再逼问你的同伙也是一样。”
“同……伙?”
这回轮到少年愣住了。
他哪来的同伙?
他蓦地想到刚才跳出窗户逃跑的东西,这女人说的同伙,指的该不会就是那倒霉催的玩意吧?
他下意识就想反驳,但他马上就察觉到,一股名为“不耐烦”的情绪,正悄然从对方身上蔓延而出。
少年打了个激灵,一股危险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在心里默默念了三遍“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后,少年果断放弃了反驳对方的打算。
他轻咳一声,忍住喉间火辣辣的痛感,缓声问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先前住在这里的人,是个肥……我们家非常忙碌,成日里忙生意忙得脚不沾地的王老爷。你莫名其妙出现在他房里,出现在他床上,还对我又打又掐,难道害怕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他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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