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顾雍然扭过头时,却看了个空。
察觉到自己裤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顾雍然下意识间低头一瞧,就见一只不知道有几个月大,身长还不到他小腿一半高的黑狗,正死死咬住他的裤腿不放。
所以刚才突然窜出来撞了他的东西,就是这条黑狗了!?
见那黑狗咬住自己裤腿不说,嘴里还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呜”声,顾雍然脸色一黑,用力拽了拽自己裤腿,见那黑狗还是没有松嘴,不由咬牙切齿道:“这狗是从哪跑过来的?”
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上来就咬他的裤腿??
但他师兄又不养狗,这狗又怎么会突然跑进来?
想到刘滨元在师兄家里住了已经有段时间,顾雍然倏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刘滨元,面色不善道:“这是你的狗?”
方才一切发生得太快,刘滨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顾雍然的眼神瞪得一愣,目光也是下意识间挪到他脚边的黑狗身上。
顾雍然敏锐地注意到,刘滨元在看清那条黑狗的模样时,眼睛倏地瞠大,接着他便赶忙起身,道:“白公子,实在是对不住,这是我家养的狗,可能是我最近都没回去,它以为我出了什么意外,就跑这里来找我了……”
顾雍然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出声打断道:“那你这狗咬我作甚?”
刘滨元一噎,见顾雍然倏然敛起眼中怒意,盯着自己的双眸之中,却如翻滚不休的雷云般,流露出隐在其下的暴怒之意,他一时间为顾雍然周身气势所摄,不由下意识道:“我、我也不知道这死狗突然发的什么疯……”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回神,当即上前要将黑狗拉走。然而他才靠近黑狗,黑狗却是突然松开顾雍然的裤腿,扭头朝他狠狠来了一口!
幸亏刘滨元躲得及时,黑狗尖锐的利齿只咬穿了他的衣裳下摆,随着“嗤啦”一声,刘滨元的衣裳下摆立马便被撕下一块布来!
见那黑狗对着刘滨元,小小的身体紧紧绷起,浑身毛发根根炸开,鼻翼之间皱起狞恶的纹路,喉咙发出低沉的呜咽之声,顾雍然忽然踏前一步,直接挡在一人一狗之间,冷声说道:“这狗咬坏我的裤腿,还差点让我受伤,刘公子,将这狗交给我来处置,应该不算过分吧?”
明明眼前这白公子的声音没带半点情绪起伏,脸上神情也是非常平淡,但是不知为何,刘滨元心中却是陡然生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面上神色有些难看,“可是……”
可是这是我的狗啊!
再说我也被这狗咬了,要不是我躲得及时,铁定要被咬下一块肉来。
要说如何处置这条狗,那我不是比你更有资格?
但他话还没出口,就见顾雍然突然抄起凳子,朝那黑狗狠狠砸了下去!
登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凳子立时就被摔得四分五裂。而那黑狗也是发出一声惨嚎,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眨眼便已跑出大堂,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大门拐角。
见那黑狗逃跑,刘滨元顿时一惊,再见顾雍然已经大马金刀坐在堂中另一张完好的凳子上,面沉似水、气势深沉,莫名给人带来一股高深莫测之感,刘滨元心中更是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
他踌躇须臾,咬牙说道:“白公子,今日之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千里迢迢赶到此地,现下应当也是身困体乏,不如先去厢房歇息一番,待我找到那黑狗,我再带它过来向你赔罪!”
说罢,他也没再停留,转过身便急匆匆地朝着黑狗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等到刘滨元的身影远远消失,顾雍然忽然嗤笑一声,才慢吞吞地起身去将院门栓好,又慢吞吞地回到大堂。
一缕轻烟从他袖中飘出,眨眼便已凝聚化作一道窈窕的人影。
阿容道:“你方才演技还算不错。”
顾雍然灿然一笑,“这不是你教得好嘛!”
阿容没有理他,目光在院子之中逡巡一圈,忽然朝着一个方向飘了过去,然后便俯身将个黑影给提溜起来。
看到被她提在手上的黑团子,顾雍然眼睛一眯,“这狗居然真的回来了?”
阿容瞥他一眼,“不然呢?”她提着黑狗的后颈肉,慢悠悠地转身朝着大堂所在的方向飘去,“等着被刘滨元抓住后一棍子打死吗?”
在发现开门的人并非是自家师兄以后,顾雍然便借着他和阿容先前订立的魂契,将这里的情形一一告诉了阿容。
当时他是这样对阿容说的,“这刘滨元有问题!”
阿容一凛,当即问道:“怎么说?”
顾雍然道:“我师兄姓裴,名闻之,所谓的‘张生’之名不过是他在尘世行走时所用的假名。”
“如果这刘滨元真的跟我师兄交情甚笃,关系好到能让他来招待我,那我师兄不可能不将他的真实姓名告知于他。”
他声音微顿,又继续说道:“还有我师兄为人虽然太过板正,但以他的性情为人,就算他真是遇上急事,起码也会让人先去那界碑等我,在将诸事尽数安排妥当以后,他才会放心离开。”
“而最关键的一点,”说到这里,顾雍然的声音倏然变沉,“来前我曾算过一卦,卦象显示我师兄还在青山镇中,并且近日一直没有离开过青山镇半步。”
“就算我在卜算天机一道上的造诣不如我师兄那般精通,但像这样简单的卜算,出现错漏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所以那刘滨元是在说谎。”阿容接口,当即交代道,“接下来刘滨元给你的食物都不要入口,先看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再做打算。”
“另外快把你师兄居所的钥匙拿回来,至于是什么理由,你自己想。”
顾雍然闻言,也是赞同地点点头,道:“对,我也这样想的。”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这条黑狗却突然杀出来给他捣乱,还差点就让他把那杯茶给喝了下去。
好在先前跟刘滨元互打机锋的时候,杯子里的茶水早就凉了。不然要真被滚烫的茶水浇在脸上,那他不得立马毁容??
顾雍然本还以为,那黑狗是刘滨元的狗,但阿容在得知那狗除了咬他裤腿之外,对刘滨元也是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模样,便立刻让他出手救狗,不然他还真没想过要把这狗救下来。
好在这狗还挺机灵,见那凳子没有砸到它,还是相当配合地发出一声惨叫,不但给了他大发雷霆的借口,还顺理成章将那刘滨元引了出去。
现下见到被阿容提着后颈肉的小黑团子,顾雍然下意识间皱了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让我把这狗赶走,却又不让我伤它?”
阿容将那黑狗放在大堂的桌案之上,道:“你没发现一件事吗?”
“什么事?”
“这狗不是刘滨元养的。”
顾雍然一愣,接着轻嗤一声,“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说着,抬眸打量了安静坐在桌上的黑狗一番,须臾后才继续说道,“正常人哪会把自家的狗养成这样?”
先前黑狗出现的时候,顾雍然还只是匆匆一瞥,但是现在刘滨元不在,阿容又将黑狗放在桌上,他才发现这条黑狗究竟有多狼狈。
老实说,他从没见过混得这么惨的狗。
黑狗不复先前出现时的那般凶狠,此时的它精神萎靡、毛发杂乱,瘦得就跟皮包骨一样,身上各处还有着许多伤痕,最严重的地方甚至已经是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看着眼前这条精神萎靡,长得还没自己小腿高的黑狗,顾雍然怎么都没办法把它跟先前那条,无论他怎么拉扯怎么拽着自己的裤腿,就是死也不松嘴的恶犬联系到一起。
像是察觉到了顾雍然的视线,黑狗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朝他看来,端的是可怜兮兮、凄惨至极,半点不见先前咬他裤腿时,那种凶狠无畏、一往无前的姿态。
在顾雍然打量黑狗的时候,阿容也在边上细细端详着黑狗。
便就见她出声说道:“既然不是刘滨元的狗,那他为什么非要说这是他的狗?”
顾雍然闻言一怔,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对啊,既然这狗不是刘滨元养的狗,那么一条不认识的狗咬了自己,刘滨元为什么要上赶着为它负责?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见他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阿容提醒道:“除非他有必须是这黑狗主人的理由。”
见顾雍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阿容长睫微垂,循循善诱道:“如果是你的狗咬伤了别人,那么你会怎么做?”
顾雍然老实道:“当然是先将那人送去医馆医治伤口啊!”
阿容继续道:“那么如果那人想要宰了你的狗,以泄其心头之恨呢?”
顾雍然眼睛倏地瞪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那是我的狗,就算那人想宰,怎么也得先问我愿不愿意吧??”
阿容眼神莫测,“这不就是了?”她看着顾雍然,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刘滨元临走前,可是说要带它的尸体过来给你赔罪呢!”
顾雍然闻言一愣,倏然反应过来。
刘滨元既然想要处置这条黑狗,那么他就必须是这狗的主人。
而他就算想要拒绝,刘滨元也能借着他是黑狗主人的身份,直接要了这黑狗的命!
顾雍然正沉思间,听见阿容继续说道:“所以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狗其实是你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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