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我不叫喂。”
“那你叫什么!”语气有些烦躁。
“一介草民的名字,怎么能说出来污了孟大少爷的耳?”
“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什么?”
“你就是不想告诉本少!”
“对啊,我就是不想告诉你。”温恬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
孟朝阳今日被这女孩三番五次的忤逆,本能的想发火,但撞入那双如能包罗万象的双眼时,拳头似打在了棉花上,狠话到了嘴边又放不出来了。
“那……要怎样,你才能告诉本少?”
“如果你今天遇到的是一个身份地位不亚于你的人,你该如何询问人家名讳?”
孟朝阳想了想,试探的,扭捏的问道:“请……请问姑娘名字?”
“温恬。”
孟朝阳没想到她这样就告诉他了,还有些措手不及。
“就这么……告诉本少了?”
“对啊,你尊重我了,我自然也尊重你,自然就告诉你咯。”温恬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你……”
自我纠结了好一会儿,孟朝阳忽然停下脚步,盯着温恬的背影,似是下来很大一个决定:“你来做本……我的护卫怎么样?你竟能一个打四个,那本……我给你四个人的工钱!怎么样?”
“不用了,我还有弟弟要照顾,做你的护卫得时刻呆在你身边,那我家里人那边定要应接不暇了。”
“你再考虑一下!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孟朝阳不放弃。
前方就是分叉路,眼看二人就快分道扬镳,温恬回转身,路边柳枝随风轻摆,二人双目相对。
“你说他们不如我,其实不尽然的,他们打人可真下得去手,换做我,我下不去手的,可不能白拿你工钱。行了,回吧。”
话点到为止,说完了,人也就走了,孟朝阳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看人俞行俞远,背影单薄却透出股潇洒味儿,瞧着真令人羡慕。
他孟家有钱又如何?不过也是仰着上头人的鼻息。
从他记事开始,身边最多的就是下人,他们从来只会对自己卑躬屈膝,低三下四。他从来都看不起他们,觉得那些人骨头软,上头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是多低贱入尘的事,从来不懂反抗,让他觉得,他们本身就是轻贱如草的。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认清,自己何尝又不是那些草的其中之一呢?只不过,有的草有绿荫遮蔽,不用承受暴雨折腰。
可草终究还是草,只能依附大树偷生,只要树还在上头,它就一辈子被压着,永远翻不了身。
这边,温恬乐乐陶陶揣着包好的肉包回了医馆,可她跨进了门槛,并有没等到那声久违的“姐姐,你回来啦。”
疑惑地望向床榻,只见上面被褥凌乱,空空荡荡,并无那小人儿身影。以为弟弟是去茅房了,温恬走过去想整理一下床铺,还未伸手,房门口进来一人,朝她冷冷开口。
“你弟弟已经不在这里了。”
闻言,温恬抬头看向那人。
“你再说一遍?”女孩目光森然,令人胆战,直逼得大夫不敢直视。
可笑,他一介大夫,竟被一女孩儿唬住,传出去怕是要沦为笑柄了。可她还真有这样的本事,一个伶俐的眼神,便能叫年长于她的大人脚底生寒。
顶着压力,大夫一副豁出去的神情,瞪着女孩的眼里带着厌弃:“你得罪了孟家大少爷,我这里是容不下你姐弟二人了!你弟弟已经被我赶出去了!你也赶紧出去!我店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赶出去?他现在在哪里!”温恬一听这番话,只觉额角突突胀痛的厉害。她再也无法保存平静,弦月儿还那么小!他身上也没有钱,还生着病……
三两步来到大夫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嘭!”一声将他按到门板上!
“我弟弟在哪!”愤怒的双目似能将人灼出一个洞来!
大夫从来没见过温恬如此粗躁的一面,要知道,这女娃平日里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的,他还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没成想……
女孩骨节分明的手这时就像一只鹰爪,青色的经络突起,将大夫的衣领揪做一团,手下毫不留情面,大夫竟隐隐感觉到了窒息感!
冷汗从额角滑落,大夫颤颤巍巍交代:“他……他被我卖给了街西边的伢子……”
“我……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衣襟上的力道骤然一松,大夫靠着木门滑了下去,他惊恐的喘息,摸着脖子一阵后怕。
……
温恬冲出门,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先到官府报宫,她没有人脉势力,也没有足够的钱办事,只能去官府求人。
今天恰好是放告的日子,庄严肃穆的朱红衙门朝外大敞开来,两边各立有象征清平光明的獬豸。神兽怒目圆睁,传说神兽獬豸能识善恶忠奸,辨证曲直,是公正的象征。
“来者何人!”
“回军爷,民女请太爷做主!”
……………………………
温恬等人传话后就被带到了正堂,太爷身着威武官服,坐在椅上处理公务,头上“光明磊落”的鎏金大字无声诉说着威严!
“太爷,小九叫穆恬,家里有个弟弟叫穆弦塞,我们姐弟二人与家父家母早些年走散了,双亲至今生死未卜,我带着弟弟一边在此地做工一边寻亲,而今弟弟却被人拐卖,生死难料,请您为民女做主!”
“嗯,知道了,本县会派人巡查,你下去吧。”
县太爷位居高位,听了诉求后语气淡淡,像是见多了这种事,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起过。他嘴上与温恬说着自己会派人,可依旧坐的好端端翻着自己的文书,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交代给旁边的侍卫长。
“太爷?小人的弟弟才五岁,求求您救救他吧太爷!”温恬不敢耽搁时间,时候过得越久情况就越难把握,如今时间就是最宝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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