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这不就是事实嘛！温姑娘是在帮你那有娘生没娘养的弟弟说话吗！这翅膀还没长硬呢就能打人！这样纵容他以后还得了？可不得杀人放火了！”王氏可是村里跳架的一把好手，出了名的嘴毒，人爱耍无赖又爱占人便宜，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
温恬就曾经看见王氏偷过李大妈的蒜苗、赵家的梨、刘家晾在家门口的玉米棒……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俺说的有错吗？你问问大家伙儿，谁不知道你家那穆弦塞是个怪人啊！从来不和人说话，看起来阴森森的，俺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离奇古怪的娃子！跟个邪神一样！平时与咱村的娃子井水不犯河水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出手伤人！俺听家里老人说过，这种阴沉沉的娃最容易被鬼附身了！”
“王大婶你开口闭口又是邪神又是鬼的，话可不能乱说，毕竟上嘴皮下嘴皮一碰的事谁不会？说话得讲个证据，我倒想请教王婶，你见过鬼？”温恬听那王婶这样说自家弟弟，最后一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
是，她弟弟是不爱说话，但也不是能让人这样诋毁的！她虽然不信鬼神，但在农村这种邪门的话题向来被人视作禁忌，生怕染上了晦气，这王大婶口无遮拦的话要是被传到了村里，日后弦月儿还不得被全村的人排挤？
“俺虽然没见过，但是隔壁村就有人见过！”
“那你倒是指名道姓说出来，那见过鬼的人是谁？”
“俺是听别人说的！”
“那就是说不出来咯？”
“那些污秽事怎么可以挂在嘴边，说多了是要被鬼缠上的！”王大婶语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底气十足了，但战斗经验丰富的她毫不示弱，农村吵架这种事靠的就是脸皮厚！谁更不要脸谁更会撒泼打滚就赢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是王大婶自己先提起的吧？现在怕了是不是有点晚了？”温恬挑眉看她气急败坏，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差跳起来咬自己的肉了。
“你这姑娘看着倒是模样温淑，怎么能忤逆长辈！如此没有规矩！”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言了，毕竟他们可都是王家婶子的娘家人，看见王氏渐渐落了下风，便站出来撑腰杆。
“就是啊，你好歹叫她一审婶子，哪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简直胡闹！”
“长不慈，还想让我孝？说到底，她算我谁啊？我没吃过她家一口米吧？还是说倚老卖老很有意思？”
这些年来王氏与温恬其实是没什么交际的，因为温恬天生面相和善，又孤身带着弟弟，那王氏一直以为温恬是个软柿子。
今天一交锋才发现，对方竟是个伶牙利嘴的！说出的话一套一套，还不带一个脏字，自己吵了那么多年的架，哪次不是将对手骂个狗血淋头？平时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天啦反了反了，一个小辈都可以如此欺负人了！这可是要遭天谴的啊！大伙要给俺们小牛做主啊，被打成这样对方还想赖账！俺们小牛要是破相了，以后找不到媳妇，俺们王家的香火可就断了！呜呜呜……”王大婶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开始抹起了眼泪，好像温恬对她母子二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王大婶，你屁股地下那块地我早上倒龚桶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一点在上面。”温恬好整以暇的看着地上的“二人转”表演。
“什么！”王氏瞬间跳了起来检察自己的衣服，一时间连装哭都忘了。
“哦，我记错了，不是这里。”
“你！”王氏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捉弄了，她冲过去一把将温恬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菜扫在地上，“天杀的俺儿子被打成这样了，你这犯人一家还敢吃香的喝辣的！吃个屁啊！见鬼去吧！”
那边，穆弦塞正叼着酸草根，牵着绳放牛回家，结果一接近自家的院子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像是碗盘被摔碎了。
透过篱笆的绿植，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群，他一愣，连牛都顾不让了，一口吐了草根就往大门里冲。
结果他一进家门就看见姐姐被一大群人围在中间指着鼻子骂，本就不大的院子容纳了一群外人略显拥挤。早上走之前还干干净净的地面盘子碗碎了一地，饭菜也被撒了一地，汤汤水水混合在一起，看不出原貌。
“阿姐！”
穆弦塞挤开人群，将温恬一把拉到身后，怒瞪那些对着他指责评说的人。
即使其中大部分自己连面都没见过，但他们对自己指指点点一脸赚恶的模样，就像自己真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一样。
“好啊！臭小子总算回来了！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是吧？”王大婶一见“罪魁祸首”回来了，那还了得？
她手指着穆弦塞就开始尖声控告他的罪行，以及自己儿子多么多么可怜，最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说温恬姐弟不给个说法就不起来了……
“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我为什么打他？”穆弦塞余光瞥见姐姐被吵的揉额穴，眉头紧锁，只想快点打发走这些吵闹的外人。
“怎么！你打了俺儿子还有理了？啊？”
“你自己问他。”穆弦塞瞪了一眼躲在王氏背后的王大牛，那小屁孩儿见了穆弦塞就像耗子见了猫，缩在王氏身后，从头到尾都不敢直视穆弦塞。
“小牛，快告诉大家伙，不要怕，大胆说，娘会给你做主的！敢欺负俺家儿子，让他个混小子吃不了兜着走！”王氏一把撤扯出背后头的王大牛，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使劲掐了一把他的手臂，暗暗给他使眼神儿。
“哎呦！”王大牛刚痛呼一一声，收到王氏的视线，立马闭了嘴。
“说吧孩子。”人群中有人同意王氏的做法，毕竟孩子是当事人。
“对，牛娃，你说，叔叔婶婶给你做主！”
“快说吧，不要怕他！有俺们在怕啥哩！”
王小牛左瞅瞅，右看看，最后又看了眼自家老娘，王氏眉毛一竖，他立马怂了，小心翼翼瞟了眼穆弦塞，随后低下头：“就……就是……俺，俺觉得那天见着穆哥在割草，而他家的牛就在一旁吃草，俺馋那牛奶的味儿了，就想去偷牛奶喝，结果被穆哥发现，就打了俺……”
“就为一碗奶把你打了？”
“天哪这是什么气量啊？忒小气了些！虽然大伙儿都知道温姑娘家的牛金贵，奶也贵，但小孩子不懂事，总归不能为着一碗奶打人吧？”
“是啊这就是穆哥的不对了，怎么能打人呢？”
“不是这样！”被冤枉的穆弦塞第一时间不是向众人解释，而是回头去看温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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