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弦塞救人的事迹,很快在村里上下传开,这一下可不得了!
以往温家门前那条通往山下的小道无人问津,现在小路上的荒草都被踏平了!哪家哪户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往这山上跑。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户人家鸡不知怎的不下蛋,竟也给抱上山来找穆弦塞给看一看,给人当成兽医使唤了!
不过,这些穆弦塞倒是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是,姐姐这几日,似乎都在不经意中躲着他。
至于她在回避什么,二人心知肚明,只是还无人将那层纸窗捅破。
平日里姐弟二人做事都不是扭捏的主,至于这回为何不敢轻易说破……不过是对方在心里的位置太过重要罢了,重要到只要人在一起,便已是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求其他。
捅破纸窗户就是一次冒险,而赌注,却是对方,如果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是失去,那他们谁也承担不起这后果。
不说出来,那就只能藏在心底。
可是这种事哪是想藏就藏得住的?
穆弦塞几乎对寻医问诊的病人来者不拒,一是他想通过实践历练自己,二来是欲通过忙碌的日子来压制日渐疯涨的感情。
不知不觉中,十余岁的穆弦塞开始变声,个子也迅速上拔,长成了个高高朗朗的少年郎。
由于出众的个子,村里的小孩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木槌”。
当时温恬第一次听见有孩子叫这个外号,笑的她直不起腰,当天中午穆弦塞在饭桌上被温恬玩笑喊了一句,少年听了面色涨红,愣是饭都少吃一碗。
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过了三月有余,转眼,翠湖山迎来了冬季。
十一月底的时候,山里就落了雪,原本生机盎然的山林被白雪覆盖,山里石壁之间的泉眼已经结成了晶莹的冰柱,冰柱高高矮矮悬挂于石壁之上,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莹光。
放眼望去,雪山连绵不绝,山体间游走着腾腾寒雾,如似脱离了人间烟火的世外桃源。
十二月月初,雪已经积了一月,在翠湖山雪最深的地方踩一脚,已经能达到半个小腿。
清晨的浓雾刚刚散去,翠湖山顶上,一户院落安静伫立于白雪茫茫中,院子里静悄悄的,想来院子的主人还在沉醉于香甜的美梦里,未曾醒来。
“叽叽叽……”
影藏在白色树丛里的山雀倒是起了个早,叽叽喳喳仿佛在讨论着昨夜的雪有多大。
“吱呀……”
不过多时,开门的响动将房顶上堆积的雪震松垮,“哗啦啦”砸落在地,周围的山雀们受了惊,争相拍打着翅膀飞走了,空留白色的树枝上几个小巧的黑爪印~
出来的,是先醒来的温恬,她轻手轻脚掩上房门,仰头望着篱笆外的连绵雪山,捧着双手放在唇前哈了一口白烟。
今晨不同往日,她为了做顿早饭比平日早起了两刻钟,食材她昨日就备全了的,只等今晨起来做便是。她要做的吃食很简单,不需要什么技术,但考验的却是难得的耐心。
穆弦塞在温恬穿衣时其实就醒了,贪恋了一会儿被窝的温暖,他跟着起了床。
“水在壶里,热着呢,等你梳洗好了差不多就可以吃饭了。”温恬握着长竹筷在沸腾的铁锅中搅拌着,蒸腾而起的烟雾氤氲了她天然去雕饰的面庞。
“嗯,好。”
等穆弦塞收拾规整坐在桌前,温恬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端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面前躺了一只荷包蛋的鱼片面条,穆弦塞抬头对视上温恬笑意盈盈的目光,嘴角也勾起了温柔的弧度。
“生辰安康,弦月儿。”
她一大早起来,就为给他做一碗长寿面。
年复一年,皆是如此,没有哪一年忘记过。
对于温恬的手艺,穆弦塞向来很是给面子,不仅把面吃光了,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温恬取笑他就差把碗舔干净了。
“今日可有安排?”温恬坐在凳上,撑着头看穆弦塞收拾碗筷。
“嗯,近日气候严寒,大寒阴盛阳气虚衰,山下周家奶奶痹症【风湿】犯了,山上路面冰雪覆盖,老年人岁数大了不好上得山路,就请我下山去给瞧上一瞧。”
“那你下山时可得仔细些,这山路结了冰可不比常日,滑得紧,可别摔着了。”
“知道了阿姐。”狐眸微垂,长睫轻眨,穆弦塞很是温顺的答应。
饭后穆弦塞刷了碗,喂了鸡鸭,就与温恬打了声招呼,背着他自制的药箱子下山去了。
家里总共就两人,这穆弦塞一走只剩了温恬一人,自然就闲了下来。想着还有几日便过年了,温恬拿出前些日子在集市购置的年货,准备趁闲将家里布置一番。
院子里除了老樟树,还有三棵桃树、两棵红梅、一棵腊梅。
温恬将院子里的雪扫了,就搬出了木梯子架在树下,取了几盏崭新的小红灯笼挂在枝头,一棵树上挂一些,不一会院儿里的树梢枝头就被添上不少喜庆的大红。
白色,盖了霜雪的树,配上红色,喜气洋洋的灯笼,小院儿里的年味儿瞬间就起来了。
等下午穆弦塞挎着药箱回来时,就见自家大门上已经贴上了崭新的门神,画里的门神操着兵器,瞪着虎目,翘着脚一左一右镇守于前,好不威风!
而只需稍稍抬头,就能看见门头上两盏红红火火的圆灯笼高高挂起,黄色的流苏随风舞动,似乎在热情地招呼人。
一路上的寒冷在这一刻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归家后的安宁。
穆弦塞跺了跺脚上的冰渣,推门而入。
“回来啦?”院子里,温恬正蹲在老樟树下捏一块雪团,说话间她手不停,只见雪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阿姐在堆雪人儿?”穆弦塞放下药箱走过去,眼角略过温恬冻红的双手,看着那双细长的手指上还沾着细碎的冰渣,他长眉微拧,拉着温恬的手让她站起来。
“冰雪寒气重,阿姐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不如此注意自己的身体?”穆弦塞看似责备,语气却轻声细语的,压根舍不得说一点重话,声音里的无奈和纵容就快渗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为温恬拍掉裙上的冰渣,后又取出襟里的帕子仔细替她擦手。
看外出归来的弟弟一到家屁股都没来得及坐一凳子,就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温恬也有些惭愧了。
她刚想说让他回屋坐会儿,结果不等她话出口,弦月儿就挽袖蹲在她的半成品面前,取而代之她的位置。
“阿姐想堆什么?”
温恬搓了搓手,其实她最开始想堆一只猪来着,不过看着弦月儿黑亮的狐眸那么认真地注视自己,忽然就起了逗弄一番的心思,话到嘴边:“堆我家弦月儿呢!”
原来阿姐在堆自己吗?
对内幕毫不知情的穆弦塞信以为真,天真的少年甚至隐隐勾了勾嘴角,心情明显很好。
“冰雪寒凉,女子不易接触,阿姐若是喜欢,我来堆便是。”
“那便有劳我家弦月儿了?”
不一会,小雪人就有了大致雏形,一个圆圆的脑袋,一个雪白的肚腩,温恬找来了两颗蒜给它当眼睛,又找了两根小红辣椒拼了个诱人的红唇……
“阿姐……”
看着“自己”在温恬的打理下变得越来越奇怪,穆弦塞向准备给雪人戴一朵大红花的温恬。
“啊?啊……不好意思啊。”温恬讪讪收回手,一时玩的开心,竟然忘记最开始堆的是自己弟弟了。
然而为时已晚,雪人俨然已经成为了位“大美人儿”。
看了一会儿,温恬果断嫌弃地拉着穆弦塞走了,管他堆成什么样子,反正和弦月儿一起玩儿就已经很开心了。
“晚上吃什么?”
“给你炖了酸菜猪蹄儿、红烧鱼、羊肉煲、油渣包菜!怎么样?喜欢吗?”
“嗯,弦月儿最爱阿姐烧的菜了,对了阿姐,周家大爷给了我一壶酒,要喝点吗?”
“酒?好哇!你也到了该学喝酒的年纪了,姐姐教你啊?”
“阿姐教我?可我未曾看过阿姐喝过啊……”穆弦塞淡笑看着温恬,见她表情一噎,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他家的大姐姐还真是……可爱啊。
好想藏起来,这样的阿姐,不想给外人看到。
“呃,那就一起学嘛!”
“好,都听阿姐的。”穆弦塞看着温恬的背影牵起嘴角,眼里的宠溺似海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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