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郦月清发烧了。
测了测体温是395c,妥妥的高烧,但因为是大半夜叫不到网约车,她又不敢顶着这么高的烧开车去医院,只好吃力地翻出厚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冬天的气温不够热,捂了半天一点汗都发不出来,她只好把暖脚用的小太阳从书房里拖到房间内,对着自己的身子烤火。
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的解曦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责备她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话语因语气的温柔变得那么甜蜜。她是笑醒的,睁开眼的一瞬,天光微亮,旁边陪着她的不是解曦,是她的小太阳。
嘴角的笑意如同斑驳的漆一片片掉落。她从汗湿的被窝里钻出来,脱掉已经湿透的睡衣,迈着虚浮的步子下楼洗澡。洗澡水忘记烧了,勉强能用温水冲去汗液。明明水温显示是四十五摄氏度,手感温度也是温水,淋在身上却是那么的冷,透彻心扉。
打开电热水器的开关,她换了套睡衣,喝了口凉透的凉白开。在冰箱里翻了翻,只见里头剩下了许多菜,是之前解曦买来的,因为自己一直没时间弄,眼看着慢慢就枯黄了,肉也发臭,不能再吃。能吃的,只剩下一开始自己存着的面饼。
烧水煮面,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她把它塞进冰箱里,又简单清理了一下放坏的食物。背脊隐隐的疼,似乎在提醒她烧还没退,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量体温。
三十八摄氏度,确实没怎么退。
熬到上午,在外卖平台让外卖小哥跑腿买了药,吃过以后,郦月清钻回被窝里继续捂汗。到了下午,体温降到了三十七摄氏度,勉强算退了烧。
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把没吃完的面翻了出来继续吃。不好吃,但她实在没力气照顾自己了。病来如山倒,这一次的发热来势汹汹,她从没有这么无力且无助过。
她忽然抬起头,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是解曦在厨房里做饭。他在嫌她的电磁炉不够火力,做不出好吃的菜。
眼泪潸然而下,她趴在桌子上呜咽。臭解曦。坏解曦。讨厌死了!
一月三日下午,郦月清终于退了烧,回校正常接学生上晚修。
那天晚上的食堂,解曦没来。
一月四日上午,郦月清一大早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临时安排代课,郦月清请了一上午假去医院看病。
熟悉的医院熟悉的流程,郦月清在急诊室外坐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上了病。急性咽喉炎,挂水跑不了,而且还得做雾化。她近乎绝望地抬头看了看那两个瓶子,吸了一口潮湿的气体,大冬天的,只觉得冻进了肺里,难受得很。
更气人的,是班级微信群里,高中同学组局要在新年的时候搞同学聚会。那群人疯狂她,让她一定要把男朋友带来,不准逃跑。
这些人之中,竟然还有洪子期。
她仰靠椅背,有些绝望。
男朋友……以她和解曦目前的状况,到了寒假她还能不能有男朋友都另说。
一月四日正常上班以后,解曦就没有去饭堂吃饭,所以得知郦月清生病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五日下午。
是从科组长刘明的口中得知的。
“解析,听说你女朋友病了,严重到要代课的程度。她啥情况,不是大病吧?”
郦月清……病了吗?
“不是大事。”他嘴上这么回,手上抖得不行,拿了手机给郦月清发信息。郦月清没回,他干脆上楼,看见的是空空如也的她的办公桌。
“咦?解老师,阿郦请假去医院了,她没跟你说吗?”
“我,来帮她拿东西。”看了一眼她的桌面,干脆抱起一叠还没有改完的作业。雷可鑫正好进门,看见解曦抱起那叠作业,气得炸毛,“解曦,是不是阿郦叫你拿作业的?”
“呃……”
“她到底要不要她的身体啊?三十岁,年纪不小了,去年胃病今年烧哑嗓子,她还想着改作业?”雷可鑫气到伸手用力一拍解曦的手臂,“你也是,你是人男朋友干嘛不劝劝她还助纣为虐!?是男人就去跟她说,不准她改作业,听到没!”
解曦把手上的作业放下,认真点头,“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教训她。”
心里却早已乱成一团麻。胃病?发烧?她身体怎么那么差……难怪她一点辣也不吃,酒也喝不多。辛辣刺激,她是一点都沾不得啊……
回到办公室跟刘明请了假,解曦一遍又一遍给郦月清打微信电话,但她始终不接。明珠市大大小小的医院那么多,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个,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她家门口等着。她到底要回家的,只要她回来了,他就能和她见面,也就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了。
他不跟她置气了,那天他只是觉得郦月清说话太刺人。是,他是做错了,她罚他什么都好,他都认的。但是她那天说话的方式实在太刺人,她是真的把他给气着了,觉得自己的满腔爱意都泼在了沟渠里。他知道自己才是该道歉那个,但他又实在拉不下脸——这事儿又不是他一个人有错,她说话那么难听,她也有错的不是吗?
所以他希望郦月清能主动来找他。哪怕是颐指气使叫他跑腿干活,或者骂他一顿,只要她来找他,他就诚心诚意跟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可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她的主动,而是她生病的消息。
解曦抵达郦月清家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
他一直等到晚上八点,郦月清还没有回家。给她发微信她始终不回,鼓起勇气翻开通讯录给她打电话,换来的,是电话关机的机械女音。
她到底是真的手机关机,还是……把自己拉黑了呢?或者……是想分手,是吗?
解曦近乎绝望地合上眼,坐在她门口摆着的外卖柜上。她要是真的铁了心的分手,自己这收不回来的感情,该怎么办啊?
电梯“叮”的一声,有人下电梯了。这层楼只有郦月清一户搬了进来,除了她,不可能会有别人在这层下电梯的。
解曦惊喜万分,“月清!”
却看见一个穿了件军大衣的男人迎面而来。看见他的一瞬,眼里的不怀好意便如数流露。
“你刚刚叫‘月清’,你是郦月清的男人?”
解曦点头,“你是谁?”
“我是她父亲,我叫郦启发。”他笑了笑,向他伸出手,“你是来谈彩礼的吧?我马上叫她来开门。”
彩礼?什么彩礼?不对,他如果真是郦月清的父亲,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生了病,也不知道她此时此刻不在家?
他一把推开郦启发:“你不是月清的父亲,你是谁?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你神经病啊?我当然是郦月清的父亲!”他上下打量解曦,“你是不是郦月清的男人啊?看你门都进不去,你是谁?暗恋郦月清的?你要真喜欢她,你跟我说,我给你们安排个相亲,彩礼好说好说啊!”
电梯再次响起,下一秒,那个让解曦魂牵梦绕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面色苍白,憔悴,看见他的第一反应是叫一句“解曦”,却一声都没有发出来。解曦急忙上前,被郦启发抢了先:“月清,你什么时候谈了个男人?他有钱没?算了这不重要,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嫁了吧。你弟弟读书急着要学费呢,老师催我给了。还有,公司运转也不是很好,你看看给我个十万八万的吧。别跟我说没钱,他不是你男人吗?叫他给个三十八万八的彩礼不过分吧?”
郦月清几乎要站不稳了。
解曦眼疾手快把她半圈在怀里,眼神在郦启发和郦月清之间来回流转,突然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捏着嗓子开始撒娇:“亲爱的,你不是说好的让我入赘吗?怎么突然要我给彩礼了?人家要入赘,我家不出嫁妆你家出十万彩礼买断,我就给你当家庭主夫伺候你的,你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郦月清傻眼了,郦启发也傻眼了。
然后他开始叉腰指着郦启发骂:“你是她父亲是吧?我跟了你女儿半年了,她什么时候跟我结婚啊?我家很穷给不起嫁妆,她说好的给我十万块当彩礼买断我跟家里的联系,她说好的上了床我就是她的人,现在床也上了也辞职跟着她了,不给钱还不打证是想怎么样?翻脸不认人吗?你是她爸,你给也是一样的,快给钱!还有!明天去打证!不然我就……我就到你女儿学校去,说你女儿抛夫弃子!”
郦启发气炸了:“你居然找了这么个男人!你贱不贱啊!”
解曦毫不让步地挡在郦月清面前,“我这么个男人怎么了?许你三十八万八卖女儿不许我十万卖儿子?你是她老汉儿,你给她钱娶老公天经地义,快给钱!”
“神经病!”郦启发试图绕开他,伸手要抓郦月清,下一秒被解曦拉进怀里撞入他的胸膛,结结实实护在怀里,随后便抱着她的肩摇来摇去尖声撒泼。推推搡搡之间,他拿过郦月清手里的钥匙,趁机开门进屋,直接把郦启发关在门外。
疯狂的敲门声在一脚踢门之后消散,郦启发显然已经离开。
郦月清松了口气,还没能从刚才的混乱里回过神,就被他结结实实抱在了怀里。
他颤抖着,颤抖着,低声呢喃:“对不起,月清,我不该跟你置气,更不该在一开始欺骗你,你罚我骂我怎么样都可以,可是不要这样瞒着我。从别人嘴里得知你生病了,不好受的。你现在怎么样?刚刚一直不说话,嗓子还是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避开他的眼,努力从嗓子里压出一丝气声:“等他走后,你就走吧。”
“你什么意思?”
她气炸了:“我说不出话,你还叫我怎么跟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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