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宴会上的轻声笑语正热烈时,李公公得了指示站出。
“请诸位噤声。”
五个字落下,宴会立刻陷入寂静,所有人都望向端坐上方的皇上与太后。
太后缓缓放下筷子:“今日诸位入宫,所为何事应该也知晓了,哀家也不在这儿卖关子了,直接便与你们说了,太子妃……”
“皇祖母。”
一声呼喊突然传来,正静静等着的众人下意识转头。
盛和殿大门处,太子炎晨宇正披头散发的站着,眼底的疲倦没有丝毫遮掩。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寂静中,太后皱眉,不悦地说:“太子怎得来了?”
宁璇摩挲着手指,来回移动的目光中多了些审视,昨日阿翎与她说,太子和太后起了争执,如今看来这争执还不小呢。
炎晨宇向前一步:“选太子妃,孤身为太子自是要在旁看看,以免挑了不适合的人生出问题,皇祖母觉得呢?”
太后面上的神情愈发平静:“哀家选的太子妃,如何会不适合?太子,有些事不是你想便能任性的。”
炎晨宇垂眼:“但太子妃,孤有挑选的权利。”
他二人交谈,夹杂在中间的夫人贵女们却大气都不敢出,她们也非蠢人,只从三言两语中便听出太后与太子在选太子妃一事上生了隔阂。
天老爷啊,他们在这边听着,该不会被迁怒吧?
宁璇正观望着,突然觉得衣角被拽了两下,侧头便对上了沈艳翎看戏的眼眸,那嘴角都快到太阳穴上了。
短暂的停顿后,宁璇轻轻摇头,同时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示意沈艳翎不要笑的太张扬。
就在这时,一句“艳翎”传来。
刹那间,沈艳翎和宁璇都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太后淡淡地说:“到哀家身边来。”
“是。”
沈艳翎在诸多注视中,硬着头皮走向太后。
坐在炎胧月身侧的向半雪朝着这一幕,一股不安骤然从心头浮现。
太后与太子提到挑选太子妃的情形下,喊的人为何不是她?
旁观的人也发觉了这点,有那胆大的顿时压着声音议论起来。
“怎么喊的是沈艳翎啊?不该是向小姐么?”
“是啊,一直都在传向小姐会成为太子妃的,喊沈艳翎上去像什么样子?”
宁璇微微侧头,眸中闪过一抹讥讽,她还是头一次听说传言也能当真,向半雪当成宝的太子妃之位,沈艳翎可是一点都瞧不上的。
周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太后已经抓住沈艳翎的手:“艳翎,今日便坐哀家旁边,太子,你自行选地方坐吧。”
太后的话音一落,周遭的人全都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叫沈艳翎过去坐,可是吓了他们一跳。
炎晨宇深深看了眼太后,行礼后到一边坐下。
宴会继续,然而明里暗里的张望目光却一直没停过。
作为视线中心,炎晨宇并未在意周遭的目光,自顾自的喝酒。
宁璇与沈艳翎交换了个视线,瞧着她的慌乱模样,不由抿唇一笑,平日里也是厉害的,今日倒是知晓怕了。
她正欲让沈艳翎冷静,突然一道疾风袭来,一支箭矢穿过大殿,直直的冲向炎夜面门。
“当啷!”
宁璇抬手挥出的筷子挡下了那支箭矢,同一时间,沈艳翎拉着太后退了数步,将人紧紧护在身后。
“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伴随着一阵吵嚷,盛和殿里乱做一团,夫人贵女们慌乱的朝外面跑。
唯有宁璇与他们方向相反,不仅没有跑,还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皇上与太后面前。
“皇上,太后娘娘,此地危险,快随我离开!”
炎夜与太后对视一眼,配合的跟着宁璇。
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直奔着炎夜砍下。
“哼!”
宁璇一声轻哼,袖口微展,一捧粉末飞了出去,只要与她碰上,便无人能站着。
宫中的守卫反应亦是迅速,里外联合,很快便将刺客镇压,可就算如此,宴会也被毁了干净。
太后叹息道:“看样子,今日并不适合宴会,让那些夫人小姐们都散了吧,哀家乏了。”
各家的夫人小姐们离开,沈艳翎拽了下宁璇:“阿璇,你快看那边。”
宁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炎晨宇还端坐在原位,手里拎着壶酒正喝的畅快。
默然中,宁璇语气微微上扬:“他一直在那边喝酒?”
沈艳翎颔首:“我盯着的,他没动分毫。”
刺客现身还能巍然不动,宁璇眉心微蹙,方才那些刺客是和炎晨宇有关么?可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又看了眼炎晨宇,宁璇拉着沈艳翎离开。
回府的路上,宁璇突然询问:“阿翎,你对太子妃之位感兴趣吗?”
沈艳翎愣了一下,想都没想便果断道:“我对太子妃之位没有任何兴趣,阿璇,你说这个作甚?”
“不是我要说,而是太后。”
今日太后的举止让宁璇心头不安,若沈艳翎是对那个位置感兴趣的,她绝无二话。
问题是,沈艳翎不感兴趣。
这般情况下,要如何做才能打消太后的想法?
沈艳翎皱眉:“太后应该不会让我做太子妃的吧?”
“出身、地位、名声,几番对比,你都比京城里的其他贵女好,太后为何不让?”
沈艳翎嘶了声,想到成为太子妃后会过的日子,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不行,我对太子妃之位并不感兴趣。”
“感兴趣与否不是你说便可按下的,问题是,太后那边怎么办。”
细白的手指落在眉心,宁璇轻轻揉了几下,有些头疼。
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后竟会把主意打到阿翎身上,太子妃之位在旁人眼中是尊贵的,可在宁璇看来,那就像是个牢笼,一旦踏入便再无逃离的机会。
更关键的是,炎晨宇明显对白蔷有意,便是被压着娶了太子妃,那太子妃也落不了好。
“阿翎,近日你先称病,暂时不要入宫见太后,此事得细细想法子处理。”
“我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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