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起来了,今夜的月亮是满月,月色格外美,正所谓月明星稀,月亮四周的星辰隐晦了它们的羽翼。皎洁的月光撒在白色的石桌石椅上,洁白无瑕,就连地板都像白玉砌成绵延而上。
琴箫合奏结束,我已经香汗淋漓,我的琴音需要跟着箫音的节奏旋律甚至内力,我从未认为弹奏琴会是一件如此耗费体力的事情。
这个白衣男子冷冽的剑眉紧凑到一起,他越是如此,箫声越是低沉而有力。
“能跟得上我的箫,小兄弟你的琴艺也算是了得,只是,你的琴艺即使再无可挑剔,却受到你的心境的影响,你做不到心无旁骛,那么你的琴声就是嘈杂的。”白衣男子的声音真是好听,像涓涓的溪水、又似寺庙中的钟音,浑厚中夹杂温柔,让我根本没去注意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今日有缘在此相见,本是缘分,只是,实不相瞒,我初来贵地,不幸在此迷路,如果不是公子的箫声,恐怕我还在绕着这片树林打转。今日我与叔叔失散,叔叔必定正为我着急,夜色已深,如果公子可以为我指路,我便好尽快回到永州市集,我的叔叔必定在那里等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纳兰,纳兰一定找我急疯了。这个树林很诡异,刚刚那些云疆来的杀手,应该已经离开了。
白衣公子哂笑:“笑话,你闯入我的家宅,还要我大晚上送你一个男子找家人,你既然能来到这里,怎么会找不到回去的路。我怎么知道你是何居心,有什么目的。”
“我哪里闯入了你家?这里是树林,人人都进得来,就是不好找出去的路,而这片是石山,石头上也没有写着这就是你家宅子,你也没有建造堵墙把这里围起来。我以为我们刚刚一起琴箫和鸣过那就是朋友知己,所有想请朋友帮忙助我找到家人,我能有何目的与居心。”我有些微怒道,其实并非是因为白衣公子的出言不逊,而是因为这一天我受够了惊吓与波折,而他还说我有居心,心里满腹委屈,胸口闷闷的就想发泄一下。就算我有什么居心,就我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我能做得出什么事情。他难道看不出来我落难了吗!
“这倒也是,你是没有什么居心,听你的琴音就知道你心境白痴的似一张白纸,不过,要我送你走,我还没那功夫。如果你是一个女人,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送美人回家,见见美人的家人,只是你一个男子,或者说是男孩,大晚上与我月下合奏琴箫,我已经觉得毛骨悚然了,所以,小兄弟,恕不远送,我的宅子就不让你进去了,我---有---洁---癖---!”这男人的嘴能不能再恶毒点!
“你!”真是气死我了!我不就是穿的粗布麻衣,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衣服脏了脸脏了鞋掉了,甚至磨破了衣服,他真当我乞丐呀!虽然我承认,我的确狼狈了点。
“你这个男人有没有点下限!助人为乐乃是快乐之本,好吧,我不要求你有高尚的德行,如果你求财,你送本公------不对、送本少爷找到亲人,本少爷重重有赏!”情义对他没用,那钱财一定有用!
白衣男子白了我一眼:“‘少爷’,你的棺材本还是自己留着吧。冲你刚刚那样的郎朗琴音,如果好好求求我,说不定我可以收你做我的家丁,至少每天不让你饿肚子,让你冬天穿的暖和点。你现在这么瘦弱,连豺狼虎豹看了你都会绕路走!”
他不信我!你千万别哪天栽我手里!我用银票活埋你!说我瘦弱,还不是这几天在外面赶路奔波辛劳。
“原来我刚刚的琴音拿出来献丑卖艺,只能赚到不饿肚子的饭和几件温暖的衣服?公子!你脑子被门挤了吧,寻常人家的孩子能弹奏出刚刚那样的琴艺?如果不是我家挥金如废纸,怎能给我请得起数一数二的琴艺师傅!”其实,我似乎有琴的天赋,现在我的琴艺连京城最擅长抚琴的花林姑姑都自叹不如。只有这个男人刚刚批评了我不专心!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炫富的一天!为了让人相信,我真的有钱付你只要你送我回家!
“琴艺好的不止是富家公子,还有可能是青楼姑娘!还有青楼公子!”他捉狭的笑了。
你是说我是青楼公子?不对,青楼姑娘?
“你去死吧!”我想拿起他的琴砸向他,可是想想,爱琴之人怎可毁琴,并且毁了琴我一时没钱赔他!
我气的脸红扑扑的,我真是浪费时间,求他帮我,还不如求一块石头自求多福!
我转身往台阶下迈步,这种人,不求也罢,我就不信我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个该死的男人也没有在后方叫我留步,果然还是男人无情!
迈到最后一个石阶时,树叶嘶嘶作响,记忆回到下午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对了,芸娘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之前光顾着自己逃跑,都没有理会过芸娘的生死。不过,我与她萍水相逢,她与姓胡的大哥又差点把我卖到窑子,现在我迷路在此,都是他们的过错。
风大了起来,乌云遮住了月光,世界黯淡了。我退了一个石阶,树叶的声音由之前的嘶嘶声转变成哗哗声,就如同下午之时,那些云疆人出现前的征兆。
我想起我之前来此地的原因,本想提醒吹箫之人注意安全立即离开此地,并且可以送我找到纳兰,可是因为迷失在箫声中,竟然忘记了此事。抱着侥幸心里以为云疆人找不到我就离开了,结果是我自作聪明了。可惜连累了白衣男子。
我回头看了看石阶最上方,可惜高度不够,看不到白衣男子,这样也好,我看不到他,那些云疆人肯定更看不到他。
和他说话这么久,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现在想叫他保重,都不知道怎么喊他。算了,他刚刚说话那么难听,就当我们萍水相逢互不相欠,再见是路人!
我迈下最后的台阶便一路狂奔。
树叶吹打在我的脸上,我觉得像刀子似的划过我的脸颊,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我,我的背要烧出一个洞似的。
我想哭,可是现在没有时间去伤心,我今夜可能会凶多吉少,可是我想做最后的挣扎,不想就这样乖乖等死。
小腿一酸,我猛爬到地上,连滚了三圈。
额头碰到了小石子,擦出了血水。
我撩起小腿的裤管,有三根渗在袜子上的血点,我中了三根针!
我不敢小觑这三根针,因为这是云疆人的针!我可能会出现幻觉,也有可能会神志错乱,更或者直接中毒身亡。
我拿出匕首,划开袜子,露出小腿,果然是三根针,只剩下三滴针尖漏在外侧。小腿已经麻痹了,我无法站起来,我用指甲拔出一根根的针,针呈黑色,有毒?光线不好使,也有可能不是。
远处有几抹红色的影子向我飘来,我自知已经躲不掉,更何况我已经是垂死蚂蚱,只希望他们抓我另有用途,而不是一刀杀了我!
红色的身影开始涣散,准确的说,涣散的是我的神志,我用小臂支撑自己坐起来,不要太狼狈,可是身体的力气似乎被抽走,小臂无法支撑住自己的重量,我的头越来越重,连呼吸都觉得好辛苦。
眼睛也沉重起来,我看到了少年时的皇慕轩伸出双手拥抱我,嘴里念‘汐儿,我的皇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伸向他,可是一瞬间,他消失了。
原来我出现幻觉了。
父亲大人和纳兰也来了,他们焦急的眼神要我坚持,要我挺住,可是我真的好累!
闭眼后再次睁开眼,父亲大人和纳兰已经消失了。
这次出现的是娘亲,她告诉我,要注意安全,她很担心我,她在等我回家!
但是一抹白衣身影出现的是最真实的,是刚刚的白衣男子,他出现干什么,我的幻觉里怎么还会有他。他一定是来嘲笑我的!
“小兄弟,你醒醒,我可不想抱一个男人走这么远的路!你要是再不清醒,我把你丢这里我走了,晚上这里会有饥肠辘辘的野兽。”这白衣男子,还是这么惹人讨厌。
他拉起我的肩,这触感好真实。他在拍我的脸,摇我的身子,可是我依然头痛四周都在旋转。
他放我靠在一棵树,白色的身影与红色的魅影晃动到了一起,树叶依然哗哗作响。我想叫白衣男人小心,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反正这一切也都是幻觉,白衣男子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和他们打架。
我身子晃动了一下,我已经全身麻痹,我猜测刚刚又有什么暗器打在我的身上。希望不是致命的袭击。
眼睛到了最后迷离的状态,我一定是晕了,否则我怎么会看到那些红色的影子跪在白衣男子面前。
我不行了,是死是活,我现在都需要睡觉-----------
树叶的声音停了,月光变的重新刺眼起来。
恍惚中,我被某人扛到肩上,血液倒流,我头更重,甚至还想呕吐。还是再次睡去比较舒服。
重重的一摔,我又有些不安的撑开了一只眼睛,原来我已经在一个房间里了,我又安心的睡去,耳边传来:“你明明已经醒了,不许睡!”
不理他,我累坏了----
这一睡就是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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