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知绾失望得撅起小嘴,埋汰王夫,“几年前不是被人钦点,当众赌书泼茶么?现在我叫你赋诗和歌就不肯。”
近日她琴艺大涨,亦可赋雅,学那些名姝佳人,当既请诗,以此谱曲和歌。为他红袖添香。
本想好好表现一番,却遭他惨拒,失落的难以自持。
“陈年旧醋绾绾就别吃了。”
“那好,妾身就谱首《佳人》于殿下辅雅。”
前日学曲,却无意得了一旧闻趣事。
“咳咳!”
王侯吓得呛了酒,涨得面色发青。
“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好词好诗,
绾绾听闻,殿下少时,曾奉御命,携领北郢众使出访南朝,途经淮扬时,成为南朝艳魁诗音音姑娘的入幕之宾,更为她纵情赋诗。
音音姑娘,以此名句当即和歌谱曲,于柳坊花巷里传为佳话,在北郢,百姓皆畏惧你淮南王威名,不敢造次。
而在南朝,街头巷尾无不传唱你淮南王风流才名,更添油加醋的,绘了些你与音音姑娘的绯事,以此句流芳千古。”
娇花低头拨弦,笑脸盈盈道“以泪帛寄相思,用脂胭题诗画,殿下好风流,好雅致。”
两淮要津,扬州瘦马,亦是男人秽雅。
她确实俗了。
谢崧闻言烫红了耳,正襟危坐起来,以指赌誓道
“天地良心,本王于欢场里当众对诗,是为护我北郢颜面,南朝士子自诩诗礼大国,屡屡暗讽北郢蛮夷。
我谢崧岂能让人看轻,那时年少,轻狂沉不住气,就以淮南王之名在青坊内舌战群儒。无非俗雅,以诗从赞美人,当场和歌。
音音姑娘是好看,本王大业未成岂敢在它国流连烟花。娘娘千万信我!”
谢崧当真信誓旦旦。又悔不当初,娇妻喜欢就作首予她便罢,何以惹了这些话来惹她醋烦。
“泪帛本王未收,花柳题词是众目睽睽,未曾有半分逾矩,况也是陈年旧事了,本王发誓,往后若无王妃准许,决计不再踏涉风月之所。”
娇花最是善妒,他既做决要留下她,心中自然早已做决。
“不是很久没去看清歌了么?”
知绾嗔目娇哼,见谢崧茶盏见底,便慢踱莲步,来到他身边亲侍添盏,猛得被谢崧拥入怀里,跌坐在他腿上,伸手拧了把他耳朵。
年少轻狂?分明是风流成性,怪不得时至今日才娶上王妻。
“我与她只是知己,不曾风月,自从浮生庭后就断了。”如今淮南王惧内之名早已闻遍燕京,朝内同僚亦无好事的,寻他访柳。
见他低声讨饶,纡尊唯谨,知绾以藕臂环了王夫来与其交颈,含着王侯的左耳替他舒了疼痛。将脸埋在他颈间,在他臂弯处勾悬着双腿。
诱道“相公,吃饱了么?”
谢崧耳颈处顺着脊骨酥麻而下。
哑道“饱了。”
“那进去歇息吧…”东西都备好了。
“娘子,不和歌了么?”谱备好久的曲,舍不得她白费功夫,才假意听曲。
香曲茶酒,他今日一概都没兴致。
知绾眼梢含雾,霞飞杏腮,以指勾解了谢崧腰上瑾佩随手一掷,道
“相公,考考奴家别的课业。”
“你…!”谢崧骤然起身,环抱美色就往卧里送去。
他就这般命数不济,本是吸风饮露的孤寡谪仙,诵经无欲的绝情浮屠。
怎就在那年秋月里沾染了这株风月海棠,如今急色得倒成了市井龌蹉之辈,哪得半分清流矜贵。
“慢些…这扣好解…”
那是世面上时兴的风月小物,于榻里调色。
“谢郎…事前吃药才稳妥。”数日前,她特求了药给王夫,嘱咐他调理以治隐疾。
娇花在榻间细吻王侯,以此鼓励慰藉,若当真不行,万不可吓了王夫。
“妾学过的…你慢些…别怕。”
少女于烟纱幔帐间,向来纸上谈笔,哪比男人轻车熟路。
“嗯哼…”
她身娇体贵,哪经得这般楚痛,鬓云松乱瘫软在榻里,煞白的脸恹恹的几欲昏厥,手里攥着悬在榻前的清铛哭媚着
“不要了…雩儿……快喊她们进来…”
“绾绾,就好了…别怕…”
门外两婢听此无不腿颤身抖,饶是云倦也吓得汗渍渍的,手奉王侯新衾不敢多言。
少女推搡着男人,啜泣的宛若幼兽,榻下的素帕亦沾染了靡艳的殷红。谢崧不得兴,怕红湘不识礼数,莽撞得冲进来。
抽身将榻前幔帐挂帘尽数垂落,擒了娇柔就往深榻里造,娇花哪受这般光景,颤笃笃的捱哭着
“殿下,礼毕了…”
“此间趣事,当以一日三复。娘子如圣贤诗书…品之鉴之,犹不能已。”
娇妻肌若无骨,腰可折枝,此间姝色可作秾词艳赋,于他榻前秽雅。
“嗯…你莫秽污圣贤…”
王侯一本正经,尽兴时亦可逗她吟诗作乐,是陌上公子,亦是下流邪祟。
她推搡不得,只能侍寝承席,莺转燕啼当真被吃个透净。娇怯怯得任他予求,
行至寅末,才唤云倦红湘来亲侍榻褥,红湘上前见了落红的喜帕才微松口气,与云倦一同将此处收了起来。
放喜帕,是娇花的坚持。
“娘娘,你与殿下早已成婚半载,不放的话也可的。”何必要用这东西自检自己。倒显得她们行事鬼祟。
“要放。旧时在侯府,王氏有意不训我闺仪,亦不避嫌放任我和下人成日耍闹,我虽没做什么出阁的事,在外的名声早已败得一塌糊涂。
先不论归宁等外人怎么看,就说这淮南王府,成婚半载未见喜帕,以前也就罢了,现在与殿下日日同寝,总有人惦记着。
我身正不怕影子邪,把礼数周全了,堵了大家的嘴。”
此事虽有些自轻自贱,但却漏不得。
谢崧抱着娇妻进盥室亲侍她清洗,余光扫见红湘,一本正经将那东西叠整收进匣里,哑笑的点吻她蛾眉
戏谑道“娘子这是要什袭珍藏么?定是我伺候的好。”
知绾燥的以手掩男人嘴,委屈得红了眼梢,撇过脸恼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世间本就对女子不公,谢崧在榻上游刃有余,光是趣乐花样就弄得她应承不暇,哪里是隐疾的模样,分明是未婚前常往烟花。
世人却只道他清雅风采,她不过是在宅里,与阿大他们在幼时翻过沟土,外人却说骂她不检。
要用那些东西,以证清白。她觉得自个被轻贱侮辱了。
他才是那个不检点的匹着人皮的秽物。
“绾绾,怎么了?”
谢崧见她含羞带愤,隐隐怕被秋后算账,怪就怪在她娇美的,让人难以自持,春霄一夜,纵了底来,交代了前生半部风流。
“绾绾,前事莫提,以后谢崧对天堵誓,只有你一个!”
得了娇花,慕容誉早被他抛诸脑后,什么旧约,什么前世今生,她纵是那人今世妻,也理当强占来。
好在老天有眼,他谢崧总归是慧眼识珠,先他一步得了此间娇嫩。
“若有违誓言,让我不得好…”谢崧一个死字被知绾堵进嘴里。
娇花新眸含雾,抬首浅尝这唇间苏合。“我信你。”
余生漫漫,浮光悠长,眼前的男人,纡金佩紫,于盛世权辇中步步拾阶而上,终将开天辟地一统九州河山。
会遇到很多很多人,她不过一介流萤,岂敢央他以性命赌咒,尽束此间旭阳。
更何况,美人姿容虽艳,哪得永驻青春。父兄都不是从一而终的男子,平日里,她不过占着姿色做势。再强占他数年也就罢了,若当真一世一双人。怕也天方夜谭。
“你不信我?!”谢崧有些懊恼,知绾眼尾分明溢着悲伤。
“信你…”眼下她还是有自信的,北郢内论姿艳无人能及。
听闻南陈长公主,善舞声歌,以倾国才貌绝冠九洲。眼前南朝灭亡再即,国破家亡时,北郢得此姝丽,又该当如何。
谢崧洗尽娇妻,亲侍她更衣,唤了雩儿来为她妆毕,将人闷哼声扛起送入轿厢,准备赴政。
“谢郎,我今日昏沉,不去…”她痛得还未缓过劲来,下不来榻温书。
“王妃一人在家,我不放心。”她娇媚可人,前庭总会有来往属官,不能觑了他的娇色。
她刚推搡起身,轿辇便动了,腿脚软麻的扑进男人怀里,昨夜被欺负的,怕了这榻里的风月,哪若平时半分风情。变成个拒前惊后的尼姑。
“谢郎,妾身昏得头疼,当真不去了。”
“本王在宫内给你寻间屋子歇息。”
卯时,谢崧尾随着众婢换了御舆,上舆前接过青风奉来的虫草茶,哄得娇柔一饮而尽。
知绾涩得蹙眉,谢崧以箸接了两根骗哄进她嘴里。
“嗯…难吃。”
泡发水的虫身软绵的噁心。味同嚼蜡。
“绾绾乖。”王侯于舆中点吻她鬓角,怕她吐出,拿手接着,仍道
“宿夜乏累,要补。”她身娇体贵,亦须进补,佛国虫草,寸缕寸金。
知绾翻呕得嚼烂了吞下,才被王侯喂了半碗的清粥。
她昏沉得慌,谢崧却像得了新鲜事物般,沉溺在嗜欲里,于舆上将她环得紧,百般温柔,啜噬了满口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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