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揽着男人颈子,惑引他“好好下,赢了有彩头。”
“若是输了呢?”他单手抱揽娇妻楚腰,盘算着想要更多。
“输了就罚你寡欲一个月。”若不罚的重些,此人怕要放水。
“为夫可要重彩。”谢崧轻掐了她腰间软肉,以此调戏,伸指气定神闲地三叩舆壁,叫人送来纸墨,让她当场画押。
“殿下当真要赌?”
知绾不过借着假醺有意诓他,见此正中下怀。
秋水含雾,倒好似哪里被人贩卖的失足少女。心里头乐的恨不得将他身家都赢来。
谢崧倨傲着“怎么?不过学了半个月的棋便想赢我?”
“落款吧。”谢崧将她搂进怀里,咬她耳朵,就着她的指沾了红泥画押,“娘子的卖身契在这里了,本王怕什么?”
“黑后手,去七三,釜底抽薪。”
“白先,入九三。”
“黑先,入四六跟吃。”
谢崧的冲飞吊她早已研透,光是林兮出的对应之法就背出百十条,他若与骊韵混下怕有些难度,如今独下知绾自然是成竹在胸。
废寝忘食了数月,她学得不就是这个?
两个对弈了十数目,王侯衔着她颈下朱砂,暧昧道“王妃可要加注了?”
王侯攻防断点无不精妙,只可惜娇花有先知之明,看着盘上布局无恙、实则已拿捏他后手到中盘。
美色将男人蛊得情迷意乱,娇花趁机揽脖,假意低啜着“加,夫君好兴致…下着盲棋亦可一心两用?”
谢崧把她襟前系带扯松,慢慢绕指,将姝色尽收眼底,“平五六。双吃。”
“平六七提子。”
“绾绾听好了,为夫第十四目落在…”他将她的手抵在舆壁上,沉声“入二八。”
“…”男人一改反常,立二拆三,占星取势,打得她措手不及。
他手上动作极尽缱绻缠绵,娇妻有意以美色作掩,为了彩头便要将自个尽豁出去,将燕杭百万食邑赢来。
王侯哪能这么容易交底,偏要双管齐下,又行了几目,知绾嗔怒得将男人往外一推,阖衣坐好,没了别的心思。
“上…七二…”
夫妻两人对弈大半柱香后,谢崧挑眉,将娇色提抱在腿上,暧昧的揉着她肩,揶揄她道
“娘子,怎么不下了?继续啊…”
知绾面色渐渐难看,脑中复盘良久,掰着指暗数,“白…”她要输了,怎么会?
“娘子输了,为夫数数看。”谢崧假意要啃吮她鼻尖作罚,被她吓得歪脖避开。
“你骗人!为何方才在殿上不那么下?”
何以与她下了盲棋,行至收官处,棋技凌厉的比平时狠上万分,纵是他十六岁时的棋谱,也没如此凶猛。
“谁跟你说为夫十六岁后不下棋?”王侯将卖身契工整叠了收尽袖里。
“本王自束冠后。”他以骨指宠溺的敲了敲娇妻脑袋,若有所指道“在这里,闲暇时下盲棋,从不留谱。”
“林兮和姑母口中的那个人,是未及弱冠的少年谢崧,绾绾,而今在你面前的才是,二十三岁渴饮匈奴血的鲜衣王侯。”
知绾似懂非懂,懵怔的,见他将自个亲押的卖身契,收进怀里,忙不迭的去跪拦,扑进他怀里撒娇道
“夫君可怜我、堂堂侯门嫡女断没有用卖身契的道理,往后传出去,外人如何取笑绾绾。”
“在淮南王府,为夫就是规矩,娘子理当愿赌服输、莫要辱了文人气节,出尔反尔。”
“…”
知绾不愿与他多说,暗恼得倚着舆璧昏沉沉睡去。
王侯正值壮年,新鲜的得了新娇,难免比他人勤勉些,懵懵懂懂的折腾大半月,日夜难休的反倒把她弄怕了。
成日抱着软枕,在淮南王府里的各个厢房里这躲那躲,恨不得遁了地去,再无过去黏腻,
谢崧则因淮津违贩私盐的贪污案,被王帝任命钦差,连夜微服。
娇花于睡梦中惊醒,看到屋外廊檐下,灯火通明,又有急促有力的叩门声,迷糊的在榻里半倚着身子,揉眼
“绿旖,你去开门,是不是殿下回来了?”若是公事忙起来,王侯留宿宫内,彻夜不归亦是常事。
绿旖从耳室内披着外衣,快步到门前刚开门,就见青风一身戎装,掌着盏纱灯,神色凝重的越过绿旖,进卧取了架上王侯佩剑,对烟帐里的主母道
“宫里传话,来拿殿下贴身佩剑。”
青风提剑颠了颠,毅然转身离去。
“绿旖,拿我的外披来,去吩咐谢平要辆车舆。”
谢崧从数日前就曾和她说过这起贪污案,倒贩私盐在北郢无异于起兵谋反,是动摇国本的大罪,更何况淮津邻近南陈,稍有不慎就有通敌之嫌。
“所以殿下才不辞而别?”一路上知绾披衣小跑着,上了舆连夜赶路,便将这事的原委都说给绿旖。
“希望待会咱们能赶上,见他一面。”娇花素着面,披散着发,哪有往日半分精致。紧张的拿帕掖着胸口,撩帘焦声道
“谢平,再快些!”
“娘娘,咱们怕是赶不上的,方才青风是骑快马来的。”
知绾委屈的红了眼,“绿旖,你说他要去多久?”
津淮距京,即便是日夜兼程的赶路,来回亦须小半月,微服私访,纵是再快,少说要一月不见,若是案情复杂,牵连南陈,数月不归家亦是常事。
“奴婢也不知道。”
车辚马萧间,舆外月色渐浓,知绾颠簸了小半柱香才赶至皇宫门口,刚被搀下马,便见云倦讶异的孤身站着。
“云倦,殿下呢?”
“回禀娘娘的话,刚刚快马走了…”她指着城南的方向。
娇花未等她话毕,一咬牙快步的拉了云倦身旁汗马马缰,踏着马蹬翻身直上,夹起马腹呵了声“驾!”便快马追上。
“娘娘!”谢平云倦吓得纷纷上马追赶,绿旖却几欲昏厥过去,她并不知道小姐何时学了马术。
“驾!”知绾在扬鞭策马,一股脑的奋力直追,前些日子,姑母为了她能强健体魄,强勉她学了些。
娇花马术不算好,只是勉强会骑,好在夜深人静,一路上并无来人,她倒靠着不怕摔的莽撞劲飞冲了数百米。
“谢崧!谢崧!”
王侯一行人策行了千米,就听身后远巷,高呵的女声,直唤他的名字。
谢崧身着湖蓝衮蟒朝服还未及换衣,发冠高束,星眸灼灼,见远处疾驰而来的绯色人影,柔情的可掐出水来。
他拉缰回身,对同行众侍命言“你们策马先走,本王随后再到。”
“是。”
汗驹疾驰而来,娇花是会骑不会刹,方才在马上倒痛快的打了它几鞭,把马儿激得是不要命的赶,她本是身娇体贵的闺内女子,即便是有模有样的拉缰,哪里束得了这般烈马。
眼看着就要翻身被甩了下去,好歹是见到了王夫,娇花索性持缰抱着马脖,一路骑一路勒,后知后觉哭嘤
“过了!过了!马儿慢些。”
她当真不怕死?王侯既是心疼又恼她蠢笨,在原地寻了个合适的位,趁马儿疾驰而过时,单手持缰翻身上马。
“趴下!”
她吓得抱着马脖趴着,谢崧骑上蹬,将娇妻半搂进怀里,接过绳缰,夹着腹驯服畜生。
马儿受了男人牵制,才吁的声扬起头身,悬空蹬了前腿数下,粗喘着气被逼停。
知绾颠簸的全身颤抖,唇色发白的差点昏厥过去,气的回过神来,朝谢崧一顿好打。
“负心人!走了也不跟我说…”她呜呜嘤嘤的怕极了,将自己纳进他怀里,搂着男人的腰,不舍道
“我是倒大霉了,竟然喜欢你这个没心没肝的人,去哪里这么着急,就连青风都有时间回家拿剑,夫君就不能抽空看看我…哪怕多耗半柱香也好…”
她全心全意的爱着眼前之人,近日却越发觉得,他的爱浅得容不下的这半刻钟。
“为夫是怕娘子睡了,何况事出突然。”
娇花为见他一眼,寒风侵肌,她狼狈的薄披了轻纱,不要闺誉不要命的。
谢崧将她搂紧,含在嘴里的情话,倒成了他薄幸的铁证。“对不起…”
他抱着来人缄默良久,无奈的轻叹口气。“我…”
“要分开,你不想看我眼么?”
“快得话,小半个月后就回来了,没想到这层。”
她是他的妻子,就在淮南王府里,哪里也去不了,是没到这层。“公事棘手、待本王回来后,再给娘子赔罪。”
谢崧低着头想吻她,知绾却颤着声,在他怀里避了避,瞥过脸以袖蹭干了脸上斑驳泪痕,冷声道
“妾知道了,夫君可能只是因着新鲜,疼宠我。跟我心里的给你的爱,是不一样的。”
“傻瓜,哪不一样?”他此生这般爱过一个女子,给她这么多,还不够么?
知绾悲凄着“或许终有一日,殿下也会遇到,像妾身这般,明明求而不得,却要踮着脚尖去够的人。
爱着卑微到尘埃里,怕她难过怕她生气,小心翼翼委屈着自己的人。就会懂妾的心境。
而不是,成日居高临下的训斥着她各种道理,亦或是不心疼她,新婚以来不顾她身子,只管着自己欢愉的模样。”
“那种事若你不喜,我从不强勉。”谢崧懵怔地不懂她哭什么,想拿指去揩她珠泪,却被避开。
“云倦他们来了,殿下,妾身该回去了。”
娇花醒了醒鼻子,对他莞尔一笑,撑着身下了马,或是因方才跑崴了脚,此刻提着裙一瘸一拐的,见云倦来,弃摒旧怨,哭嘤的扑上去,哇哇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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