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见她如此,攒眉微舒,突而转话峰,将娇妻提抱起来。柔声慰她“你先顺气。”
“不要…”她哭得眼皮肿起,与公子种种也搅作浆糊,喘着息揪着谢崧的襟领,几欲要晕厥过去,仍旧哆嗦
“我没有…你给我…好好说…”若她余生蒙此羞辱,还不如即刻死了。
“叫谢郎。我与你今夜慢说。”他如旧时那般将她提抱至榻上。
“谢郎…”娇花话刚落音,男人就靠上封了她的唇。
酿了酒的苏合轻撬她牙关,时隔许久探了进去。他的吻携着狂风暴雨,惹得她呜咽流泪。
她病了,眼下苏合是解。
“去年六月十四日、你去了宫内寻了娘娘,为何隔日支开云倦在醉羡楼里包了一日的雅间,定了席宴?”
淮南王的银锭银票,若是有心、不算难查,加之酒楼亦有她的落款签账。
“那日娘娘让我去找公子递话,妾怕东窗事发,便就假意定了雅间。”为了自证清白,她只能怏怏的全盘托出。
“那下午,你便与他在一起?”
送酒小徒,客栈掌柜,布庄伙计,甚至是公子书画流向何处,这世间只要能开口的、都有迹可寻,他的妻去哪,做了什么,只要她拿着淮南王府的一毫一厘,自有踪迹。
娇花柜里那件竹青暗纹直缀男袍的料子虽是寻常,可淮南王的出的跟别处不同,她要寻的、外定的,谢平皆以外边数倍的高价去做,扣襟工艺亦是天下无双。
男人眸含邃光,如一汪深不见的渊潭,似一片永无尽头的迷沼,将她锁在这方寸之间。
“我们去了布庄,客栈,书肆因是刮了飓风,雩儿就与我困在小院…后来…”她哭得眼干了,蜷缩在榻上,尽饮谢崧递来的茶。
“那日在梨花树下,我们就…亲呢了…”暮帐里,他将她娇态锁进眸里,紧攥的拳
“绾绾骗了人,没有告诉他你是淮南王妃…”谢崧压低声诱她继续说着。
“妾怕书君弃嫌我,所以至今,我们之间尚算清白,他是举止温雅的风采公子,亦是真心疼我,若无媒聘
不会随意对待。”说到此处她理直气壮。
“那夜舫里说得是骗人?”他们做了半年夫妻亦是假的。
“半真半假,妾喜欢公子,我没骗人。”
若不喜欢,何来霓裳羽衣舞,沉溺他的温柔,想与他缱绻余生,极尽缠绵。
“今夜,绾绾等着殿下,是想把话说毕,此后各自西东。”他纵是门风肃然,为妻一载、她亦要争个公道声名,决计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谢崧低头替她揩泪,从怀里摸出绯糖来,宛如变了个人“绾绾吃糖。”
“不吃。”她揉毕,下榻挎包。既已把她与公子之事交待清楚,清白与否,王侯自当去查。余生她也没有更多的话与他说。再无遗憾。
谢崧自榻上下,微抬长眸,在掌心慢条斯理的替她剥糖纸,拉了人来,将果塞进她嘴里,含了一口甜。
“甘露殿,为夫想跟绾绾说得话,想必你躲在案下也听得清楚了,如今你不愿回头,本王亦不会强人所难。往后更毋需避开我。”
他替她解下包袱,将人牵至案边,微弯着腰低头温哄她
“夫妻之间,理当好聚好散,绾绾也不希望,因为你,公子在朝堂上腹背受敌,是么?”
“你想威胁我?”强取豪夺的话本她旧时看的多,无非是强勉威胁,她亦早做了决定,拿死相逼。
他再斟茶给娇花润喉,“本王向来风情自负,从不强勉,更何况失了你,还会有别的人。前几日,只是气你欺瞒我,若你早道实情,我会真心祝愿。
翼望吾妻余生得遇良人,情爱顺遂。”
他话毕勾唇替她理着髻畔流苏。见她垂首微避他的触摸,释言
“淮南王妃艳绝燕京,本就九州皆知,绾绾心性高,此生亦不会甘屈之人下。若你是为了气我,不过数月无媒无聘的,将自己予人、往后让别人怎么看你。”
绣帕送汤,夜船声歌,这些他都认栽,只是往后他不能让。娇妻若是恋慕起来,比明珠出格百倍,届时岂不是让谢瞱看他笑话。
“你爱他之深是对,万万不该因自己是二婚,对他百般温存。
这世上男人皆是慕色求媚之辈,若你随意自轻,让他越了三书六礼,在外面让他随意称你为妻,恐让人色衰财竭而弃。
何况你这般、往后让娘娘如何看你…”
王侯循循善诱,羞愤的她、紧张的抠手指,微微撇过头。
“你不想,林兮她生生世世压你一头。亦不想,自己是别人的退而求其次,若是为了气我,也是枉然。”
“书君不是这样的人,他说往后只疼我、只爱我一人。”
王侯根本就不在乎她是谁的娘子、也不在乎她是不是与别的男人亲呢。不会拈酸,不会吃醋,不会回来追她。
她心如刀绞的几欲羞愤当场,亏她想成日美梦。
“那是他不知道你是淮南王妃,若是知道你有心诓骗他,起了弃心怎么办?女子不比男子,他大可全身而退。”
“你是巧言偏词之语…”娇花控诉他。
“何况绾绾,为夫早教过你,男人这里…”
谢崧勾眸眷注着她,牵起娇花的柔荑轻触自己的唇,轻轻含咬,带着湿温,慢落在心房上,暧昧道
“和这,不是一起的。”
他笑毕倚了上来、在她鬓边低低咬耳。“再说那日试毕,你的公子,因为慈寿宫的四例菜汤,在最后一场试卷上,给监考的旧人留了暗字。你却不知。”
“书君没有!”她在宫内盯了一日,除了在殿外作卷,未曾与外人搭过半句,递过纸条,甚至没半个僭越眼神。
“林书君的生辰是六月十、娘娘的生辰是二月二十八,依序在他的殿卷上按数数,你的公子,留的两个藏字是,承恩。”
林书君承恩。
公子将她的情谊,承给了旧人。却将此事瞒了下来。
“绾绾岁小,怎知外面风雨。”
娇花梨花带雨的,瘫倒在地,悲凄的说不出话来。羞愤倔犟“既是如此,他也比你好一万倍!”
谢崧蹲下,平视她“我知道,所以王夫想帮你,不想我的王妃,屈之人下,
往后前朝后宫,形势万千,为夫不愿意你后半生求而不得,在闺内郁郁而终,凄风苦雨的苦等一个,爱着别人的男人。对么?”
王侯杀人诛心。
他是哄是骗,是吓是教,按着娇花包袱,絮叨了一宿,美人哭嘤的,被他搅得昏昏沉沉,话毕还随说了几个公子和明珠的旧事。
酸得她,湿红了眼眶,噙含着晶泪的在榻角困睡过去。娇妻青黛微蹙,在梦中带着低低啜泣,惹人无限怜爱,
王侯忍了许久,亦是等她熟睡了,才下榻掌了盏昏灯来置在床头,伸出骨指,微抬娇妻下巴细察。
温玉般的颈子朱砂处,被那人含吮出淡淡红痕,蔓延至襟里去,旖旎生香。
谢崧微滑着喉结,眸深似海,自讽苦笑。
她倒长了本事,这林书君可比慕容誉难缠百倍。眼下是在外尝了珍馐美馔,厌弃他这腐肉旧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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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绾自那日后便将自个关在京郊别院,足不出户的躲着,心中顾虑王侯的话,陷入焦思。
眼下正值五月,院中扶桑开得正艳,婀娜轻盈的,美人闲来无事,便取了剪来,要撷些复瓣的花苞,碾碎作糕。
“主子,咱们剪这朵吧,看着粉嫩娇艳,若是碾然出汁来,公子肯定爱吃。”
雩儿指着株躲在丛里的单瓣扶桑,手里捧着银盘,往丛里探了去。
知绾左手提着轻裾,右手拿着银剪,猫腰探头将其撇去一旁,嗔言“谁要做给他吃,我是做给自个吃。”
她执拗的反撷了株小的。
雩儿知她气闷在心。捧了银盘来接。劝慰
“主子,您要是疑心公子,便是杞人忧天。依奴婢看,就是殿下使诈吓您的。
先不说娘娘如今有了身孕,即便是没有,一国之母和朝臣,就算捅破了天也不敢有什么瓜葛。而且…”雩儿瞧四下无人,低声打趣。
“何况陛下这醋坛子,就差把娘娘别裤腰带上,别说有私情、旁的男人看一眼,便要当众拉脸。即使公子有心,也做不了什么。”
知绾拿指拨瓣挑花,垂头抑郁道“那我不愿做退而求其次,殿下说得对,何必找这气受。”
倒不如让爹爹,寻个媒人,正儿八经地说亲。
“如今广平侯在内没有监守自盗的掌家,在外哥哥得了娘亲千万嫁妆。
亦解了旧时困局。凭借侯府的虚名,虽比不得燕京其他大户,但往下论是绰绰有余的。”
娇花举着剪落坐在园里,托腮继续言“即便二婚,趁着貌美,雩儿,你说我应该能寻找不错的人家。”
她如今也不像旧时,腹无珠玑,多少还是有点自负,说文论舞,不比别人差。
“主子说的是,找也不难,就是肥头大耳的,怕你难喜,要不然就是呆傻无才的,余生无趣。”
整个北郢,若论男子姿貌品相,才华情致,能跟王侯相提的,不过公子一人,便是少帝拎出来,都输了一截。骊澈好些,却输在情趣二字。
去哪找,又会写诗哄你,又会拿汤暖你的男子。
“殿下那是胡诌,若依奴婢言,公子这样的男人,山里海里都要去抓,冬日替主子暖脚,夏至扇风,最贴心不过。”
何况他有才且前途无量,怎么不能搏。
雩儿几句点拨的她一愣一愣的,正呆滞着,便有仆婢来传,说公子在门口侯等她。
美人杏腮红扑扑的,急忙起身理了理衣裙,取了帷帽来去门口相迎。
京郊院口不算大,眼下却挤了两辆舆车,林书君身着绀青杭锻儒袍,头束佩环,挺直着腰杆,双手交叠,拘谨的站在门口。
“公子今日挑的料子真好。”
雩儿打远就见绿荫下,杭缎沐旭生辉,熠熠的尽夺众人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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