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绾熟门熟路的拐进偏殿,脱履爬上谢崧平日休息的软榻,拉过鹅絮软枕垫在身下,挪了舒服的位置,埋面撅嘴抱趴着。
她脑中想着谢崧的事,伸手揪住帐中悬铃勾玩,思及他旧时雅秽,娇花燥得眼波潋滟。
“龌龊。”
她抱着鹅絮枕寻个角,开始给缎面打理毛絮,蹭了蹭闻到一股脂粉香,警惕的跪坐而起,趴着在衾枕上果真寻到红白污渍。
潮潮雾雾的,分明是新沾的腮粉胭脂。
知绾凑鼻贴闻,探出舌尖尝了尝,蹙眉。这是她今日用的脂粉,难不成梦是真的,她当真来过承庆殿。
待到两人处理完公务已是酉末,林书君将军务文卷理毕,抱案亲自送去军政处收理。遂把娇花留在承庆殿候等。
他刚走,美人便掐了腰,阴阳怪气指着王侯鼻子质问
“你是不是趁我午睡时,与我吵了一架。”
“呵,莫名其妙。”谢崧恼在心头,居高睥睨,
“林夫人今日初见本王,不行礼,不叩拜,无端劈头盖脸地质问本王,是何居心?”
也不是淮南王妃,每每私下对他指手画脚,可不就是又想私勾着他,行悖论之事。
娇花闻言僵硬着身,垂睫吱唔“我…今天当真没来过?”
“既然要新婚再嫁、你我自当徇矩,我请你来做甚?”
她以公子为先、更驳了二夫之言,今日在卧里和他人缱绻缠绵,现在背着林书君跟他勾勾搭搭,他怎么心甘。
娇花面上黯淡几分,忙从襟内掏出绢帕,取出两根青丝,含糊递给他“在你榻里捡到的女子乌发,我以为是我中午留的,就给收了。既是别人的,就还你。”
青丝上还沾有她平时用得发油、这才错认。
谢崧见她当真要走,更怕别的误会,慌忙凑近,顺势将她拿绢帕的手攥进怀里,拿身躯堵门,推诿
“头发是你的,你别气。”
他是服了,而今总不能受冤,说榻上胭脂枕上青丝是别的女人的,以娇妻悍妒性子,忿在心头,怕往后永不得见。
“…”知绾潮霞浮染,抽出手来慌得将青丝卷在指上,“你拿什么喂我,登徒子我把门锁了的,再有下次,我要报官…”
“本王就是官,绾绾去哪报?”
王侯觉得她可爱,想贴着与之亲昵,刚想扶腰上手。娇妻倚门屈膝矮了半截,嗖的声从他臂下溜去。
“绾儿,到这来。”公子身着绯袍翩翩而来,她提裙小跑,三步投进男人怀里。
林书君宠溺地揉揉她的发,朝谢崧郑重作揖,继而携着娇妻上舆而去。
自那日后,知绾再不敢去军政处送饭,一来是自觉那里遍布耳目,二来亦是不想与公子亲昵时被谢崧窥看,那间封闭的小卧,常想起来时仍怵的慌。
“小姐,今日大人休沐,您为何要去宫里留宿?”
红湘低头将美人妆匣上的珠钗水粉一一归置在包袱里,又从柜里取了两套用以换洗的新裙,从辰时起,她一人给娇花盥洗落妆,穿衣熏香,忙到现在不停歇。累得够呛。
“就…姑母想我了,我去宫里陪陪她。”
她支支吾吾,手执螺黛,凑在镜前重勾娥眉,眼神飘忽不定的,以指末将面靥挪了挪位。
“可您过去去宫里面见太后娘娘,并不会如此打扮。”从昨夜起就敷粉涂脂,滋润手足的,今早亦落了大早上的妆。
“是端阳盛宴…难免精细些。”娇花衔了颗可服香丸,以口噙着,拿沫含化它。起身在镜前转了身,颊色秀艳问
“红湘,今天这身好看么?”
美人身着云英轻纱薄裙,身似扶柳,面若芙蓉,哪有不好看之理,更别出心裁地学仿林兮,在两颊落可食的花箔钿靥,衬得人灼灼生艳。
“小姐既然是去宫内赴宴,怎么放了雩儿绿旖的假,害得奴婢一人忙不过来。”
平日落妆这等细致活是绿旖在做,这两日因两人放假,她一人干三人的活,难免不忿。红湘心直口快,嘟囔的尽诉怨忿。
“好啦好啦,回头我给你带好吃的。只是红湘,我两天不在家的事,你不允跟她们说。”
娇花挎起包袱,瞧着外头艳阳高照,乐得让红湘打起伞,急匆匆就往后院走。
红湘没心眼,只当主子的令未曾多想,道了声是,一路带娇花避着府中下人,沿途鬼祟的倒像做贼,行到侯府后门,见门外果真有林书君的车舆久侯着。
才将美人与包袱恭敬地扶上了车。
娇花本是带纱敷面,忐忑地见舆上公子,谨慎关上帘,偷觑着见红湘走远,才回身落纱,娇怯怯低声
“夫君。”
林书君一身月牙白素纱袍,风雅如玉的坐落在舆内,见她着艳妆柳裳,羞涩的垂手绞帕,矜持在舆角,深眸炙热起来。
“过来。”他微滑喉结,朝她伸手,想像往常那般抱她。
知绾频频挑帘回首,看后面没人跟,忸怩“我们现在是去景云山么?”
他难得休沐两日,要带她去山上观星许愿,山路崎岖,来往路途遥远,难免留宿。怕雩儿绿旖不允她未婚外宿、这才瞒了下来。
“绾儿到夫君这边来。”男人拍拍自己的膝、蛊诱她。
“书君可订了两间房?”她攥紧膝上包袱,燥得耳根子发烫,她是去看星星许愿,没想着投怀送抱。
至于落妆、难得白天出门玩,打扮俏丽是理所当然。
“订了两间。”他失笑。这小白兔也不笨。
“舆垫不硬么?”去景云山还有大半时辰的路要赶,她这般缩着岂不生分。
林书君起身从舆边拿来备好的食盒,朝她亲昵的招手。“今日休沐,为夫给你做了酥糕,绾儿过来尝尝。”
“酥糕?”她乌眸清亮起来,难掩雀跃。
“书君是特意为绾儿做的么?”他平时公务繁忙,能抽出时间做糕,已然是把她挂在心上。
“绾儿过来。”公子招手,凝眸锁着舆边娇妻,哄她。
待她羞怯的把包袱放好,提裙起身,矮腰拢着耳边碎发小心翼翼地行到自己身边,才将美人提抱到膝上。
她轻纱薄罗,单手搂着贴近些,少女肌香便在鼻下弥漫开来,隐晦的暧昧的,与平日不同。
“绾儿为了去景云山,特地换香了?”他拿块酥糕亲喂娇妻,目光缱绻。
娇花慌得几欲钻到地上去,急忙摆手“早上起晚了,红湘来不及熏衣,出门含了颗香丸。没有特意换香。”
“香丸?”他掰半块糕递到娇妻嘴边,见她入口嚼毕,拿绢擦净,双眸炙热贴近她,“含在哪里,我看看。”
娇花坐在男人膝上,被逼在舆壁边,羞揪着他前襟,微张檀口,仰颈含糊“化在口里了…”
“为夫尝尝。”公子凑上前去,采撷美人嘟唇,吮吻染渍,以舌撬开她牙关,比平时灼热万分,
余下的话吞咽在她口里,暧昧“绾儿今天好香。”
她羞的慌忙伸手去抵,推搡间指腹搭在男人喉结,烫得周身发颤。“夫君先起来,你这般我怕…”
她要回家。
公子怕吓了她,啄吻了会便将人抱稳,再喂几口酥糕。
知绾颊边落了花钿,吃糕动腮,面靥处鼓囊囊的,艳美娇俏。看得他移不开眼。
两人在舆里把林书君亲做的酥糕食毕,沿路买了各式小食甜果,拿油纸包好,温在怀里。到景云山下,娇花带上帷帽由公子搀着带两小仆,各聘竹轿从后山坐上去。
山路虽崎岖,好在不费脚,故颠簸奔波半日也未觉得困。云景山脉峰峦耸翠,峰顶常年可观星辰,主仆四人到了山上,寻处小院似的客栈,包租下来。
两小仆一间,娇花与公子一人一间。
行至院内,林书君不急回卧,提着小食先陪娇花进房,将窗棂门栓一一查检齐整,见娇妻将包袱放置在床里着手整理。
“绾儿晚上一人,可会害怕?”
客栈里常年往来的外男颇多,窗外几丈远便是矮墙、一个成年男子若有些功夫,就能轻松翻过。
知绾小脸涨得通红,知道她害怕,还找这样的房间,倒不如借宿在寺庙里,显得清净。
“事出突然,能寻到院子也是不错,却不知外墙这么低。是为夫的不是。”
六月云景山常雨,雨后风光霁月,正是观星的好时候,游玩的人多是常事。
公子待她收毕,凑前哄道。“晚上要是害怕,我在窗外彻夜守你。绾儿安心。”
他多说几句,娇花才消了委屈,戴毕帷帽上前挽他臂弯,半倚道“出去时人来人往,夫君不允与妾走散了。”
此处离燕京十数里远,若当真走失,连这个山,她都下不去,此番孤身出来,也算把余生尽付。
林书君俯身抽臂揽肩把她护在怀里,柔声细语的贴耳慰她“先去隔壁姻缘庙求签,晚点把吃的带上,陪你看星星。”
“嗯。”
云景山上姻缘庙香火鼎盛,亦是远近闻名。公子紧牵着她小手穿梭在比肩接踵的人群中,烟雾缭绕,钟鸣鼎声四下环绕。
姻缘树上高悬着千百条绯带,拂风飘扬,
“小姐和公子在愿牌和绯带上分别亲书所求姻缘,愿牌一分为二、由你们带回去,绯带悬在这树上便可。
若你们事成,五年后回来以牌换带、以此还愿。”
挽着他在庙里排了小半时辰,才求得的牌子,温在手心,一时间竟觉恍然隔世。
“怎么了?”公子虔诚的在月老像前跪地许愿、看她恍惚,柔声问。
“夫君从前挂过么?”
她仰头看向满树飘扬的绯带,那些沾上污渍的,成日风吹雨打,灰得数百年都不得还愿。
宛若满树挂的不是希愿,而是兰因絮果。
林书君起身怔了怔,拿着绯带在旁蘸墨入字,实言
“挂过。无愿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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