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核桃岛的晚宴如期举行,彼得三世热情高涨,他甚至无视官阶高低要求所有人加入这场奇葩的监狱party,在姬晓棠看来,这无异于坟前蹦迪。
彼得三世基本上都是在拼命的抽烟,拼命的喝带来的烈酒,狂欢作乐,他左手拿着一支名贵的烟斗,身后的翻译抱着一筐荷兰陶土烟斗和各种各样的烟丝。
很快,这里又弥漫起了滚滚浓烟,他竟然可以在迷雾中跳起舞来,趾高气扬的样子,完全不避讳旁人。
“哈哈哈哈哈。”面对阿谀奉承的属下们,他大声的说笑:“士兵们,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跳房子!”
游戏规则很简单,他建议大家用一条腿蹦蹦跳跳,互相撞击,也可以在背后偷袭,最后还能站立住的那个人就是赢家。
于是,上百的士兵在海边玩起了大逃杀的游戏,所有人都在为了利益恭维他,彼得三世躺在椅子上哄笑鼓掌,士兵滑稽的样子使他感到快乐。
角落里的姬晓棠不禁感叹,一个国家的王,浑身挂满了绶带和奖章,却做出这样滑稽的事情,真是大开眼界。
她看向一边的伊凡六世,他的目光丝毫没有被精力旺盛的彼得吸引,即使肩上的枷锁沉重,他也远远的眺望着空中弯弯的月亮,那双蓝眼睛眨了眨,然后开始数起天上的星星。
现在已经是三月了
“冷吗?”姬晓棠问。
他摇摇头。
“骗人,只穿囚服怎么会不冷,我都冷。不过在我的家乡,可没有漫天的星星。”她伸了个懒腰。
伊凡变得迷茫,他对一切充满了好奇:“只有这里有?”
“在遥远的未来呢,人类工业发展迅速,自然会失去很多东西。”
“未来?”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她笑起来,她想她可能永远也不会回去了吧,如今连看到天空都已经是奢望,她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命运:“多看几眼,看一眼少一眼。”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居然可以亲自接待三位沙皇,而且,第四位马上就要出场了。
“如果可以去修道院,你愿不愿意接受剃度?就是把头发全部剃光。”她指着自己的头发,尝试去询问伊凡。
对于将来的叶二来讲,她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伊凡主动提出永远的隐退,过上与世隔绝的修道院生活,她也许会让伊凡活命。
希望渺茫。
还没等伊凡回答,依稀间,从远处的篝火处跑来一个人,姬晓棠见势不对,猛然摇晃枷锁,命令伊凡立刻停止言语。
一个自称彼得三世侍卫的男人跑过来,告诉她陛下有事要与囚犯商量,弄得她一头雾水,只得押着伊凡向人群中走去。
彼得三世抽着他的烟斗,翘着二郎腿,自在的躺在椅子上,对伊凡说出了他的奇思妙想:“我本想在军队里为你谋个一官半职,但”
伊凡不理他,继续望天自闭中
“陛下,囚犯无法听懂。”姬晓棠解释。
囚犯确实听不懂俄语在场的人只有姬晓棠可以听得懂一点点俄语。
彼得突然暴躁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要打断我!”
姬晓棠吓得一激灵:“是,陛下。”
彼得凑到伊凡六世的面前,直面囚犯,却发现比对方矮了半个头,对方随常年不见阳光但依然过于高挑,使他放弃了调戏囚犯,重新坐回了摇椅上。
“但你目不识丁,精神错乱。于是我决定让人在院子里建造一所大房子!这样你就可以享受到更多的空气,散更多的步。”
彼得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他相信自己坐稳了江山,作为合法继承人,他不必像姨妈一样再过分担心曾经被罢黜的废帝了,至少要改变囚犯的处境。
“是,陛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般的存在。
宴会进行到一半,姬晓棠就把伊凡六世带回了单人囚室。
他还会望着囚室里仅有的小窗户发呆,表情呆滞的期盼着下次出行。但姬晓棠明白,混乱马上就要开始了。
三个月后,6月28日,叶卡捷琳娜带着一行人来到军营大院,战士们为她主持了一场效忠的宣誓仪式,叛乱的序幕终于拉开了。官兵冲到她的跟前,宣誓要效忠于她。
在奥洛夫兄弟和拉祖莫夫斯基的护卫下,三十三岁的叶卡捷琳娜站到了圣障前,成为叶卡捷琳娜二世,她的儿子保罗成为皇太子。在民众的欢呼下她走进了冬宫,他被施以涂膏礼,成为了一国之君。
彼得三世彻底放弃了抗争的念头,叶卡捷琳娜对他的请求不予回应,于是他在退位声明上签署了名字,接受了一切卑微的条件,宣布自己毫无治理国家的能力,永不谋求复位,结束了为期六个月的统治。
彼得三世成为了囚犯,同样要在什利谢利堡要塞为他准备一套牢房,叶卡捷琳娜认为,彼得要和伊凡六世一样,永远关押在俄国,但堡垒中无法关押两位废帝,为了自己的权利,彼得必须被处死。
在罗普沙庄园暂时关押的日子,彼得彻底过上了伊凡六世的生活,错乱的精神与糟糕的环境,他出现了严重的腹泻与头痛,终于7月6日,他在一场与军官的午餐中被勒死,原因是军官们不愿意被派来看守这个卑鄙的男人。
叶卡捷琳娜对外宣称彼得三世死于疝气,遗体被放在修道院,遗体旁是伊凡六世的母亲安娜。至此,大帝终于坐稳了地位。
什利谢利堡的单人囚室里,依旧如往常一样,果然地狱永远是地狱,不会因事物的发展而改变。
日子渐渐过去,伊凡六世已经可以说一口相对流利的中文。他学会了使用餐具吃东西,性情逐渐平稳。
伊凡举着那个小兵人看了许久,然后请姬晓棠坐到他的大床上,把兵人交给了姬晓棠。
“你要送给我?”她笑了笑:“是不是没做昨天的功课心虚?”
“你一直想要的。”
“伊凡我给你起的名字,伊凡。”她决定把他的真实姓名告诉这个可怜的家伙,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伊凡六世害羞的给了她一个笑容:“谢谢,我喜欢它。”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把玩具送给我的那个人,我没再见过他。”
“他走了。”
“他会去哪?”伊凡的表情变得悲伤而复杂起来,那是为数不多送给他礼物的人。
“去他想去的地方。”她的回答很随意。
此时的兵人比二百多年前看起来崭新多了,姬晓棠觉得不可思议,也许它就是连接起时空的神器,她曾无比的盼望,在某一个时刻,它可以把她带回现代社会。
“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来自二百五十六年后的世界,过着相对自由的日子,我会有痛苦,但只要我足够努力,就有机会获得想要的东西。。”
伊凡向他点点头。
“你会相信?”
“什么是自由?”他问。
“现在对于我来说,能够活着就是自由。”
伊凡六世低下头沉思着,最后他开口问道:“你也会让我自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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