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烟并没有直接拨打秦燕隅的电话,她找到店里一个侍应生,把电话号码给了对方。
侍应生很快联系上秦燕隅,说明了来意后,得到他稍后赶来的答复。
方才坐在一桌的那几个人,被女伴或是自家司机拖的拖、扶的扶出了夜店,很快位子周围便只剩了三人。
蓝恺是唯一一个没醉的人,看着抱臂站在身侧的戚寒烟道:“要是我知道他住哪儿,就直接送他回去了。”
“没关系,”她站了一会儿,回头拎起手包,同蓝恺道:“我刚让人给他家人打了电话,对方稍后就到。”
“时间不早了,我想先回去,可以麻烦你替我等着肖少家里人过来吗?”
“当然可以,”蓝恺比起蓝倚宁,性格好了不知多少,看了看她关切道:“你怎么回去?”
“我有司机,”戚寒烟冲他笑了笑,“那多谢你,我先走了。”
她这么着急走,并不是真的太晚了要赶着回去睡觉什么的,而是不想同秦燕隅打照面,以免有发生什么不必要的交集。
从上次将话说清楚后,两人就没有什么必要再见面了,她既然做出了决定,断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哪怕他不这么认为。
戚寒烟走后没多久,秦燕隅就赶到了,一到地方,便看见沙发上醉着的人,还有一旁的蓝恺。
后者冲他抬了抬手打招呼,有些意外道:“竟然是你啊。”
这话让秦燕隅挑眉,“不是你让人给我打的电话?”
“我哪有你的电话?”蓝恺笑了笑,自己和秦燕隅并不算很熟,只是打过几次照面,怎么会有对方私下的联系方式。
他想了想,“应该是戚小姐吧。”说完后又反应过来,诧异道:“你和她认识?”
戚小姐……
秦燕隅无视了他的后半句疑问,默不作声了一会儿,才弯腰将肖凌云从沙发上扶起来。
走之前也没回答蓝恺的话。
他不想惊动家里人,便将肖凌云送去自己在城区的一套公寓里,随便将他安置在了客房里。
一顿折腾完后,他才坐在客厅,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
电话刚响了两声,又被他猛地挂断。
秦燕隅握着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凌晨一点三十四分,她应该休息了。
他心想,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无怨无悔地替她考虑,方才她扰人清梦地让人给自己打电话时怎么不曾考虑时间不早。
想到这里,秦燕隅心中的恼意又腾地上来了,他盯着屏幕,指尖悬在呼出键上,想要再度打过去,好让扰人的电话铃声也把她从美梦中吵醒。
可犹豫几番后,却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打电话其实是想问她,为什么她会和肖凌云一起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让别人联系自己,为什么提前离开了夜店,为什么一副完全不想同自己再有半分牵扯一般。
想他何时被如此避之不及。
上次自己以那样一副状态从公馆回来,也不曾见她有过半分关心。
虽然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表现的那么难受,很大一部分是装出来的,只为了能打断旁人对她的不怀好意。
最后秦燕隅自嘲一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第二天肖凌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反应了一会儿,才起床推开门走出去。
眼前是一个三居室的公寓,他从来没见过,但想到昨晚失去意识前唯一说话的人,下意识便猜想这是她的屋子。
然而这个想法刚出来,就看见从盥洗室走出来一个人。
秦燕隅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微湿,见了他后淡淡投来一瞥,一手擦头发,一边路过他往卧室走,丢下一句:
“厨房有粥。”
肖凌云还在状况外,在原地站了两秒后跟着他走进卧室,不过没进去,只是倚在门边,看着他道:“昨晚是你去接我的?”
他这么问完全是废话,不是秦燕隅难道还是别人。
所以问完他又环顾四周一圈后道:“这是你的房子?”
秦燕隅没理他,不声不响地擦干头发,又换好衣服。
其实肖凌云能隐约察觉到,自从上次在公馆后,对方的性子更加冷淡了些。
但他知晓这个表弟向来如此,也不以为忤,更何况秦家对自己有恩,而秦燕隅从小也与自己算是亲近。
不过这次怎么看都奇怪,自己分明没有招惹他,他为何像是一副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肖凌云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眼,问:“昨晚是戚寒烟给你打的电话吗?”
他醉过去前,委托她将自己安置好,可今天醒来后他身处秦燕隅的地盘,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昨晚应该是她同秦燕隅打了电话,让对方过来接自己。
“下次不要那么晚在外面那么多酒,”秦燕隅收拾好自己,终于说了一句话,“外婆知道了会担心。”
他口中的外婆,也是肖凌云的外婆。
闻言,肖凌云了然,旋即笑了笑,没说什么。
“所以,”他看着秦燕隅,语气含着几分意味深长,“她怎么会有你的联系方式?”
他口中的她,显而易见,指的是戚寒烟。
也不怪乎他会这么问,明明上次在公馆,他们两人除了一起玩牌时蜻蜓点水般说过几句话,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交流,怎么都不像是认识的样子,又是如何交换联系方式的?
正在系好领口最后一颗扣子的人闻言顿了顿,面不改色地放下手,“侍应生打的电话。”
“侍应生怎么会有你的电话?”
“我怎么知道?”秦燕隅反问,越过他走出卧室,有些不耐烦道:“粥你还喝不喝了,不喝我倒了。”
肖凌云走过去,“这么着急做什么?”
“你是不是还没醒?”站在厨房门口的秦燕隅望着他,“一会儿还要去云城的老宅。”
他表情没什么波动,但语气里显然带了几分无语。
经他一提醒,肖凌云也反应过来,今天原本是回云城给外公扫墓的日子。
更何况,这是他回国后的头一次,至关重要。
“抱歉,”肖凌云轻咳一声,他面对外祖一家时一般会收起在外时那些轻佻和漫不经心,“我收拾一下就出发。”
见他转身,秦燕隅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刚要坐下时,又听他在身后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打算同严家合作。”
“你知道的,我现在斗不过姜祖盛,得借点外力才好办事,”肖凌云仿佛笑了下,“正好严家也有这个想法。”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虽然严家不比以往了,但好歹也是有些实力在手的。”
秦燕隅没有回头,背对着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遥控器。
“哪个严家?”
不知是不是早起还未喝水的缘故,声音听着有些干涩。
肖凌云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他的后脑勺,“你上次见过的,戚小姐的哥哥,严睿。”
他转身拽下一条毛巾,打开水龙头浸湿,水流声哗然,但没影响他的话语一字不落地传进秦燕隅耳朵里。
“所以,我会和那位戚小姐订婚。”
客厅窗帘没拉开,屋子里有些昏暗,液晶电视上闪烁着的荧光照在秦燕隅眼中,如同一簇幽蓝色的火焰。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晓得唇角僵硬地扯了一下,然后嘲道:“和她订婚?她算什么严家人?”
她都不姓严。
奈何这句话好像未曾传达至肖凌云的耳边,等了半晌,也不见回应。
秦燕隅终是淡定不起来,倏地站起来转过身,想要问个清楚时却见肖凌云冲自己挑唇一笑,然后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片刻后响起哗哗流水声,彻底隔绝了两人的对话。
他独自坐在客厅,拿出手机,心里翻江倒海般不能平静,皱眉想要打过去问个清楚,又觉得关自己什么事,她都说了最好不要再去打扰她。
如同昨晚那般纠结了一会儿后,他的难以置信终究战胜了他的理智,还是忍不住拨通了电话。
拨通电话的前一秒,他都想好了说辞,直接问她是不是真的要接受联姻这种荒唐的安排,然而呼叫键刚按下,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提示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把他拉黑了。
很好,他心想,他总是有办法能问清楚的。
……
戚寒烟没有忘记肖凌云的那句邀请,临近周三的时候,便提前做好了准备,也收到了他的信息,让她在周三早上十点在严宅门口等他。
当日,她仔细收拾了一番,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门口,没一会儿便见一辆车缓缓驶来,然后摇下后车窗,露出肖凌云那张风流俊美的脸。
“早上好,寒烟。”
他下车替她打开车门,绅士地护住她的头顶以免磕碰。
戚寒烟坐进车厢,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冷茶香味,虽然仍旧令她不喜欢,但至少没那么难闻。
她打开车窗,看向外面。
“之前两面都没怎么同你聊过,我还不太了解你呢。”
肖凌云低低的声音传来,他没有刻意靠近,保持着一个位子的距离,但若隐若现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
戚寒烟转过头,不可否认,面前这张脸确实是英俊极了,那双桃花眸轻轻勾着眼尾瞧来时,会让人误会情意缱绻。
“肖公子想知道什么?”
肖凌云翘起腿,但仪态依旧优雅,“别叫我肖公子啊。”
“那怎么叫?”
“就叫凌云吧,”他缓缓勾唇,心照不宣地看了她一眼,“这么生分的话,谁会相信你是我的女伴呢。”
戚寒烟知道他的意思,她不止是他女伴,大概不久后还会多一个名头,他的未婚妻。
“好。”
肖凌云满意地笑笑,抽出一瓶水递给她,“所以,听说你还在念书?是在哪个学校?”
“你不知道么?”戚寒烟接过水,没有喝,唇角轻轻翘了翘,“我还以为你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
既然有意向和严家合作,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情况。
“比起从别人那里知道你的消息,我当然更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他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一双含情的眼一差不差地落在她身上。
戚寒烟也不再同他兜圈子,直接道:“我在兴大念研究生,心理系。”
“兴大,”肖凌云重复了一遍,半敛眼帘,复而又抬眸道:“真巧,我表弟阿隅也在兴大。”
戚寒烟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着。
“是的,我们其实认识。”她道,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一般无关紧要。“不止认识,我同他是一个实验课题组的成员,打过几次交道。”
仿佛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坦诚,肖凌云顿了下,几秒后才开口:“那上次在公馆……”
戚寒烟察觉到他听了自己的话后并不意外,也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好像是蓄谋已久般。
她也不在意,轻描淡写道:“前段时间我同他发生了争执,所以关系恶化,见了面自然就装不认识。”
她转头,看着肖凌云又欲再问,先他一步开口道:“至于因什么争执,抱歉,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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